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靠著一半推測一半猜測梳理了整個洛麗瑪絲大酒店內故事的真相——
洛麗瑪絲大酒店最初的時候應該確實是一處受管理員控制的遊戲場景,至少蘇白懷中那本筆記的記錄者曾經就是一位非常普通的玩家,雖然蘇白還沒有翻看筆記後面的內容,但至少從開頭來看當時的洛麗瑪絲大酒店和其它遊戲沒有什麼區別。
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彭振和至少另一個人用某種方法控制了洛麗瑪絲大酒店,掌握了能夠將玩家帶入酒店的方法。彭振他們這麼做不像是什麼簡單的惡趣味或純粹的惡意,而更像是為了達成某個對他們有利的目的。
為了達成他們的目的,他們讓玩家在六點之前都回到客房,不要再離開。
為了達成他們的目的,他們讓玩家不要靠近六樓,「死去的洛麗瑪絲在哭泣」這一條曾經讓蘇白格外留意的信息,在三條規則全部為杜撰的情況下也顯得蒼白無力,說不定只是彭振他們胡謅的。
為了達成他們的目的,他們讓玩家每日食用三餐並且至少喝十杯水。
因為小火的出現,蘇白已經知道自助餐廳的食物里存在著污穢,所以彭振他們寫這三條規則最主要的目的可能就是為了讓玩家們自願地吃下那些不對勁的食物,很可能連酒吧里的酒和水也同樣不對勁!
等所有玩家都吃下足夠的肉喝了足夠的水之後,彭振他們才可能露出真正的嘴臉。
最後是這場遊戲的結局……蘇白覺得彭振他們可能從未考慮過遊戲的結局,也可能從未想過會有玩家活著從洛麗瑪絲大酒店離開。
至於彭振他們怎麼控制了這座酒店,又是怎麼把那麼多玩家帶入噩夢遊戲,那些肉和水來自於哪裡,彭振他們的目的又到底是什麼……這些問題可能只有蘇白「通關」這場遊戲之後才能得到解答。
不與玩家同行,也不引起彭振他們的懷疑,蘇白已經身處於一場只有他一個玩家的特殊遊戲。
身穿黑色女僕長裙的身影行走在酒店中,對於一些人而言可能像是危險未知的幽魂,但對另一些人說不定就是黑暗中不小心路過的一道曙光。
×
一夜無事。
當一部分玩家徹夜未眠,一部分玩家從疲憊中醒來之後,他們又迎來了一個新的問題——那條規則說了他們必須在下午六點之後留在客房內,但是不是忘記告訴他們早上幾點可以離開客房?
也就是在所有人不知所措的時候,熟悉的一陣一陣的鈴聲從走廊外遙遙傳來。
上次聽見鈴聲是昨天下午差不多六點的時候,就好像是在提醒所有的玩家回到他們選擇的客房裡去一樣。那麼現在一陣陣的鈴聲從客房外傳來,是不是意味著他們可以離開客房了?
幾乎所有普通玩家的心裡都是這麼想的,但所有人都沒有動,似乎是在期待有一個人可以像小白鼠那樣先走出房間,看看會不會有什麼危險的事情發生。
在五樓距離醫務室最近的客房裡,連翔宇連大少爺和兩位女性隊友也是一夜未眠,倒沒有別的原因,只是因為昨天酒店裡響起的那些悽厲的哭喊和慘叫聲像是從六樓傳出來的一樣,住在五樓的連翔宇他們總覺得那些發出哭叫聲的東西就在他們頭頂上,所以就算再困也不敢放鬆警惕閉上眼睛睡覺。
連翔宇將客房裡的兩張床讓給了沈冬兒和朱念,自己就睡在旁邊的沙發上,那是整個房間距離隔壁醫務室窗戶最近的位置,他仿佛只要躺在沙發上就能夠感覺到八號人偶服務員正靜靜地坐在自己身邊。
優雅又美好,溫婉而靜謐,比他錯找的這兩位隊友好太多太多了!
如果再給連翔宇一次選擇的機會,他寧願選擇單獨行動不要任何隊友,他也不需要什麼客房,直接在醫務室打地鋪就可以了,反正那條規則只讓他們留在房間裡,又沒有明確說他們只能留在客房裡。
之前睡不著的時候,連翔宇甚至有想過如果恐怖的詭異突然衝進醫務室的話,他就扛起八號服務員就跑,畢竟人偶的重量很可能比人類輕很多,他應該輕而易舉就可以把八號抱起來跑路。
想想那樣的畫面,連翔宇竟然覺得非常不錯。
不過腹部傳來的飢餓感和咕咕叫的聲音打斷了連翔宇腦海中的畫面,將他拉回了現實中。
下一秒又聽見了和昨天晚上一模一樣的搖鈴聲,在連翔宇聽來那簡直就是開飯的鈴聲。
這一點其實有些奇怪,連翔宇並不是第一次進入遊戲的新人,但他是第一次在遊戲裡這麼明顯地感覺到飢餓,當然也是第一次遇到有自助餐廳的遊戲場景。
「連大哥,冬兒姐姐,你們肚子也餓了吧?我們是不是可以下樓去吃飯?」也許是因為之前被沈冬兒指責過的原因,朱念現在說話的語氣更加小心翼翼了。
「我說了不要用這種噁心的稱呼來套近乎,想要現在離開客房的話何必慫恿我們,你就一個人打開門走出去不就行了?既然你這麼善解人意不如就出去當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等你平平安安地吃飽喝足了,再上來報個平安怎麼樣?」明明已經算是和平共處了一個晚上,但沈冬兒不知道為什麼還是怎麼看都覺得這個叫朱念的小姑娘不順眼。
雖然沈冬兒的肚子也的確餓得厲害,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看沈冬兒很不順眼,也許是一種女人的直覺。
這種直覺讓沈冬兒覺得有些奇怪,她應該不是因為朱念像小尾巴一樣纏著連翔宇而吃醋,畢竟連她自己對那位大少爺也沒什麼感覺了。之前沈冬兒還是普通人類的時候,確實是一個被欲望和財富迷昏了頭的人,被連翔宇甩了之後也做了很多瘋狂的事情,所以在知道她和連翔宇都成為了噩夢世界的玩家之後確實迫切地想要衝到連翔宇面前,就為了告訴他自己現在擁有了和他一樣的能力,他們的地位在此時此刻已然平等。
不過在加入連翔宇的隊伍,並且發現連翔宇不止認不出她,而且還看上了醫務室那隻沒有自我意識的人偶之後……
沈冬兒覺得自己像小丑,甚至開始覺得眼前的連翔宇行為舉止越看越油膩越自以為是,要不是連翔宇還擁有著沈冬兒必須承認的強大能力,她可能早就退出隊伍跑路了。
真要說的話,沈冬兒甚至覺得醫務室那位人偶服務員比連翔宇好看得太多,那個混蛋大少爺根本配不上!
所以沈冬兒怎麼也不可能再因為連翔宇而吃醋,只是單純很不喜歡朱念,不知道為什麼。
也就是在沈冬兒一陣輸出之後,朱念傻傻地坐在床邊看著沈冬兒,竟然突然就開始哭了。
朱念的哭沒有任何聲音和動靜,只是呆呆地坐在那裡,止不住的淚水從眼眶裡洶湧出來,但著實嚇了沈冬兒一大跳。
「喂,沒必要吧,你……」
「我沒有爸爸和媽媽,從小和爺爺相依為命,現在爺爺的身體很不好,我真的很想陪在他身邊。」朱念沒有嚎啕大哭,只是很平靜地說著,眼淚即使擦去也還會再流下來,「我真的很怕死,我真的很怕見不到爺爺,但我的力量太弱了,只能跟在厲害的玩家身後活下來,我真的只是想要活著回到爺爺身邊,真的沒有什麼惡意。」
朱念擦了擦淚水,然後繼續哭著說:「其實我也知道在噩夢世界裡活下去很難,所以就算我自己死在遊戲裡也沒關係,只要我身邊厲害的隊友能夠活著離開噩夢世界,就可以把我的死訊帶給爺爺,告訴他我沒有拋下他不管,告訴他我真的很愛他。」
「所以,如果有什麼我可以做的事情,我可以拼了命去做!」朱念止住了淚水,帶著嚴肅的表情向客房門走去,「我可以做第一個開門的人,我現在一個人去幫你們探路!」
朱念在說到「一個人」的時候,加重了說話的語氣。
這一刻沈冬兒的腦子是亂的,不是因為朱念的話很讓人動容,也不是因為朱念的話不讓人動容,她只是在看到朱念淚水聽到朱念說話的瞬間腦子裡變得非常混亂,好像很難去思考些什麼,一時之間甚至是分不清對和錯。
但很快沈冬兒的腦袋就變得清晰了,腦袋變清楚的瞬間沈冬兒只有一個念頭——
她不能讓朱念一個人出門,她要和朱念一起去!
也就是在沈冬兒想要伸出手阻止朱念的時候,一陣有規律的敲門聲像是敲在了沈冬兒心臟上一樣出現在門外。
「有人在敲門?」沈冬兒猛然回過神來,她有點忘記了剛才發生過什麼,只記得朱念說了自己選擇和連翔宇組隊的理由,不過現在更重要的是……
有「人」在敲門?
無論是沈冬兒、連翔宇還是朱念都詫異地看著那扇客房門。
沈冬兒立刻靠過去,但能夠聽見的依舊只有那很有規律的敲門聲。
敲門聲響了一段時間之後,沈冬兒他們聽到了某樣東西重重被丟在地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