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助外面躲藏著的小火,蘇白還聽見有女性的聲音傳來。
那個聲音幽幽的,還帶著一種淒涼的哀求:「寶貝,我的寶貝,快回來找媽媽,媽媽不會再逼你了……嗚嗚嗚……」
蘇白甚至聽見走廊里的風聲,仿佛有無形的寒風在遊蕩。
緊接著傳來的還有兩個老人對話的聲音,那聲音縹緲而令人恍惚。
「老頭子,俺們娃子好像不在這裡。」
「該死的,肯定是你嚇到那娃子了,這下可好,替死鬼沒有找到,連好吃的娃子都不見了。」蒼老的聲音中帶著怨氣和憤怒,仿佛在埋怨對方的失誤。
忽然,又有一個猙獰的男性聲音猛地插了進來,那聲音中還帶著狂躁的占有欲:「弟弟,弟弟,快給我出來!你是不是又去找別的人了?我不允許,你只能跟在我身邊!」
那聲音尖銳刺耳,充滿了病態的執念,仿佛那個人正在拼命尋找他的獵物。
那些鬼物的聲音徘徊在走廊里,蘇白很難想像如果不是柳詠志的能力隔絕了那些聲音,躲在房間裡的玩家們該是怎樣恐慌的心情。
小火聽到的鬼嬰的哭聲越來越靠近413室,蘇白也轉過頭看向池彥,詢問道:「池先生對待那隻鬼嬰的態度好像有些特別?」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探究和關切,正試圖從池彥的反應中獲取更多的信息。
池彥還沒有反應,坐在床邊的柳詠志倒是心裡不是滋味。他剛才差不多已經放棄邀請有「官方背景」的池彥加入他的神秘組織,所以寄希望於蘇白可以答應他的邀約。但柳詠志卻發現蘇白從頭到尾都沒有在意他,先是閉目養神了一段時間,睜開眼睛又和池彥聊天。
柳詠志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哪裡做得不太對,讓眼前兩個人發現了破綻?
不應該啊。
柳詠志會選擇蘇白就是因為他注意到蘇白是最後一個進入旅館的,甚至在遊戲正式開始前就惹怒了身邊的鬼物,這樣的行為讓柳詠志覺得對方是個不太懂規則的新人,再加上外表看起來柔弱不強硬,想來也會更容易拿捏一些。
不過現在看來,眼前之前被他誤認為是女性的青年雖然並沒有拒絕他的邀請,但也太不大當回事情了嗎?難道是因為經驗太少,都沒有聽出他在暗示自己所在的組織是無名會嗎?正常玩家如果接到來自無名會的邀請應該會高興瘋了吧?為什麼他沒有像其他人一樣露出諂媚的態度呢?
難道是連無名會都沒有聽說過的純新人不成?
柳詠志還在那邊感到費解,池彥也因為蘇白的問題而愣了一下,似乎在猶豫是否要給出回答。池彥皺起眉頭,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的表情,他深吸一口氣,低聲說道:「可能是我有些事情實在無法放下。」
他的眉頭緊鎖,眼神中閃爍著難以言明的痛苦和糾結。
盤腿坐在牆邊的池彥用手指輕輕敲打著地板,仿佛那些隱秘的往事正在他的腦海中翻湧,難以平息。
「其實也不是什麼難以說出口的秘密,但我對待鬼嬰的態度可能確實誇張了一些。」池彥似乎只是想要解釋自己抱著鬼嬰時有些特殊的態度,「我是和我的妻子一起進入噩夢世界的,而且進入噩夢世界的時候她已經懷上了我們的孩子。」
「但她沒能在噩夢遊戲中活下來。」
蘇白聽到這裡,已經意識到了池彥為什麼對待鬼嬰的時候很特殊。
「我聽一些噩夢世界的老玩家說,死在噩夢世界裡的玩家,也許會變成詭異之物徘徊在紅月下。」池彥嘆了一聲,「我曾經停留在噩夢世界找了很久,但以我的能力根本就沒有辦法找到他們的蹤影。」
「所以當我看到鬼嬰的時候,我會控制不住地去想,我和亡妻的那個孩子會不會也因為無法降生而變成鬼嬰呢?我當然知道懷中抱著的並不是我和亡妻的孩子,但還是忍不住想要緊緊抱住它,想要對它好一些。」池彥無奈地搖了搖頭,「也許這是詭異的力量在作祟,但我內心的確是這樣想的。」
「我在現實世界也已經沒有家人,遇到亡妻的時候本以為終於有了自己的家,沒有想到這一切還是被這個該死的噩夢世界給毀了。如果不是她死前命令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我真的找不到什麼繼續活下去的目標。」池彥看著旅館房間的門外,仿佛能夠看見走廊里的鬼嬰,「如果那個鬼嬰想要我做些什麼,也許我真的會不顧一切地去做。」
蘇白聽著池彥說的話,有一種突然找到了同類人的感覺。
上一世的蘇白和池彥的不同之處在於,上一世的蘇白很快擁有了厲鬼拼圖的能力,也很快擁有了一些奇怪但對他很好的家人。而池彥在最孤獨最無措的時候,出現在他身邊的就只有目的不明的鬼嬰,會出現之前的那種態度以及現在所說的想法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特別是在蘇白看來,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事情還是要度過這場捉迷藏遊戲,哪怕池彥願意滿足那隻鬼嬰的任何要求,蘇白也不願意自己也跟著冒險。
所幸鬼嬰雖然能力不明,但自我意識和腦子應該連小安都不如,蘇白就讓小火在那隻鬼嬰的面前現身,勾引或驅趕著那隻鬼嬰到別處去。
從小火反饋的信息來看,那隻鬼嬰確實對藍色的火焰產生了恐懼感。在小火攔在走廊中間的情況下,那隻鬼嬰雖然哭喊著鬧著,最終還是因為爸爸沒有出現而轉身去了別的地方。
「我感覺我的能力快撐不住了,不出意外的話,遊戲規定的一個小時應該也快結束了!」柳詠志臉上的表情很複雜,既因為自己有些力竭而感到難受,又因為力竭意味著他快撐過一個小時了而感到高興。
也就是這個時候,蘇白從小火那邊得到了消息,走廊里的大部分鬼物都還沒有選擇房間,這會兒也許是察覺到遊戲時間快要結束,剩下的鬼物也都開始變得有些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