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寧顏和方修傑他們注意到了一號樓的求救信號,我們才知道這裡有人。」
風鈴的聲音不大,但在大廳里的玩家聽來卻有些震耳欲聾。
就連之前還有些不明所以的秋家姐妹都困惑地互相對視,如果他們沒記錯的話,姚姐他們不是說寧顏和方修傑已經在遊戲裡去世了嗎?不就是那兩位因為藍星辰被蠱惑而最終死去的玩家?姚姐的朋友?也是讓藍星辰活該變成行屍走肉一般瘋子的原因?
為什麼這兩個已經逝去的名字,先是一次又一次出現在蘇白的口中,然後又出現在玻璃大門外那個女人的口中?
姚姐明明身上的傷口就已經很痛了,但這兒還是狠狠捏了捏自己手背上的肉。
雖然她之前胡言亂語的時候說過恨不得讓寧顏和方修傑出現在藍星辰勉強將他狠狠揍一頓這種類似的話,但她之所以這麼憤怒,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寧顏和方修傑已經死了!已經不可能再出現在他們面前了!
但是剛才蘇白在說什麼?門外的那個女人剛才說了什麼?是她聽錯了嗎?
還是說……在噩夢世界死去的玩家,真的有可能會變成詭異之物?
至於另一邊的藍星辰,他現在在想什麼可能沒有任何人能夠知道,所有人都只能看見他重新將頭低下,低得比那隻吊死鬼還低,讓人根本看不見他的臉。
「開門吧。」姚姐的聲音聽起來很難受,甚至有種下一秒就要哭出來的感覺,「讓他們進來吧。」
姚姐一點頭,蘇白就打開了玻璃大門的門鎖,讓門外站著的風鈴走進來。
風鈴走進來沒多久,兩個原本站在後方黑暗處的身影也開始靠近大廳。也許是因為大廳裡面的氣氛沉默到幾乎凝固,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有可能被聽見。
所以在這一刻,所有人都能夠聽見門外那兩個「人」漸漸靠近的腳步聲,甚至能夠聽出兩種不同的腳步聲。一種腳步聲聽起來步伐很輕快,和小朋友出去郊遊的時候差不多。另一種腳步聲聽起來則更穩健一些,一步一步腳踏實地。
「怎麼有這麼多人?所有參加遊戲還活著的玩家都在這裡聚餐?」一個語氣疑惑的女聲出現在風鈴的身後,語氣還是和蘇白記憶中一樣不友好,「既然有這麼多在一起,那就努力想想辦法,不要輕易用手電筒照來照去啊!像我們這樣帶著新人當著上百個鬼物的面跑來跑去也是非常危險的!」
「寧顏你,說話的方式還得再溫和一點。畢竟大家都是玩家,你這樣說話又要被人誤會了。」再後面是一個聽著就很溫和的男聲,「抱歉,她一向有些口是心非,其實一看到有人用手電筒求救就心急如焚地想辦法趕過來了。」
「不會用成語就不要用,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心急如焚了?」女聲聽起來很不服氣,但聲音壓低了很多。
「兩隻眼睛都看見了,連《歡樂頌》都拉得更難聽了。」男聲也不饒人。
「……」
很歡樂的兩個人,但在場除了風鈴和蘇白之外,似乎所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而且就算那個男聲不解釋,也不會有任何人誤會或記恨那個說話不怎麼好聽的女聲。別說記恨了,站在電梯旁邊的姚姐幾乎都要哭出聲來了。
兩個身影一邊警惕著後方那些還在曬月亮的鬼物,一邊走進亮著燈的一樓大廳,一邊順手鎖了門,毫無意外正是之前一直在三號樓的寧顏和方修傑。
他們兩個一走進大廳就注意到了站在門口「迎接」他們的蘇白,寧顏直接被嚇了一大跳,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好端端站在那裡的黝黑男生。
「蘇白?」寧顏愣了幾秒鐘之後,重重呼出一口氣,然後兇巴巴地瞪眼看著蘇白,「不是讓你們不要到處亂跑嗎?連對新人的最基本要求都做不到嗎?你到底是怎麼活著從三號樓跑到一號樓來的?你知不知道在繼續找你和先來一號樓之間我們糾結了多久?為了保險起見我和方修傑甚至在樓道的各個角落裡都留了言,甚至還把204室的鑰匙藏在了電梯口,結果你沒有來集合是因為一個人神通廣大地跑到一號樓來了?」
寧顏一大串話都不帶喘氣,明明語氣兇狠狠的,卻不會讓在場的任何人感覺不喜歡。
她好像真的很擔心。
「我就說,新人什麼的最麻煩不過了!」寧顏一大通話說完之後,就好像如釋重負似的又鬆了口氣,「你到底是怎麼一個人走到一號樓來的?還有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人?」
「可能是……飽和式救援?」蘇白避開了寧顏的第一個問題,臉上熟練地掛上無辜的笑容,「不過我們來的時候,求救的玩家已經把鬼物解決掉了,雖然後面還發生了一些事情,也有一些人受傷,但現在情況還算不錯。」
蘇白的話說完之後,站在玻璃大門旁的寧顏和方修傑才開始仔細觀察周圍的情況。也許是因為大廳里的氣氛實在是過於詭異,連一向「活潑」的寧顏表情也變得有些認真。
最誇張的還是躲在電梯旁的姚姐,也許是還沒有想好要用什麼樣的表情去面對兩位故人,乾脆就側過了身去。看姚姐身體時不時輕顫,也不知道是因為腹部的傷口疼痛難忍,還是已經忍不住哭了出來。
「你真的沒有什麼事嗎?」另一邊的風鈴走了過來,有些關心地看著蘇白。
雖然風鈴並不知道蘇白是之前那個在樹下救過她一命的黑衣男生,但只說兩個人都是沒什麼經驗的「新人」這一點,就足以讓風鈴對蘇白有一種同輩隊友惺惺相惜感覺。
「沒什麼事情,風鈴小姐有……想起什麼嗎?」蘇白看著依舊一臉質樸的風鈴,試探著問了一句。
「想起什麼?」風鈴一臉疑惑,似乎不知道蘇白為什麼會這麼問。
「沒什麼,你和他們一起的時候應該沒有遇到什麼危險吧?」蘇白擺擺手不再追問,只是半真半假地笑著說,「我只是聽說人在遇到危險和困境的時候,更容易爆發出來一些連自己都不記得的力量。」
「奇奇怪怪。」風鈴銳評著蘇白的表現,又搖了搖頭,「不過還是很高興能再看見你。」
說著,風鈴又有些遺憾地看向牆壁上和三號樓一模一樣的數字鐘,上面屬於玩家的分數停留在了80這個數字上,意味著有兩個玩家還沒來得及求助就已經離開了。
他們剩下的八個人甚至都不知道那兩個人的名字和在現實世界的身份……
等等,剩下的八個人?
風鈴表情一變,好像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