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鏡鬼,在本體異變成鏡鬼的那一天,我就擁有了創造鏡中空間的能力。」也許是擔心蘇白沒有完全了解虛海的存在,鏡的聲音在蘇白的腦海中溫柔地娓娓道來,「當兩個空間同時存在的時候,無論是互相鄰近還是相互交錯,都必然會存在縫隙。」
「所以從意識誕生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虛海的存在,知道那是一片無垠的黑暗,知道那是世間最終極的神秘,知道那裡存在著最令人恐懼的未知。」
「也是從意識到這一點的那一刻起,我的身上仿佛出現了一根與虛海聯繫在一起的無形的線,這讓我一直都對虛海的存在感到恐懼。」
「但也正是因為與虛海產生了聯繫,我才能在本體破碎的情況下仍由有一縷意識被那根無形的線帶往虛海。」
「我知道這樣的禮物並非對所有人都是一件好事,但那位先生說你已經踏入過虛海,那麼對虛海了解的越多就會越安全,反之則會越危險。」
「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虛海在很多人和詭異的眼中是一片極黑的空間,但也許是因為虛海關聯著太多縫隙,如果你在虛海中一無所知地邁步行走,很可能會掉入腳下的某個未知的縫隙。」
「沒有任何存在能預知到你掉入的縫隙是哪一個,那些縫隙可能是通往這個鏡中世界,可能是通往一片血海,也可能會讓你在一片屍潮中落地。 」
「更可怕的是那些縫隙不止通往不同的地點,還可能通往不同的世界,甚至通往……不同的時間。」
「不只是我們現在所身處的世界存在虛海的縫隙,也許,也許你們的世界裡也存在著那樣的縫隙。如果虛海已經關聯了兩個世界,那有沒有可能它還關聯著第三個甚至第四個世界呢?」
「抱歉,因為在虛海中隨波逐流的時候我們能做的事情只有思考,所以自然會考慮一些對剛認識虛海的人類來說有些無法理解的內容。」
「掉入縫隙是那麼可怕的事情嗎?」蘇白想起了自己之前的經歷。
「很可怕,因為幾乎不會有人或詭異從那些縫隙去往正確的時間正確的地點,縫隙的盡頭關聯的仿佛永遠是錯誤的事件和錯誤的地點。就像我在虛海中隨波逐流的時候,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回來這裡。但即使我有渺茫的機會找到正確的縫隙,我可能會到達鏡中世界外這棟人類建築未建成的時間,可能會到達我和赤流互不相識的時間,甚至可能會到達數百年前甚至上千年前。」
「縫隙之間的時間誤差會很大,畢竟數十年數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時光在虛海之中,也只是如同大海中的滴水一般虛無。」
「所以,是的,在虛海中行走非常危險,一旦落入縫隙除非有一些難以想像的存在出手相救,否則無論是人還是詭異都只能溺死在無垠的虛海之中。」
蘇白想起了自己離開上一次的噩夢遊戲之後,他曾經在那個漆黑一片且沒有邊際的虛海中停駐了一段時間。在那段時間裡蘇白曾經嘗試著四下行走,甚至隱約記得他曾經掉入過無底的深淵。
只不過因為蘇白之後還是順利地回到了現實世界,再加上那些記憶模糊又陌生,總讓蘇白覺得無論是無底深淵還是掉入深淵後看到的那些畫面都只是他的幻覺。
「虛海非常可怕,但了解虛海的存在並不是一件壞事。在認識到虛海的瞬間,你已經和虛海關聯在了一起,如果有一天你真的遇到了致命的危險,那麼至少會有一抹意識留在虛海之中。雖然在虛海中漂流是一段漫長且仿佛永無止境的旅途,可這至少代表著一線生機。」
聽到鏡先生說到這裡,蘇白的腦海中有那麼一瞬間飄過了什麼,但他卻無法像往日一樣靜下心去思考,只能任由剛才的那一縷思緒消散,再也想不起來了。
這好像並不是他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
「鏡先生不止保住了一線生機,而且找到了正確的縫隙。」
「所以我和赤流應該再次向您表示感謝。正是因為沒有人知道縫隙通往何處,更沒有人知道縫隙會通往哪個時間,如果我們想要離開虛海,就必須要找到一個可靠的坐標。」
「坐標必須與虛海相連,但又不能身處虛海之中。與此同時,坐標必須擁有者足夠強大的存在感,否則身處虛海的我們根本無法看見。正是因為如此,當那位先生說他找到了一位最合適的坐標時,我的心情已經激動得難以表述。」
鏡先生說虛海的縫隙無處不在,但顯然知道虛海存在的詭異和人類依舊是極少數,能夠站在正確時間和正確地點的「坐標」更是少之又少。所以蘇白倒也能夠理解為什麼那位管理員先生的委託來的那麼突然。
「但也許這並不是最好的時間。」蘇白看了一眼站在旁邊已經化作白骨的赤流,難免會覺得有些可惜。
「這已經是難得的好結局了。」鏡先生的聲音聽起來卻已經釋然,「我還在,他也還在,所以再次謝謝你,蘇先生。」
「赤流擁有著和我一樣甚至比我更強大的創造鏡中世界的力量,所以等他的意識再清醒一些之後,很快就會意識到虛海的存在。到了那個時候,即使我需要回到虛海蘊養自身,他也能夠成為我最準確的坐標。」
「虛海之中還有很多存在和我一樣一直在等待著合適的坐標,他們大多並沒有惡意。所以如果蘇先生將來再遇到和我一樣需要坐標的委託,若你能願意再次接受委託,那一定會是他們莫大的榮幸。」
「謝謝您,蘇先生。」
「你已經道謝過很多次了,接下來你們要怎麼做?」蘇白看了看自己依舊握著的慘白的手,又看了看一旁的赤流,「應該不會想要繼續待在這個鏡中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