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弟子池頓,見過教習!」
第一次來到北離山上,見識到了傳說中的宗門。
但說起來,普通弟子的修煉,就和那些凡間練武的差不多。
想要修行,首先也要有一具能夠承受住靈氣入體的身體。
儘管是這樣,池頓依然還是很興奮。
曾一度以為自己與修行無緣,卻沒想到還是來到了這裡。
那教習只是隨意的看了池頓一眼,就給他分派了一些雜務,美其名曰鍛鍊體魄。
那個時候的池頓,什麼都沒有懷疑。
他只是一心求道,希望能走上修行者的道路而已。
對方讓他幹活,他就干,毫無怨言,甚至深信不疑。
同期的師兄們,修煉的時候,他在修煉,他們在休息的時候,池頓在幹活。
那可能是池頓,最充實的一段日子。
當然,也只有開始的幾個月而已。
從那個天才弟子沐磬雪,成功通過考驗,進入感氣班以後,身邊的師兄們也都絡繹不絕的依次離開。
池頓認識的人,換了一波之後。
他猛然發現,自己已經成了所有人眼中最差的那一個。
別人鍛體九重在沖境,他在二重研究著怎麼衝擊三重。
漸漸的,那種差距感越來越大。
給家裡寄信,池頓都在用一種掩飾的語氣,一筆帶過。
無非都是一些,生活很好,進步很快之類的。
他發現……
自己在父親書房前立下的誓言,可能沒辦法實現了的時候。
他還有什麼?
修煉,每日沒夜的修煉,練到師兄們成了真的師兄,所有普通弟子都成了他的師弟。
他瘋了一樣的在修煉,因為時間就要到了。
沒有進入感氣班的人,可是會被遣送下山的。
池頓不想回家,他沒臉回去。
甚至可以想像得到,自己若是就這樣的回到家裡,父親又要被多少人看扁。
別人怎麼看他,他已經無所謂了,反正就是一個廢物嘛,還能差到哪兒去?
但一想到那拼命的低下頭,將自己送進北離宗的父母,池頓如何都不能讓自己停下來。
終於,他還是敗給了命運。
沒日沒夜的修煉,超越了身體所能承受的極限,他沒有半刻鐘在休息,氣血繚亂,猝死在北離山上。
那時,天寒地凍。
就像被遺忘的石頭,甚至根本沒有人記得,北離宗還有他這麼一號人。
池頓抬起頭。
安靜的空間之中,那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正靜靜的看著自己。
他早就想過,是否會有這樣的一天。
但沒想到神心鏡映照出的,竟然是那個已經死掉的池頓。
他微微一笑,像和老朋友打招呼一樣,說:「你好,聽說你叫池頓?我也是,真巧!」
「別開玩笑了!」
原身臉色難看的盯著眼前這個,占據自己身體的外來者。
「你是誰,為什麼要占據我的身體?」
他怒吼著,滿是不甘的怨氣。
看來,他還停留在那段時光的陰影里。
這個問題嘛,池頓自己也不知道。
他比原身還要茫然,很平淡的說:「誰知道呢,我是從哪兒來?是誰?為何而來?又為何會變成你,這些都是一個美麗的意外。」
原身緊握著拳頭,衝上來抓住了池頓的衣領,雙目圓睜,那雙滿含怒火的雙眼與池頓對視。
兩對一模一樣的眸子,但一個里是怒火,另一個,卻是如水般的平靜。
「少廢話!把身體還給我!」
原身威脅著說。
但池頓卻搖搖頭,笑道:「這不太可能,因為你,已經死了。」
「我沒死!我就在這裡,我還活著!」
「不對,現在的你不是你,但我,是我!」
原身抓著池頓衣服的手,好像突然失了幾分力道,緩緩的鬆開了。
其實他自己也知道,他已經死了。
死的,那麼難看。
這個陌生的靈魂占據了他的身體,非但不是侵占,而且還是幫助了他許多。
可他仍舊心有不甘啊,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沒有做。
還有很多很多的願望沒有親自去實現。
「你想融合那個神心鏡?但……它為何會把我照出來?」
原身語氣平緩了許多,只是問了一句,而已。
池頓腦子裡閃過很多的可能,他說道:「可能是讓你跟我搞好基友間的感情。」
「滾!」
「哈哈!」池頓笑笑,但臉色忽然又變得嚴肅起來,說:「也可能,是讓你我分出個勝負。」
「勝負?什麼勝負,勝了又能如何?」
原身不解的問道。
但他馬上就想到了,一臉驚恐的說:「你是說,你要殺了我?!」
他後退兩步,跌坐在地上,臉色難看。
「哈哈,最後連一個鏡子都想殺了我是嗎?」
但池頓卻攤了攤手,說:「那誰知道了呢,更何況,你怎麼就覺得,它不是想讓你殺了我呢?」
聽了池頓的話,原身搖搖頭,他說:「我鬥不過你,咱們的靈魂算是半融合狀態,我死了之後,你做了什麼我都知道!你修煉了魂煉訣,但我沒有。」
不錯,這小子也不傻。
此時的池頓,相當於立足不敗之地,想搶一個身體,只是很輕鬆的一件事兒。
池頓沒說正題,而是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一直也沒機會和你聊聊,難得有機會。」
「聊?」
「你和我有什麼好聊的,我的全部記憶你都有,現在連身體都被你占據著,而我已經死了。」
原身貌似很在意這件事兒,但池頓沒搭理他。
池頓說著自己的話,從未對任何人傾訴過的話。
他對原身說:「我很羨慕你,你有自己的父母,有自己的目標,也有自己的世界。」
「怎麼?你腦子有病了?」
被原身懟了一句,但池頓卻只是苦笑著,捂著自己的額頭。
「我知道我從哪兒來,也有很多和你這個世界不同的思想,但我不知道我是誰。我也不知道,我來這個世界是為了什麼,誰讓我來的,系統又是什麼,我該為了什麼……」
他微笑著,看著原身。
笑容中滿是牽強。
「我除了知道我從何而來以外,什麼都不知道,更多的是在扮演著你。」
「喂,告訴我,我究竟是在為了什麼而活在這個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