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方修傑使用能力為姚姐治療,所以她被要求在電梯旁的地板上躺下,明明知道前方的戰鬥非常危險,也能夠看到方修傑和另外兩位男玩家和那些衝到後方的鬼物戰鬥,儘可能保護傷者和新人。
但後方的力量相比之下還是弱了一些,而且出現在後方的鬼物數量也明顯在變多,姚姐甚至看到那兩個男玩家的身上出現了傷口,即使有方修傑在一旁治療也還是夠嗆。
這個時候姚姐就會忍不住想,如果她沒有受傷的話,就可以參加戰鬥,而不是像現在一樣只能成為躺在這裡的累贅。
就在姚姐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的時候,她突然聽見蘇白在那裡大喊了一聲「風鈴」這個名字。之前姚姐又是重傷又是因為重新見到寧顏和方修傑而陷入情緒激動,根本沒有注意到站在那裡的陌生姑娘叫什麼名字。
那個扎著兩個麻花辮,戴著一副普通的眼鏡,穿著也很簡樸的女孩也叫風鈴?
「風鈴」這個名字不算特別特殊,但在噩夢世界的人類陣營中卻顯得有些特殊。
「風鈴?是那個風鈴嗎?」旁邊的男玩家很快也意識到了些什麼,但疲於應對衝過來的鬼物,喘著氣說,「不會,應該是同名同姓吧?」
「廢話,那隻鳥出現在這裡的話,我們怎麼可能不知道啊!」
兩個男玩家雖然也不算是什麼新手,但玩家和玩家之間並不一樣,哪怕剛剛得到特質的時候,那些特質聽起來都差不多雞肋,卻可以在玩家自己開發和研究之後會變異成各種完全不同的能力。
甚至有人覺得玩家對特質的開發其實並沒有唯一解,比如一個人的特質的「踢足球打破玻璃的可能性增加」,於是他下意識地去鍛鍊自己腿部的力量,等到特質變異後就擁有了更快的速度和更強大的腿部力量。
可是如果那個人換一種方式去研究和開發,這個特質說不定會變異為「弱點擊破」方向的能力,說不定可以讓能力持有者擁有一眼看穿敵人致命弱點,甚至擁有一擊致命的特殊力量。
如果說蘇白的「厲鬼拼圖」可以算是人類對特質的頂級理解,那麼那兩個男玩家和很大一部分其他人類玩家對自己特質的開發和研究都只能算是普通水平,如果想要繼續提高自己的能力,需要比其他人繞更大的彎路,這也會讓他們在噩夢世界的遭遇變得更危險。
當然,也從未有人相信他們對「特質」的理解只有一次,更多人選擇相信即使一開始的路走得很普通,只要不斷研究和開發,終究他們身上普通的能力還能再次變異出一些特殊的力量。
上一世蘇白倒是聽說過不少這樣的。
不過,「厲鬼拼圖」的能力雖然很強,此時此刻的蘇白卻並沒有發揮全力,反而選擇在儘可能保證其他人不掉積分的情況下留了一些餘力。
不是為了別的,只是希望那個叫「風鈴」的女玩家能夠想起來她自己到底能夠做些什麼。
絕對不是因為蘇白有些心疼自己消耗的力量!
絕對不是!
當然,如果這場戰鬥中能夠多出來一個有力的幫手,一個比藍星辰和寧顏更強大的隊友,蘇白就能夠省下很多他好不容易積攢的力量。
現在蘇白的力量就好像是一個罐子,迷霧商店那個罐子裡的白沙決定了蘇白的力量罐子有多大,也就是決定了蘇白現在的力量上限。
但如果只靠蘇白自己去吸收紅月的力量,哪怕天天待在噩夢世界裡恐怕也不可能快速填滿自己身體裡的罐子。慶幸的是,只要為迷霧商店帶去新的商品,這些商品不僅可以增加店鋪罐子裡的白沙,也可以填充蘇白的力量罐子。
可以說是一舉兩得,包賺不賠的生意。
在幸福小區的這場遊戲,蘇白身體裡的力量一直是有多少用多少,恨不得能向厲鬼拼圖透支一些。剛才他好不容易用三隻鬼物的力量補滿了自己的罐子,現在的想法當然是能省則省。
更何況衝進一號樓的鬼物實在太多了,就算他們想要開闢離開一號樓的道路,現在也找不到任何間隙,能多一個隊友是一個!
「風鈴!」
蘇白再轉頭看去的時候,卻發現那個姑娘已經被漏網的鬼物推倒在了地上,幾乎下一秒就要成為被享用的美食。
顧不上其它,蘇白快步走到了風鈴的身邊,黑色的長柄傘從鬼物的後腦勺刺入,直接穿透眉心。等那個東西徹底沒了動靜後,就直接一腳踹開。
從風鈴的角度看來,她的腦海中剛剛因為蘇白的那些話而浮現出什麼,就遇到了一隻向她衝過來的鬼物。
正當她像之前在樹下遇到女鬼的時候一樣被推倒在地,有些熟悉的境遇讓她出神的時候,更加熟悉的畫面出現了——黑色的傘尖如同一柄長劍般瞬間刺穿了鬼物的頭顱!
等鬼物的身體被踢向一邊,風鈴有些詫異地看著收回黑傘的蘇白。
「自己站起來,他們堅持不了太久。」有些黝黑的男生看著她說出這樣一句話後轉身離開,匆忙間的聲音似乎不像之前那麼沙啞。
「自己跑起來,我堅持不了太久。」
風鈴的腦中突然炸開,這樣相似的經歷讓她猛然回憶起自己在樹下遇到那個持劍的黑衣男生時,對方說過差不多的話。
連聲音都一模一樣。
而且風鈴看清楚了蘇白的臉,就算被眼鏡和劉海遮掩,風鈴在對方靠近的時候還是看見了左眼如鬼一般的血窟窿,和蘇白脖頸處如刀割一樣的傷口。風鈴還能牢牢記得,她遇到的那個黑衣男生的左眼戴著眼罩,脖子上繫著黑色的絲圈,正好對應著此刻蘇白的兩處傷口。
新人玩家的身上出現這樣的傷口正常嗎?
蘇白是新人嗎?
他是人類嗎?
風鈴其實也無所謂答案,畢竟她兩次傻乎乎地被鬼物襲擊,如果沒有蘇白的幫助,她是不是每一次都可能會死?
會死嗎?
她會死在這場遊戲裡嗎?
會嗎?
她除了傻傻站在這裡,除了一次次被人保護之外真的什麼都做不了嗎?或者說她其實根本什麼都不用做?畢竟深愛著她的父母離開了她,深愛著她的奶奶也離開了她,她孤身一人根本沒有必要在這種恐怖的世界裡掙扎著活著啊……如果就這樣死去,是不是就能夠再見到爸爸媽媽和奶奶?
也許這樣也……
「風鈴,走這邊!」
「風鈴大姐,你說得對,噩夢世界這邊的虹槐師範地形位置真的不錯,如果能夠啃下來的話,我們在噩夢世界就有地方住了!」
「風鈴小姐,我們已經掃除了噩夢世界這邊虹槐師範里的所有詭異,從今天開始,這裡就是我們的基地。」
「風鈴,我們有家了。」
……
風鈴的意識剛剛變得想要放棄,無數的聲音突然開始充斥她的大腦,一張張臉從陌生變得熟悉,變成了如同她家人一般重要的存在。在這一刻,「幸福小區」附著在風鈴腦海中的最後一層虛假記憶徹底碎裂。
「姐姐——!!」
越來越多的鬼物衝到後方,妹妹秋蕾眼睜睜看著姐姐護在她的面前,一隻猙獰的鬼物正張開裂口,尖利的牙齒似乎下一秒就要啃食秋蔓的脖子。方修傑他們各自都在阻擋著面前的鬼物,後方的蘇白轉頭看見了那隻攻擊秋蔓的鬼物,正持傘趕來的時候卻又突然很奇怪地放慢腳步。
秋蕾急得想要繼續呼救的時候,一隻燃燒著橙色火焰的手按在了那隻攻擊秋蔓的鬼物的肩膀上。
火焰在鬼物的身上被點燃,鬼物那冰冷的軀殼瞬間開始灼燒,比鬼哭更加慘烈的嚎叫聲在灼燒的火焰中不斷響起。
在寒冷的噩夢世界中,那橙色的火焰顯得有些溫暖。
秋蕾的視線看向那隻燃燒著橙色火焰的手,然後發現伸出手的竟然是從一開始就站在旁邊的風鈴,她用燃燒著火焰的右手摘下了臉上的眼鏡,那橙色的火焰卻仿佛不會對自己甚至衣物造成任何傷害。
隨手丟到眼鏡,順便燒了身後的一隻鬼後,風鈴用右手撫過發尾,燒斷了綁住自己兩根麻花辮的發繩,然後直接用橙色的火焰梳理了一下頭髮,讓齊整的麻花辮徹底散開。眼鏡下的面容並不柔美,反而透著一股堅毅和自信,這種神態的改變讓此時此刻的風鈴判若兩人。
「放心,不會有事的。」風鈴向秋蕾點了點頭,然後和方修傑他們站在了一起。
此時此刻,也許是感覺到風鈴那一簇火焰的存在,正在用黑傘收割鬼物的蘇白突然一頓,他此刻剩下的右眼中有一簇小小的藍色火焰在燃燒。
「我知道你比它厲害,但現在不是爭上下的時候。」蘇白哭笑不得地聽著某一塊拼圖中傳來的抱怨,「上一世你們早就分出勝負了。」
「放心,很快就能輪到你出場了。」蘇白揮動黑傘的時候,注意到鬼群的後方有幾隻等待著的鬼物,那幾隻鬼物悠然地看著前仆後繼的小鬼們,自己卻還在伺機而動。直覺告訴蘇白,那幾隻鬼物說不定可以成為商品。
再加上後方有風鈴坐鎮,蘇白一個人徑直衝入鬼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