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程巡的執念

  「我,我知道,我明白!」朱念的眼睛都已經在大堂里的時候哭傷了,哪怕只是眨了一下眼睛都讓她疼的難受,所以她一貫怯怯的語氣加上現在這副悲慘的樣子,整個人看起來更加脆弱了。

  從朱念剛才發瘋的樣子來看,她先是在那盤燒肉麵前被沈冬兒的提議嚇了個半死,之後又被那個陷入癲狂的手下嚇到 ,這會兒差不多也已經到了心境崩潰又重組的程度。

  所以在聽到身後沈冬兒的恐嚇之後,朱念不敢回頭去看抵在後頸冷冰冰的刀尖,只能顫顫巍巍地說:「我不會再害你們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朱念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其實我跟你們一樣,只是上一批被困在酒店裡的玩家。但如果我們不為他工作或者忤逆他的命令,就一定會被迫吃那……」

  「等一等,這裡離大堂太近了,我們先到五樓再說。」連翔宇說話的時候,已經可以聽見有腳步聲向樓梯口逼近,應該是程巡的人發現他們逃離後追了過來,或是單純地準備上樓尋找和闖入者有關的線索。

  一路向上,沈冬兒原本以為連翔宇是想要回去五樓他們的房間,畢竟他們有那間客房的鑰匙,可以將客房門暫時反鎖起來——前提是大堂前台沒有他們房間的備用鑰匙,但連翔宇卻直接帶著她們推開了五樓醫務室的門。

  「這種時候,能不能不要再產生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沈冬兒有些無奈地扶額,她已經看透了之前連翔宇盯著那個八號服務員時的眼神,那是連翔宇即使和她交往的時候都吝嗇的眼神,現在卻給了一個人偶。

  果然當年的沈冬兒是個沒有眼光的傻子。

  所以現在的沈冬兒深深瞪了連翔宇一眼。

  「你跟著我過來,不就是想要知道我在樓梯口看見了什麼嗎?」連翔宇一邊將醫務室的門從內部反鎖,一邊用若有所指的眼神示意醫務室窗戶的方向。

  醫務室的窗邊,八號服務員如同當初他們第一次進入醫務室的時候一樣靜靜坐在那裡,眉眼低垂,似在淺眠,一眼望去就是歲月靜好。

  只不過他們第一次進入醫務室的時候,那只有著暗紅色眼睛的黑貓只是坐在窗台邊上盯著他們,現在卻安安靜靜地躺在八號的腿上,偶爾睜開暗紅色的眼睛瞥他們一眼。

  「你是說,你在樓梯口看見的就是她?」沈冬兒重重嘆了口氣,「有沒有可能就算當時八號真的在樓梯口,也只是和往常一樣到處亂逛而已,別嚴肅得好像她就是那個闖入者一樣。你看她不會說話也沒有什麼自我意識,怎麼有能力做出那種讓程巡暴跳如雷的事情?」

  「但我幾乎可以肯定,我當時看向她的時候和她對上了視線。」連翔宇一站在八號面前就變得有些侷促,又變回了那個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的傻小子。

  當連翔宇不敢靠近八號的時候,可能從未想過那種感情並不是少年人青澀的暗戀,而是他獸化的直覺在警告他千萬不要靠近眼前這個人……和貓。

  「他當時看我的眼神絕對不是空洞的。」連翔宇一邊喃喃,一邊看著八號美好靜逸的身形。

  「你也說了『幾乎』不是嗎?連你自己也不能百分之一百確定當時看到了什麼,不是嗎?」沈冬兒也不知道想到了些什麼,情緒突然變得有些糟糕,「你不覺得從一開始就對那個八號人偶太過在意了嗎?會不會就是因為這種過度的在意讓你產生了幻覺?」

  「難道不是因為不願意接受她是人偶的事實,你開始幻想這個人偶能夠有一天和你對視和你說話,說不定還幻想著有一天能帶著人偶離開這個遊戲回到現實世界去?哈!」

  「沒有這麼誇張。」連翔宇竟然還有些心虛。

  「如果你覺得我現在說的話誇張,那就認清現實吧!那是個人偶,不可能和你對視的!」沈冬兒說著,又長嘆了一聲,「你現在這副疑神疑鬼的樣子,活像是當初被你甩了之後的我,一天二十四小時守在電話旁邊等著,就幻想著也許下一秒你就會給我打電話或者發消息。那個時候我連做夢都能看見你出現在我們家門口,甚至到了最後都快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了。」

  「我現在之所以說這些,就是因為我終於放下了。」沈冬兒正視著連翔宇的雙眼,「我想既然我能夠清醒過來,你也一定可以清醒地告訴自己八號只是人偶,她不會和你有眼神交流,也不會是那個闖入者!我們要做的是收集足夠的線索好好地通關這場遊戲,而不是沉溺在幻想之中。」

  「現在好好看看八號,在你看來她是那麼珍貴那麼重要,但她的眼裡根本就看不見你,你對她來說可能只是一粒沙……不,一定是連一粒沙子都不如。」

  沈冬兒雖然說自己已經走出來了,但她最後說的與其說是連翔宇和八號,不如說是當初對連翔宇還抱有幻想的傻傻的自己。

  「好了,既然已經振作過精神了,那我們就轉移話題。」沈冬兒輕輕拍了一下掌,轉頭看向進門後被她推向一邊的朱念,「現在,請朱小姐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說出來吧?」

  「長話短說,也別大哭大鬧,程巡他們的人應該已經在一層層搜索了。」沈冬兒又叮囑了一句。

  「原來你還知道……」被好好教訓了一頓的連翔宇有些委屈,但剛嘀咕了一句,就又被沈冬兒瞪了一眼。

  「我是上一批被關進酒店的玩家,所以知道的事情沒有程巡和彭振他們的心腹那麼多。」朱念的狀態一直都是淚汪汪的,但哭歸哭,倒是沒有影響她說話,「我只知道程巡想要做的是可以延長人壽命的藥,甚至想要做出傳說中那種讓人長生不老的藥。」

  「為什麼?那種東西對玩家根本沒有什麼幫助吧?噩夢世界那些鬼物可不會因為你壽命還長就饒你一命。」沈冬兒問出了同樣困擾著蘇白的問題。

  「你們覺得程巡現在幾歲?」朱念抬起頭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大概四十多歲……五十歲不到的樣子?」沈冬兒回憶著程巡的樣子,「看起來倒是像個老學究。」

  「我聽一些跟在他身邊很久的人說,程巡他今年應該才三十歲不到。」朱念看著對面兩人震驚的表情,繼續解釋說,「程巡很少會對旁人介紹自己的特質和擁有的能力,但看久了總會知道一些。」

  「其實剛才彭振就算不替程巡承受那一擊的傷害,程巡受傷後恢復的速度可能比彭振還要更快一些,就連再恐怖嚴重一些的傷勢他也可以自愈。只要付得起代價,就算程巡被烈火灼燒成黑炭也能夠自愈。但問題就出現他這種自愈能力需要支付的代價上……」

  「代價?」

  朱念點了點頭:「程巡自愈的代價似乎就是他的壽命,具體是怎麼回事我也不知道,但每次自愈後程巡都會變得更蒼老一些。所以……留在酒店裡的所有人都知道程巡對長生不老藥的執念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