「要不……低頭認錯,把三餐找回來?」一窮二白提議。
五穀不升搖頭,「剛才她被所有人指責,道歉不一定願意接受,直接找4級村民談比較好。」
四海困窮心情錯雜,一時竟分不清自己是喜是悲。
把三餐找回來,相當於承認自己做錯,她拉不下那個臉。
跟高級玩家交易,違背她的遊戲理念,讓人感到渾身上下不自在。
偏偏當前只有兩個選項,必須從中選出一個。
四海困窮糾結的不行,感覺自己面臨有生以來最艱難的抉擇。
五穀不升看向眾人,「你們不樂意的話把材料卡給我,我去跟她談。」
「還是一起吧。」兩袖清風冷不丁開口。
他嘴上不說,心裡其實信了四海的猜測。三餐換卡的時候,私底下肯定跟4級玩家達成了某項協議,所以才會跑回來鼓動他們交出材料卡。
有了先入為主的念頭,他當然不希望五穀單獨跟對方接觸。
「我也去。」一窮二白附議。
「我沒意見。」五穀不升說。
四人團隊,三人看法一致,四海困窮只好應下,「走吧。」
合作已經不可能,雲煙懶得造箭塔,只從隨身倉庫取出一張【盾兵召喚】、兩張【弓箭手召喚】,確定使用。
體力值充沛,時間寬裕,人手充足,非常適合去樹林裡伐木、狩獵。
然而考慮到四位糾結的小朋友可能會上門求助,她便一直待在商店旁,哪兒也沒去。
等了許久,四人終於上前。
雲煙微笑著等對方說話,誰知其中一人張嘴就是,「兩張材料卡換一張召喚卡,怎麼樣?」
雲煙,「……」
姑娘,好心並不等於願意當冤大頭挨宰!!
按照市價,一張召喚卡能換3-4張材料卡。如果一方急用,給5張材料卡也不是不可能。說二換一,你良心不痛嗎!
雲煙看著那個名叫「四海困窮」的小姑娘,冷下臉,「換個人跟我說話。」
四海困窮氣憤,剛想問這人什麼意思,就聽對方接著道,「要不然別談了。」
聞言,四人表情一僵。
一窮二白手疾眼快,把四海拉到隊伍末端。
兩袖清風下意識幫忙,把四海嘴捂住。
五穀不升走上前,鎮定道,「只是一時口誤,她想說的其實是三換一。」
這還差不多。
雲煙神情稍緩,「可以。手裡有什麼卡?拿出來讓我瞧瞧。」
然後……五穀不升取出四張木材卡、一張石料卡。
雲煙沉默。
她後知後覺記起,材料卡里有張是食物卡,對方應該不會拿出來交換。另外,有幾張材料卡歸三餐不繼所有,已經不屬於團隊。
於是最後,四人只拿得出五張材料卡交易。
「三張木材卡可以換一張召喚卡。說吧,刀兵、盾兵、弓箭手,想要哪種?」雲煙問。
五穀不升神色一動,掏出建築卡【籬笆】3,提出新的要求,「八張卡,換兩張召喚卡、一張食物卡。」
雲煙面無表情:價格咬的死死的,寸步不讓,深怕吃虧。這也就算了,拿出來的卡片好些派不上用場,將來轉手都轉不出去……
見對方眸色幽深,不言不語,五穀不升想了想,加了張建築卡【石牆】作為砝碼,並強調,「這是底線。能答應就交易,不能就算。」
雲煙:我打算做慈善,可你卻以為我要占便宜。
她無所謂道,「好啊,那就不換了。」
五穀不升瞳孔驟然一縮。
雲煙斜了他一眼,慢吞吞道,「你搞清楚,是你們急著交換能用的卡片救命,我換不換都行。」
「抽卡抽的不怎麼樣,就要做好被剝削的準備。就算吃點虧,也要換到合適的卡片,這樣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求人換卡還態度強硬,很容易惹惱交易對象。」
五穀不升臉上血色消失殆盡,半天說不出話。
雲煙懶得理會,逕自朝樹林走去。
途中碰見三餐不繼,停下隨口閒聊幾句。等到再度邁開腳步,三餐不繼跟著朝樹林深處走去,只不過選了不同方向。
「怎麼走了?」同伴紛紛圍過來。
「她說她不需要換卡。」五穀不升以為對方會不動聲色挖陷阱,可交易談崩,對方說走就走,一點不拖泥帶水。
一窮二白無比茫然,「現在怎麼辦?」
五穀不升神情變幻不定,良久痛下決心,「找三餐不繼。好好道個歉,說服她把召喚卡讓給咱們。」
聞言,另三人或多或少露出幾分尷尬。
「低頭總比出局強。」五穀不升勸說。
四人這才分頭行動,進林子找人。
五穀不升在樹林裡穿梭,忽然聽見不遠處有輕微的破空聲。
他心裡一動,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咻――」又有破空聲響起。
接著,五穀不升清楚看見,野兔應聲倒下。下一秒,一枚碎片漂浮在空中。
三餐不繼收起戰利品,坐下休息。眼角餘光瞥見昔日同伴慢步靠近,她也只是掀掀眼皮,裝作不認識。
「真巧,沒想到會在這遇見。」五穀不升打了聲招呼。
心裡則在想,獵殺野兔掉落的碎片,也不知有什麼用。
「恩。」三餐不繼隨便應了聲。
「對不起,之前只是認為既然已經換到合適的卡片,沒必要繼續冒險。或許考慮不周,沒能顧慮你的感受,但是從來沒有懷疑你坑隊友。」五穀不升深感抱歉。
用R級圖紙換到的卡片過關,相當於所有人趴在三餐不繼的身上吸血,也難怪她會爆發。
「矛盾早就存在,分開是遲早的事。」三餐不繼平靜道。
「四海事事針對,不管我做什麼,都要唱反調。」
「離開也好,感覺清淨多了。以後想幹什麼自己拿主意,再也不用顧慮隊友的感受。」
「四海大概是初進遊戲,過於緊張,平常不這樣……」五穀不升試圖為同伴辯解。
不料三餐不繼無情打斷,「你錯了,她一直都這樣。」
「聯邦法律規定,十六歲以下、無父無母的孩子都會被送去福利院,由專人統一照看。從我進福利院起,她就自認高我一等。」
「因為我性格孤僻,她樂觀開朗。我懶得交際,她八面玲瓏。我遇事習慣靠自己,她一旦被欺負,總能找到人為她出頭。」
「事實上,我不認為自己過得差。可她總黏在我身邊,用同情、憐憫的目光看著我,以此彰顯優越感。」
五穀不升啞口無言。
半晌,他聲音嘶啞,「……為什麼答應組隊?」
三餐不繼回答,「這些事,我也是離隊後才琢磨明白。受邀入隊時,我以為認識的人一起進遊戲,總比匹配陌生人要好。」
誰知結果讓她失望。
「也許就像其他人誤解你一樣,你也誤會了四海。」五穀斟酌用詞。
三餐不繼嘴角浮起一絲冷意,「知道她為什麼堅持不跟雲煙合作嗎?」
「因為福利院的貓貓天真、輕信,第一次進副本想抱高級玩家大腿,最後極品卡被騙。四海吸取教訓,不想再犯同樣的錯誤。」五穀謹慎作答。
三餐不繼:「你錯了,她是不想由我促成合作,影響她在隊裡的話語權。」
五穀不升怔住。
他想否認,卻覺得三餐不繼說的有道理。
五人在現實世界認識,可彼此之間並不十分熟悉,唯一的連接點是四海困窮。
也因此,大部分時間是四海在說話,其他人不怎麼交流。
在這種情況下,四海無疑掌握了主動權。只要她不犯明顯錯誤,做出任何決策,眾人都會下意識擁護。
但如果團隊裡有人能力卓越,遠超四海困窮。其他成員為了活的更久,會自發聽從強者的指令。
為了避免被奪權,故意排擠潛在競爭對手不是不可能。
至於掌權後有什麼好處……五穀不升不由回想起三餐不繼的遭遇。
四海以勢壓人,逼迫團隊成員就範。差一點,三餐就得乖乖把卡片交出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一直都說同副本里的高級玩家需要警惕,沒想到團隊裡的隊友也需要防範。
想明白後,五穀驚出一身冷汗。
恰在這時,三餐不繼淡漠補充,「你意識不到也是有可能的,因為她對男孩和女孩完全是兩種態度。」
「在福利院的時候,她就刻意與擅長打架、體格健壯的男生交好。這樣一來,別人就不敢隨意欺負她。」
「對於沒有利用價值的女生,她就做做表面功夫,假裝和善。」
「不得不承認,四海很會挑撥離間,挖坑耍手段。要不是智商差了點,大概真能牢牢掌控住團隊所有人。」
話說到這個地步,五穀也沒臉再提換卡的事。
他深吸一口氣,打算用實際行動為自己之前的言行道歉,「離開團隊,咱們依然是朋友。以後要是遇上什麼麻煩,儘管告訴我,能幫一定幫。」
三餐不繼本想說用不著,話到嘴邊,倏的一轉,「是有點煩心事。」
五穀微怔,「什麼?」
三餐不繼面無表情指向自己頭頂,「這個傻兮兮的ID有沒有辦法改掉?」
當初四海說什麼大家身處同一個團隊,遊戲名應該風格一致。她對這些事不上心,便無所謂應下。
如今單獨行動,沒了隊友遮掩,遊戲ID立即尷破天際。
五穀,「……」
五穀:「聽說遊戲裡沒有改名卡。」
五穀:「不過我會幫忙留意。要是找到,一定通知你。」
三餐不繼惆悵,「要是改不掉可怎麼辦……」
一想到憨逼名字會跟隨她整個遊戲生涯,想死的心都有了。
同一時間,四海困窮在林子裡遊走。
「噠」、「噠」、「噠」,遠處傳來一陣輕響。
她心中好奇,忍不住躡手躡腳,悄悄接近。
只見雲煙拿著斧頭砍樹,身邊三個召喚生物圍獵羚羊。
沒多久,羚羊倒地,兩枚碎片浮現。
雲煙取過碎片,又拿出一些,合成一張食物卡。
四海困窮眸中異彩連連。幾乎是瞬間,她反應過來,「伐木可以得到木材卡碎片!狩獵可以得到食物卡碎片!」
就算沒有三餐不繼,他們也能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