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洛麗瑪絲呢?」
「還是要從活下來後變成怪物的實驗體說起,程巡雖然一心想要製作長生不老藥,但同樣不願意看到自己變成不人不鬼的怪物。所以他在收集活下來的實驗體的血之後,將血和最初的『藥引』融合,再花一段時間就能製作出新版本的試驗藥。之後,程巡會將新版本的試驗藥重新注入回實驗體的身體中……」
「我雖然不太懂這些,但聽說注入試驗藥的實驗體都死了,只是或早或晚而已。」
「那些實驗體死後……」朱念淚眼婆娑地看了一眼連翔宇和沈冬兒,似乎是在審查兩個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在看到兩個人還能好好地站著聽她說話之後,她才繼續說道,「程巡就會把實驗體的肉……提供給下一批進入酒店的實驗品。」
沈冬兒終於沒忍住衝到了水槽前,雖然長時間沒有吃東西讓她不至於人前失態,但整個人看起來已經非常難受了。
「我記得那本筆記里提到過。」連翔宇現在也只有盯著八號看的時候能好好說話了,「筆記的記錄者進入酒店參加遊戲的時候,冷庫里有很多不怎麼新鮮的蔬菜,但只有很少很少的肉。可等我們進入酒店的時候,餐廳里好像幾乎沒有蔬菜,反而有非常大量的肉。」
「筆記里記錄的那些肉,應該是最初的『肉』,也是程巡最珍貴的藥引子,同時也是……洛麗瑪絲身上的『肉』。」朱念像是終於說完了最重要的部分,重重地鬆了一口氣。
沈冬兒和連翔宇的表情都變得有些恍惚。
「雖然我沒有見過洛麗瑪絲,但擁有控制整座酒店的力量,很多人都說洛麗瑪絲根本就不是人類,說不定也是一個全身長滿了鱗片的怪物。而且,酒店裡除了那八個之外的服務員和吃下過『肉』的人似乎都逃脫不了洛麗瑪絲的控制。洛麗瑪絲的強大,可能就是程巡最大的後盾,只要他還在研究『藥』,就可以在這座洛麗瑪絲大酒店裡為所欲為。」
「所以你們現在應該已經理解,為什麼我們百般不願意也不得不服從他的命令,因為我們真的除此之外別無選擇。」朱念說到這裡的時候,臉上的淚水已經消失不見。
「也相信你們現在應該可以理解……為什麼我必須要把你們帶到程巡的身邊去!」朱念看著表情已經陷入恍惚的連翔宇和沈冬兒,原本怯怯的臉上顯露出決然的表情,持著幾根頭髮絲一樣細針的雙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掙脫了沈冬兒為她綁上的繩子,手中的針出手就向兩個人刺去。
「喵——!」
一聲貓叫聲在醫務室中響起,如同突然在耳邊響起的鐘聲一樣將沈冬兒和連翔宇從恍惚中驚醒。
兩個人剛回過神來,就看見了雙手持針臉色變得有些猙獰的朱念,一時之間竟然回憶不起來發生了什麼。
「抱歉,太遲了。」說話間,朱念已經趁著連翔宇和沈冬兒還在愣神的時候,直接將針刺入了兩個人的眉心、鎖骨中央和雙肩。
「朱念!你在做什麼!」沈冬兒想要動,卻發現被針刺入身體之後,除了臉部肌肉和開口說話之外,連動一動手指這樣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到。
連翔宇也一臉難以置信地對朱念喊道:「你之前不是說過不會再害我們?」
「你是傻子嗎?這種絕對的發誓你也信?」沈冬兒先是嗆了連翔宇一句,又死死盯著眼前朱念,「你也是傻子嗎?難道你真的不爭氣到連丁點兒都不想反抗嗎?就算是在這場對抗中戰死,也比將來變成不人不鬼的實驗體好,不是嗎?」
朱念卻並沒有回答沈冬兒的質問,而是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其實是一個從小就很愛說謊的人,但我的特質叫做『說謊的時候很少有人會相信』,後來又變成了我的能力,我叫它『說謊者吞千針』。」
「但其實這個名字並不能完全概括我的能力,簡單地來說當我想要試圖控制對方的時候,只需要對方在附近聽我流著淚哭訴一段時間就可以了,而且在哭訴期間我絕對不能說任何假話。」朱念看向連翔宇,「所以請兩位放心,除了不再傷害你們這句話是在我哭之前說的之外,其它話都是真的。」
「至於這些針,只是加強對你們控制的手段而已。」朱念說著,又皺了皺眉,「如果不是剛才的貓叫聲打斷了一些控制,你們現在應該什麼都看不見聽不見也說不了話才對。」
「對了,如果你們仔細聽的話,程巡的手下們應該已經在五樓樓梯口等著你們了。」朱念仔細打量著連翔宇,「畢竟連翔宇先生的能力是迄今為止進入酒店的玩家中最強的,所以程巡早就已經把你視為最好的實驗體。聽說只要你從前期的實驗中活下來,程巡就會餵給你有史以來最多的『藥引』。」
「所有人都知道連先生你很強,程巡也是一個希望計劃滴水不漏的人,所以在無法避免的對抗之前,他們還是希望我能夠將你們控制住,讓實驗能夠更順利地進行。」
「我呸!」連翔宇已經懶得說話了。
「也就是說,早上你在房間裡哭著說的爺爺的事情也是真的?如果那些話都是真的,那朱念你不應該是壞人才對,至少告訴我你為什麼還要動手?」沈冬兒說著,自嘲地笑了,「我知道把你帶走是一件非常冒險的事情,雖然想從你口中得到更多的信息,但我從一開始就在警惕你出手,現在變成這樣只能說是我對你的能力了解實在是太少了,這是我的失誤,我認了!」
「但你至少告訴我……你真的只是怕死嗎?畢竟被困在酒店裡的玩家可能至死都無法離開,那你又該怎麼回去看愛你的爺爺?如果我們都死在這裡,又有誰能代替你去照顧你爺爺?」
沈冬兒用爺爺的事情質問朱念之後,朱念的表情總算有所動容。
也許是想到了從小照顧自己的爺爺,朱念的表情漸漸開始變得痛苦,站在那裡的身形也開始有些顫抖,最終眼眶含淚地說道:「冬兒姐,除了程巡之外,這座酒店裡從來都沒有純粹的惡人,有一部分是真的因為怕死不得不屈服,只求能夠在程巡手下苟活一段時間。但還有一些人……」
朱念在真正悲傷的時候,反而能夠強忍住淚水和想要哭的衝動。
「程巡說過,只要我乖乖服從他的命令,等他做成長生不老藥之後,就會送一份到我爺爺身邊。」朱念無奈地搖頭,「冬兒姐,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活了,我能為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做的事情就只有這些了。」
「還有彭振,他看起來是程巡的心腹,但他願意去替程巡承受一次次重傷的原因也只有一個,就是他七歲的女兒正因為絕症躺在現實世界的醫院裡。現在能夠救他女兒的,可能就是程巡正在研究的那種『藥』了。」
「所以,對不起。」
朱念無能為力地道了聲歉,然後就準備走過去打開醫務室的門鎖。
可就是在朱念剛開始邁動腳步的時候,她沒有注意到連翔宇和沈冬兒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怪異。
如果這個時候朱念願意回頭看一眼的話,就會看見一直一直一直一直都安安靜靜坐在窗邊的八號服務員突然抱著那隻黑色的小貓起身,然後轉頭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