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商店的存在是神秘的,也是難以解釋的。
但也是安全的。
身處迷霧商店內的金正和金義站在櫥窗前向外看的時候,內心的思緒如同海浪翻滾一般既洶湧又亂七八糟。但在萬千的思緒之中,有一種奇怪且不合時宜的思緒在破土而出——
他們現在好像……很安全?
櫥窗的外面雖然依舊是濃霧瀰漫的世界,但不知道為什麼連金家兄弟的眼睛都能夠隱約看得到濃霧中穿行而過的各種奇形怪狀的鬼物。有的鬼物肢體僵硬行走緩慢,有的乾脆停留在原地發呆,有的則如同動作最敏捷的狩獵者一樣神出鬼沒地在濃霧中快速移動,有的鬼物甚至已經開始自相殘殺。
還有一些鬼物會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一樣在迷霧商店的櫥窗外停留,那些完全不做遮掩的鬼臉幾乎就貼在金家兄弟的面前,但那些詭異之物還是絲毫察覺不到迷霧商店內燈光的存在,更不可能感知到金家兄弟的存在,只能有些迷茫地轉身離開。
那一刻金正和金義覺得他們甚至比野生動物園裡的遊客都更安全一些。
這種不該有的安全感越強烈,金家兄弟眼中蘇白的形象也就變得越來越特殊、神秘、強大……他們到底是走了怎樣的運氣才能找到這樣一位存在與他們同行?
「兩位先留在這裡休息一段時間。」蘇白看了一眼金家兄弟,幾分鐘過去了這兩位玩家依舊好奇地貼著櫃檯,正努力地觀察著櫥窗外面的世界,就拿起了不應該出現在櫃檯上的纏線娃娃,準備進休息室「拷問」一番。
「先生。」金正突然回過頭來,態度變得畢恭畢敬。
在此之前,金正和金義雖然對蘇白很客氣,但對待蘇白時也只是玩家對強者一貫的態度。而現在金正說話的語氣,卻……仿佛雙方已經不再是一個世界的人。
「嗯?」蘇白大概能猜到金正可能想要問些什麼,比如好奇這家店的來歷,好奇蘇白的能力等等。
「您應該不是人類吧?」金正十分認真地問道。
「……」這倒是有些出乎蘇白的意料。
「哦?」蘇白挑了挑眉,沒有反駁也沒有點頭,「為什麼突然這麼覺得?」
「這家店並不是憑空出現的,也並不是不受控制的詭異之物。」弟弟金義也轉過身來,十分肯定地說道,「是您讓這家店出現在了這裡。」
兩個人的態度不僅恭敬,還帶著些小心謹慎,畢竟在金家兄弟眼中蘇白已經是「詭異之物」的身份,就算表面上看起來再「和藹可親」再「樂於助人」也並非人類。所以金家兄弟也不敢保證他們會不會因為不小心說錯一句話就被蘇白吃掉。
還沒有等蘇白回應,金義就一臉懊惱地道歉:「之前是我胡思亂想了,雖然您看起來和那些沒有理智的詭異之物完全不同,但怎麼也不可能和蘇玄那個傢伙有什麼血緣關係。所以,先生您會急著想要知道蘇玄的下落,難道是因為他曾經得罪過您?難道是因為他從您這裡偷走過什麼重要的寶物?」
「也許真的是這樣。」金正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也許我們對蘇玄的了解還是太少了,他之所以會擁有那樣古怪的能力,可能就是擁有了一些不該擁有的道具。」
「難道先生您變成和蘇玄有幾分相似的樣子,就是為了找到那些認識蘇玄的人,然後進一步掌握蘇玄的動向?」金義腦子裡如果有散熱風扇的話,現在應該已經轉得飛快。
金正和金義一邊進行視線交流一邊不斷感慨,倒是讓站在一旁的蘇白有些說不出話來。
為什麼兩個人會認定蘇玄得罪他的原因是偷走了重要的寶物?難道是因為他這家店裡的東西太少了?少到會讓人產生剛剛失竊過的錯覺嗎?為什麼莫名有種自責的感覺?
「兩位還是好好休息一段時間,肚子餓的話可以取用貨架上的食物。」蘇白的臉上帶著模稜兩可的笑容轉身離開。之前為了拒絕豐哲的好意,蘇白提前在店裡擺放了沙發和茶几,倒是讓之後的客人有了可以坐著休息的區域。
也就是在蘇白帶著纏線娃娃回休息室的時候,小黑貓開心也從貨架的高處跳到了蘇白的肩膀上。只不過這個小傢伙在注意到蘇白懷裡的纏線娃娃後又馬上跳去了旁邊的櫃檯,乖乖巧巧地蹲坐在那邊的貓咪擺件旁邊。
蘇白知道開心和小五這兩位迷霧商店的吉祥物之間關係並不太和睦,所以每次雙方對峙的時候,小貓都會回到那個「她」和貓靈們化身而成的陶瓷擺件旁邊。
那個小而精緻的陶瓷擺件上端坐著的是去世貓靈們腦海中對主人的眷戀糾纏而成的女性形象,還有大大小小不同顏色不同品種的貓咪圍坐在一旁,組成了一幅額外和諧的畫面。就連開心在櫃檯上蹦來蹦去的時候,也會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件陶瓷擺件,有的時候還會特地跑到擺件旁邊用軟乎乎的聲音說一些貓話,似乎是在告訴「她」它現在的生活一切都好,也可能是在說小五的壞話。
每到那個時候,就連小五對待小貓的態度也會溫和一些。
蘇白就這麼眼神柔和地看著小貓在貓咪擺件旁趴睡下去,然後才繼續帶著纏線娃娃走進休息室,並關上了休息室的房門。
休息室里的狀態和蘇白離開的時候沒有什麼兩樣,就連那台監控附近區域的投影儀也還開著,但投放在牆壁上的畫面卻變成了一片雪花,像是受到了某種干擾。
伸手關掉投影儀後,蘇白就將纏線娃娃放在了休息室的桌子上。
幾乎就是在蘇白鬆開手的一瞬間,小小的圓乎乎的纏線娃娃就自己從桌上坐了起來,還有模有樣地伸了個懶腰,纏線的下方隱約還能看到小小的紅色眼睛。
「夫人,歡迎回來。」
這是蘇白第一次聽見小五以纏線娃娃的模樣說話。
也不知道是不是蘇白的錯覺,他總覺得纏線娃娃的聲音似乎要比小五成熟一些,就好像一個幼稚的孩子突然變得深沉了。
「抱歉,一時間沒有辦法變回人形,只能這樣子和夫人說話了。」纏線娃娃有些沮喪地低頭。
「怎麼回事?」蘇白也感覺小五的狀態有些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