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每次換衣服和行頭的時候,都得通過帶有門把手的門回去迷霧商店。
和休息室里那扇可以綁定病房的門不一樣,迷霧商店的店門比較特殊。
這家商店沒有固定的地點,不同的人可能會在不同的地方遇見迷霧商店。所以也許是為了不讓空間變得混亂,同一個人在噩夢世界的某一處打開迷霧商店的門,當他離開迷霧商店的時候,依舊會回去噩夢世界中原本的地方。
之前蘇白從母親病房打開迷霧商店的店門後,再從迷霧商店的店門走出去,就回到了444路末班車曾經停下過的那個車站。這是蘇白在噩夢世界推開迷霧商店門時身處的地方。
所以現在蘇白如果利用401室的門回去迷霧商店,等他換完衣服離開商店後,他還是會回到四樓,這一點還是十分方便的。畢竟上一世的這個時候,蘇白最常穿的還是他決定肄業的虹槐一中的校服,畢竟那套校服簡單且方便行動,還不容易破。
不過想了想,蘇白還是放棄了回去迷霧商店,而是決定繼續以黝黑男學生「蘇白」的身份行動。也許是因為謹慎,也許是因為蘇白那要命的壞習慣。
對於蘇白這樣的噩夢世界玩家來說,底牌越多就意味著生存的機率越大,所以在那些喊他「妖孽」的玩家看來,他簡直是一個喜歡藏底牌的瘋子,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喜歡把自己藏得像千層餅一樣嚴嚴實實。
就算黝黑男學生的身份被人看出問題,蘇白也只是剝掉薄薄一層然後消失不見。
離開401室的蘇白側耳聽了一會兒,和曾經一陣陣的貓叫聲和撞牆聲相比,此刻的四樓安靜得好像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聲音。
「可能這就是物是人非的感覺。」平平無奇的新人玩家蘇白一邊走向電梯,一邊摸了摸左手腕上小黑貓開心變化成的黑線繩,笑得滿面春風,就好像四樓的「安靜」和他沒有半點關係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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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大哥,他們到底在做什麼?」
躲在二號居民樓大廳里的,是一支由三個玩家組成的臨時隊伍。站得最靠前的是一個染著藍黑色短髮的男人,大概三十歲左右,並不年輕,寬肩長腿,長相本該是周正的,但偏偏有一道深深的疤痕避開要害,一路從右眉劃到左臉,讓面容乍一看有些猙獰。
男人露出的手臂甚至脖頸處也到處都是或深或淺的傷口,讓人完全不知道他經歷過多少恐怖危險的事情。
但躲在他身後的兩位女性看起來並不害怕這位藍先生,甚至對這位藍先生有一種信任感。兩位女性的長相有五分相似,但一個看起來也是三十歲左右,還穿著一身職業套裝,像是上班的時候被送進了噩夢世界。另一個則是穿著校服的高中女生,如果蘇白在的話一定能認出來,這是虹槐一中的女生校服。
「他們在做什麼並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們兩個跑到這裡來做什麼?」那位藍先生的臉色很不好,「不是讓你們在101室等我嗎?你們現在過來,除了拖後腿之外還能做些什麼?」
「藍星辰,你以為101室就比這裡安全嗎?」說話的是那位年長的女性,「我和妹妹都聽見101室里有奇怪的咳嗽聲,那裡也不正常。」
「是你們想太多了,現在不正常的都已經站到外面去了。」名叫藍星辰的男人指了指居民樓外面一排排像墓碑一樣站在那裡的鬼物,又指了指二號樓旁邊的一號樓,「總之,秋蔓你得和秋蕾躲到安全的地方去,不想留在101室的話,就到303去,我可以把鑰匙給你。現在我得想辦法從這裡到一號樓去,一號樓三樓的玩家既然用手電筒向我們求助,必然遇到了一些困難,能幫忙的話還是得去幫忙。」
「藍星辰,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年長的姐姐秋蔓有些費解地看著藍星辰,「你剛入職的時候明明目空一切,除了自己的升職目標外什麼都不在乎,連我都被你推出去擋過幾次刀。但三年前你重傷入院,臉上也留了疤,誰都看得出來你遇到了很危險的事情。是因為你那個時候就成為了噩夢世界的玩家嗎?可為什麼有關部門問你的時候,你只說自己爬山的時候摔了一跤?」
「後來你馬上就從公司離職,三年間音訊全無,連報個平安都不肯!現在好不容易遇見了,竟然是在這個鬼地方。」姐姐秋蔓的肚子裡似乎有很多怨氣,「你出現救了我和秋蕾,我真的很感激。但是,我們三個人一起找個地方躲起來不好嗎?你以前不是經常說自己的命和前程才是最重要的嗎?為什麼還要去救一些不知道是人是鬼的陌生人?!」
「姐姐。」旁邊穿著校服的妹妹秋蕾弱弱地想要阻止姐姐,但顯然並沒有什麼效果。
「你還是老樣子。」藍星辰一邊觀察著外面的情況,一邊笑了,「別忘了,我是因為看到一號樓的求救信號才會下樓,這才幫了你和你妹妹。這麼說起來,一號樓那邊的人不是什麼陌生人,應該是你們的救命恩人才對。」
「外面太危險了!」秋蔓咬了咬牙,「你不能去。」
「外面的確很危險,所以你快點帶著你妹妹回101室去,那裡真的什麼都沒有。」藍星辰轉頭催促,「快去,我會回來的。」
「……不行。」秋蔓卻並沒有打算離開。
「藍大哥,101室真的有咳嗽聲。」妹妹秋蕾看起來也很害怕。
「我已經檢查過了,真的沒有什麼咳嗽……」
就在藍星辰和這對剛進入噩夢世界不久的姐妹掰扯不清的時候,一個皮膚黝黑戴著黑框眼鏡,看起來平平無奇但不知道為什麼拿著把黑色長柄傘的身影已經悄無聲息地在走廊深處出現。
正是潛入二號樓後,已經在旁邊偷聽了一會兒情況的普通高中生蘇白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