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的身上沒有尾巴,不過在陳溪的眼裡,眼前這個「學生」的身上也並非沒有任何異常的地方。
因為……
因為陳溪記得這張臉,說實話想要讓陳溪忘記自己曾經見過這張臉也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陳溪自認和哥哥陳海一樣不是個多麼良善的人,不過陳溪和陳海的不同之處也在於她對於這件事情很有自知之明。自知之明歸自知之明,陳溪在鏡子公寓裡第一次見到蘇白的時候其實印象很不好,畢竟那個時候的蘇白整個人看起來病殃殃的,仿佛命不久矣。
別說陳溪,那次參加遊戲的大部分玩家應該都會覺得,哪怕不面臨詭異之物的威脅,整個人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的蘇白可能沒等遊戲結束就已經沒有呼吸和心跳了。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初期印象,蘇白在那場遊戲中的表現才給陳溪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
剛開始的時候,陳溪真的覺得自己的運氣爛透了,當時進入噩夢世界的那麼多玩家中除了那個叫桑桑的女人之外所有人看起來都不靠譜,包括她自己。
但最後呢?
當時參加遊戲的人當中不僅藏著無名會的會長風鈴,甚至還出現了蘇白那樣讓傳說中的不死鳥小姐都小心翼翼恭敬對待的存在。
雖然當時風鈴說話的語氣不卑不亢,但陳溪就是有這樣的感覺。從小在複雜環境中長大的陳溪,真的能夠感覺到那位不死鳥小姐和蘇白站在一起的時候,是處於下風的。
燭光會和無名會之間的關係非常微妙,有的人會覺得兩個玩家組織一直都在分庭抗爭,但陳溪看得出來無名會一直都沒怎麼把燭光會放在眼裡,所以她那個自視甚高的哥哥才會對無名會以及他們的會長風鈴時時刻刻帶著一股莫名其妙的恨意。
聽多了哥哥陳海的抱怨,陳溪可以算是最了解無名會以及那位不死鳥小姐有多麼強大的人之一。
正因如此,陳溪很難想像當時解決了一切危難……甚至摧毀了那個看不到出路的絕境的蘇白到底有多強大?
哪怕鏡子公寓的經歷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蘇白在陳溪的眼中一直都是強大到了恐怖地步的存在。在噩夢世界,對方那讓其他玩家愣神的外貌與他是實力相比都有些微不足道了。
可是現在,這樣可怕的存在就站在陳溪的面前,卻自我介紹說自己是什麼……蕭樓?
「你確定你的名字不是蘇白?」陳溪向來快人快語,一邊報出了對方的名字,一邊打量著和當初病殃殃狀態完全不同的蘇白,「這個世界上雖然有長得相像的人,但在同一座城市裡長到兩個年齡相仿還都能長成這樣的人也太難了吧?你不就是蘇白嗎?!」
都能長成這樣……
蘇白的眼角不可察覺地抽了一下。
面對這種性格的熟人,蘇白還真有些難以應對。
蘇白預料到蘇玄將他丟進虹槐十中,還給了新的任務規則之後,他會有很大的概率遇到那些能夠看見他的玩家們。但蘇白沒有預料到他最先遇到的玩家就是不久前剛剛同行過的故人,否則他一定會想辦法先在自己的臉上疊一層馬賽克。
「我叫蕭樓。」蘇白使用了自己出色的表情管理能力,臉上露出的是身為「知名」雜貨店老闆標準化的待客微笑,「是虹槐十中的學生。」
「陳溪小姐,你認識他?」另一邊的男玩家也努力翻身進了教學樓。
也許是相比在路上遇到的陌生玩家,陳溪和眼前的蘇白更熟悉一些。所以在回答對方問題之前,陳溪先指了指身邊的玩家對蘇白說道:「這位是莊安平先生,是我路上遇見的玩家,人……應該不是壞人。」
蘇白看得出來,陳溪壓根就不信他的新身份。
「這位是蘇白,以前一起通關過遊戲的玩家。」陳溪轉身就向莊安平介紹。
「可是他剛才說自己叫蕭樓,是虹槐十中的學生。」莊安平看著語氣很篤定的陳溪,開始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聽錯了,「陳溪小姐,是不是認錯了?」
「怎麼可能?」陳溪睜大眼睛,「長這樣的人很容易認錯嗎?」
莊安平下意識看向蘇白的臉,哪怕身上穿著虹槐十中運動服款的校服,對方那張臉也足夠吸引任何人的注意。莊安平的女兒雖然年紀還小,但已經開始和同學們一起追熒幕上的偶像,莊安平也看過女兒喜歡的那幾位哥哥,但看著遠遠不如眼前這一位好看。
至少小姑娘在他面前天天介紹那幾位哥哥,莊安平都至今沒能分辨出誰是誰,而眼前的這位卻好看得讓人很難忘記。
莊安平甚至覺得,如果讓他女兒看見這位……同學的話,對那些哥哥的執念恐怕都能消散很多。
就像陳溪說的,長這樣的人真的很難認錯。
「但他的樣子也太奇怪了,如果是玩家的話沒必要偽裝成另一個人啊?難道他有很多仇家?」莊安平看著眼前這位同學平靜的表情。
「應該……不會吧?反正我們之間的關係應該不是對立的。」陳溪看著也努力回憶了一下,不過她對蘇白的了解確實少之又少。
「會不會還沒有恢復記憶?」莊安平提出了另一個可能性,「我們在『死去』之前也完全不記得噩夢世界和玩家的事情吧?會不會他還處於那種失憶的狀態?」
「但他叫蘇白,不叫蕭樓啊。」陳溪有些困惑。
「很多人都會在噩夢世界用假名和代號不是嗎?」莊安平卻覺得很正常,「說不定蕭樓才是他的真名,蘇白只是對外的假名字而已。」
「……可他能夠看見我們。」陳溪說完,想了想之前在鏡中公寓的時候蘇白那些強得離譜的操作,又若有所思地說,「也是,如果是他的話,能看見我們可能也不是什麼特別奇怪的事情。」
蘇白靜靜地聽著兩個人的對話。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他們似乎自己說服了自己。
「怎麼樣才能讓他恢復記憶?」陳溪有些懊惱地看著眼前的蘇白,「如果他恢復記憶的話,一定能幫我們很多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