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拜請

  隨著父親一起來拜訪江湖大俠。

  現如今父親走了,卻把自己給扔這了……

  齊念從未感覺過,自己這父親竟然如此不靠譜。

  現在扭頭就走,會不會過於失禮?

  可不走的話,繼續留在這裡,感覺更加尷尬。

  「你是?」

  楊小雲正在安慰默默流淚的上官菁菁,魏紫衣目光一轉,便看到了齊念。

  「啊……」

  齊念忽然聽到魏紫衣開口,心中更是七上八下。

  下意識的開口:「姐……姐姐好,我是齊念。」

  「齊念?」

  魏紫衣看了一眼仍舊站在客廳之前的蘇陌。

  蘇陌笑了笑,滿臉促狹之色:

  「這是齊大哥的女兒。」

  「齊大哥?」

  魏紫衣腦門上蹦青筋。

  尋常人能被蘇陌稱之為大哥?

  在這齊家有這資格的也沒幾個人吧?

  倘若不是齊頂天,那就只能是齊頂天的兒孫一輩。

  但是齊頂天兩個兒子都沒有成婚,哪來的孫輩?

  縱然是有私生子,也絕不會有這麼大的女兒。

  所以……方才那個是齊家的二兒子,自己的小舅齊聖玄?

  好一個齊大哥!

  好一個蘇老魔!

  你這是故意占我便宜啊!

  魏紫衣一時之間咬牙切齒,看的旁邊的齊念心中一個勁的發杵。

  怎麼看上去……脾氣好像不太好的樣子?

  不過當魏紫衣轉過頭來的時候,臉上笑的就很是和藹可親。

  給齊念看的一愣一愣的。

  「原來是齊前輩的女兒啊,好生漂亮。

  「齊前輩呢?」

  「我……我爹走了。」

  「哦,無妨無妨。

  「我看你年齡不大,叫我一聲姐姐正是應該。

  「既然你爹走了,那你要不要去我的房間坐一會?」

  「可以嗎?」

  齊念心中頓時一動。

  他們來這裡,自然也是有目的的。

  打著『仰慕蘇陌』的藉口來,便是想要讓自己趁機接觸一下魏紫衣。

  如今這機會不就來了嗎?

  兩個人都算是各懷鬼胎,心思使在了一處,便手拉著手的進了房間。

  楊小雲這邊也帶著上官菁菁回了房。

  蘇陌站在門口,感覺今天這事,古里古怪。

  瞥了一眼院落門戶,聯想到齊聖玄方才臉上露出的那一抹羨慕之色。

  又想到了這不知道從何而來的齊念。

  倒是讓蘇陌心中產生了幾分思緒。

  最後輕輕搖頭:

  「齊頂天雄霸一方,兩個兒子,卻是一個孫子都沒有。

  「這家業……將來該如何是好?」

  正準備回到房間在休息休息,甄小小就領著於勝男到了跟前。

  「大當家的。」

  甄小小一肩扛著獨腳銅人,一手領著於勝男,義正言辭:

  「勝男餓了。」

  蘇陌瞥了一眼滿臉漲紅,連連搖頭的於勝男,翻了個白眼:

  「小小最近有些進步。」

  說完之後也不理會這一門心思都在吃上的甄小小,轉身回房。

  甄小小先是滿臉喜色,其後卻是愕然:

  「既然都有進步了,為什麼不讓我再吃點?」

  她看向了於勝男,於勝男眨了眨眼睛,決定閉上嘴巴,一句話都不想說。

  蘇陌白日裡閒來無事,也就在房中打坐。

  待等楊小雲回來的時候,夫妻倆對視一眼,楊小雲便嘆了口氣:

  「哭累了,睡下了。」

  蘇陌啞然。

  楊小雲卻是已經坐了下來:

  「要我說,這件事情還不如到此為止呢。」

  「嗯?」

  蘇陌一愣:「這件事情不是已經到此為止了嗎?」

  「哪有啊?」

  楊小雲一陣無語:「夫君,你是半點不懂女人心啊。」

  「……胡說八道。」

  蘇陌佯裝惱怒:「我若是半點不懂女人心,你我又如何伉儷情深?」

  「這不一樣。」

  楊小雲心中忍不住偷偷腹誹了兩句蘇陌不能聽的。

  便輕聲說道:

  「今日上官姑娘,哭的可謂是傷心。」

  「是啊,都哭成這樣了,估摸著這西門懷是沒有指望了。」

  「錯啦。」

  楊小雲嘆了口氣:「她哭的越是厲害,越是心中難以釋懷。倘若方才西門懷受傷之後,表現得再可憐一點,說不得她這會已經原諒他了。」

  「這……」

  蘇陌撓了撓腦袋,將信將疑。

  楊小雲也不求他甚解,只是輕輕搖頭:

  「如今上官姑娘傷了這西門懷,有此事於心中作梗。

  「憤恨之心必然消減,愧疚之情反而會逐漸占據上風。

  「倘若西門懷仍舊死纏爛打,兩個人重歸於好,恐怕只是個時間問題而已。」

  蘇陌輕輕一笑:

  「這不也挺好的嗎?」

  「好什麼啊?我看那西門懷卻非良配……上官姑娘今後怕是有苦頭吃了。」

  楊小雲憤憤不平。

  「總歸是旁人的事情,與你我又有何干係。」

  「……也對。」

  楊小雲嘆了口氣。

  正說到這裡,魏紫衣就敲門進來。

  探頭一瞅蘇陌和楊小雲,發現這兩個人衣服整齊,臉上也不見慌亂,這才撇了撇嘴,似乎略有失望。

  蘇陌瞪了她一眼:

  「你這虎妞,敲門開門全然不給人反應的餘地啊。」

  「咳咳……」

  魏紫衣抬了抬頭:「你要反應的餘地作甚?事無不可對人言!」

  「……」

  這詞用這合適嗎?

  蘇陌一陣無語,繼而笑道:

  「我那賢侄女走了?」

  「……」

  魏紫衣頓時咬牙切齒:「你還來,信不信我真的咬死你!?」

  「不信。」

  蘇陌搖頭。

  魏紫衣當即摟住了楊小雲的胳膊,拿手點指蘇陌,卻是對著楊小雲滿臉委屈:

  「小雲姐,你看他!」

  楊小雲把胳膊從魏紫衣的懷裡抽出來:

  「你們兩個就不要鬥嘴了,紫衣,可有所獲?」

  「齊家確實是懷疑我了。」

  魏紫衣說道:「那齊念就是過來打探消息的,許是齊聖玄感覺自己一個男子,跟我接觸未免不妥。

  「畢竟,若是誤會一場,那就說不清楚了。

  「所以便讓自己的女兒來打頭陣。

  「不過小丫頭雖然很聰明,但終究不是我的對手,旁敲側擊之下,這點底,就讓我摸清楚了。」

  「果然如此。」

  蘇陌點了點頭:「今日看齊聖玄說到花城主的時候,那份思念之情絕不是假的。

  「魏虎妞……你打算怎麼做?

  「一直藏下去,也不是道理。

  「我雖然是打算再看兩天,不過這件事情,真正能拿主意的,只有你一個人。」

  魏紫衣聞言面上一陣迷惘。

  最後眉頭緊鎖:「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楊小雲看了她一眼:

  「既然如此,依我看你不如再想兩天?」

  「哎,每日裡看著齊家的人,我心中總是不住動搖,念頭難以整理清楚。」

  魏紫衣說道:「要不,我去找個客棧住兩天?」

  「胡鬧。」

  蘇陌眉頭微微皺起:「這裡雖然是天齊城,齊家所掌之處,但你如今這模樣,萬一有點什麼事情,頃刻之間就得任人拿捏。

  「獨自一人,決然不可。」

  魏紫衣點了點頭,也是不免滿臉愁容。

  楊小雲見此微微思量,忽然問道:

  「夫君,那梵聖丹的事情,是不是也該提上日程了?」

  「嗯?」

  蘇陌看了楊小雲一眼:「夫人的意思是?」

  「紫衣既然需要清淨一下,那不如趁著這個時候,讓她跟你一起,去將這梵聖丹送到那餘生島吧。」

  楊小雲輕聲說道:

  「一來紫衣離不開你……」

  這話一出口,魏紫衣就已經滿臉通紅:

  「我哪有?」

  「……沒有嗎?」

  楊小雲疑惑的看了魏紫衣一眼:「離開他的話,你的陰陽二氣如何處理?」

  「啊……小雲姐說的是。」

  魏紫衣頓時滿臉羞赧。

  楊小雲偷偷一笑,繼而正色說道:

  「其次,根據那毒尊的說法。

  「餘生島距離這天齊島並不遠。

  「若是順利的話,一來一回,有個一兩日光景便也足夠。

  「料想那南海盟縱然是有些什麼舉動,但是這一兩日之間,還是安穩的。

  「最後……便是毒尊的屍身了。

  「如今天氣一日熱過一日。

  「縱然小司徒手段通天,再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

  「此事卻是不能一拖再拖。」

  蘇陌仔細想想,感覺這話挺有道理。

  而且,梵聖丹這一行,估計不會有什麼兇險。

  毒尊說的明白,他妻子昏睡不醒,正等著梵聖丹救命。

  自己只需要將這丹藥送過去,在當面將毒尊的事情說明白。

  便可以告辭離去了。

  一來一去,時間總不會耽擱太久。

  當即便點了點頭:

  「倘若如此的話,那就事不宜遲。

  「今夜便即出發。」

  「好。」

  楊小雲點了點頭,又看了魏紫衣一眼:

  「紫衣可有意見?」

  「沒有。」

  事情便就此定下,今夜蘇陌帶著魏紫衣,還有毒尊的屍身,前往餘生島,將這一趟鏢給送了。

  ……

  ……

  白日裡一切安寧,那齊聖玄不知道身在何處,齊頂天今日事情也忙無暇他顧。

  轉眼之間,便已經到了晚上。

  囑咐好了楊小雲之後,蘇陌便拉過了魏紫衣,身形拔空而起,先是去了一趟紫陽鏢局的大船。

  將毒尊的屍身帶上。

  其後便來到了天齊島的東側碼頭。

  按照毒尊所說,吹響了他送的那隻哨子。

  然後就靜靜等待。

  魏紫衣窮極無聊,便從岸邊拿了幾個石頭,在海面上扔著玩,一邊扔一邊說道:

  「這哨子吹來無聲,卻不知道會引來些什麼東西?」

  蘇陌也微微搖頭:「總歸等著就是了。」

  「你說餘生島會是個什麼模樣?」

  魏紫衣又問。

  蘇陌看了她兩眼:「還能是什麼模樣?就是一座島唄。」

  「……你就一點念想都沒有啊?」

  魏紫衣撇了撇嘴:「我猜,餘生島一定很美。其內四季如春,鮮花遍地開放。

  「和自己心愛之人,於此共度餘生,定當是美好至極的事情。

  「只可惜,毒尊先走一步……

  「你說,毒尊的夫人若是知道此事的話,會不會……會不會也隨之而去?

  「兩人感情甚篤,豈能接受這失去心愛之人的痛苦?」

  「這……」

  蘇陌眉頭微微皺起,卻是不知道該如何作答了。

  看了看放在邊上的毒尊的棺材,輕輕地嘆了口氣:

  「只盼著她莫要如此了吧……

  「毒尊拼盡性命就是為了救她。

  「倘若她如此輕生……哎……」

  這事說到這,蘇陌感覺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魏紫衣則低低的說道:

  「雖然是用心一片,拼盡了性命換來的梵聖丹。

  「可若換了是我,我恐怕也沒有活下去的勇氣。

  「蘇老魔……你說這世上之事,為何如此奇妙?

  「天下間千千萬萬之人,偏偏有一人存於心頭,闖入心扉,怎麼都趕不出去。

  「若是沒了這個人,便會覺得天地再無顏色。

  「縱然是美味珍饈,也食之無味。

  「只想著隨他而去……縱然是九幽地府,受盡折磨,只要能再見他的面,也會甘之如飴。」

  她輕聲細語,卻沒法下,自己正呆呆地看著蘇陌。

  想到心痛之處,幾乎流下淚來。

  不過轉念一想,卻又鬆了口氣。

  自己心中那人武功蓋世,這世上絕無人能夠害他性命。

  蘇陌感官敏銳,豈能不知道魏紫衣說的是什麼意思。

  心中也是五味具雜。

  明知道此事不可為,卻又發現,自己好像並不如原先一般堅定。

  聽她如此說法,心底更是忍不住泛起了一絲憐惜之情。

  心中一嘆,輕聲說道:「紫衣……」

  「嗯?」

  魏紫衣愕然抬頭。

  蘇陌好像從未如此稱呼過自己。

  四目相對之間,蘇陌輕聲說道:「你心中……」

  話音至此,卻忽然面色微微一變,未出口的話重新咽了回去:

  「來了。」

  「什麼來了?」

  「還能是什麼?」

  蘇陌哭笑不得:「船唄。」

  「啊……」

  魏紫衣連忙站起身來,又問蘇陌:

  「你方才想說什麼?我心中怎麼了?」

  「……沒什麼。」

  蘇陌連連搖頭。

  「不對……你肯定是有什麼話想要跟我說的對不對?」

  魏紫衣歪著頭打量著蘇陌。

  「你我天天在一處,有多少話也早就說完了。」

  蘇陌眉頭微蹙,感覺應付起來頗為艱難。

  魏紫衣聽完這話之後,卻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然嘻嘻而笑。

  一掃方才那滿臉傷感之情。

  蘇陌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你這人……說哭就哭,說笑就笑,羞也不羞?」

  「你管我。」

  魏紫衣白了他一眼,還想要追問,不過再抬頭的時候,一艘小船已經到了跟前。

  掌船之人是一個魁梧漢子,站在船頭宛如鐵塔一般。

  看到蘇陌和魏紫衣之後,微微一愣,然後在岸邊探尋,可是看了半天,也未曾看到心中想看的,不禁眉頭緊鎖,開口問道:

  「二位是什麼人?」

  蘇陌也不說話,將那哨子拿了出來:

  「應毒尊之請,前往餘生島,為夫人送上一件東西。」

  「老爺何在?」

  那漢子連忙問道。

  蘇陌卻是一聲嘆息。

  那漢子一呆,忍不住看向了那棺材:

  「難道?」

  蘇陌輕輕搖頭:「毒尊出了意外,臨死之前托我為夫人送來東西,同時,我也將屍身帶回,讓他能夠落葉歸根。」

  「老爺……」

  那漢子看著棺材,滿臉悲戚,忽然撲通一聲給蘇陌跪下:

  「多謝您的大恩大德!」

  「可不敢當。」

  蘇陌遙遙擺手。

  那漢子卻是不理,只是給蘇陌磕了三個頭之後,這才站起身來說道:

  「二位還請上船。」

  蘇陌點了點頭,扛起了棺材,拉過了魏紫衣,腳下一動,便已經到了那船身之上。

  落足時,船身未曾有絲毫搖晃。

  一直到棺材放好,才有些許動搖。

  那漢子吃了一驚:

  「好精妙的輕功。」

  卻也不再多言,調轉船頭,駛離岸邊,一頭扎入了南海之中。

  這是一艘蓬船,只有這漢子一人掌舵。

  船身行於海上,速度也不算太快。

  船艙狹窄,不容人躺下休息,蘇陌和魏紫衣只好並肩而坐。

  按照毒尊的說法,前後不過半日光景,就能夠抵達餘生島。

  此時夜深,魏紫衣坐了一會便連連點頭,眼睛有些睜不開了。

  最後靠著蘇陌的肩膀睡了過去。

  不過這姑娘睡覺不老實,好端端的睡著,還想要把腿搭到蘇陌的身上。

  蘇陌推開幾次無果,便也只能聽之任之。

  那掌船的漢子,一路上卻是一句言語也沒有。

  如此,行了兩個多時辰,蘇陌估摸著時候也差不多了,卻忽然聽到那漢子急切開口:

  「不好,是南海盟的船。」

  「南海盟?」

  蘇陌一愣,輕輕地晃醒了都快要坐到蘇陌身上的魏紫衣,這姑娘睡得滿臉迷糊:

  「怎麼回事?」

  蘇陌就拉著她來到了船頭,透過船篷,看向遠處。

  那裡正有一艘大船渡海而來。

  船帆之上印著的正是南海盟的標記。

  那漢子低聲說道:

  「這艘船非同小可,恐怕是南海盟大人物所掌有……這一趟看起來應該是去天齊島的。

  「只是深夜行船,走到這裡,竟然讓咱們遇到了。

  「不過料想不會有事,二位且安坐就是。」

  蘇陌則微微皺眉。

  這個時節,南海盟有人前往天齊島。

  只怕是為了那燃木甲而來。

  原本以為這事估計還得再等幾日,沒想到,竟然這麼快就已經到了跟前?

  心中正在躊躇該如何是好。

  便忽然又聽到了有渡水之聲傳來。

  遠遠看去,就見到夜色之下,有一人於海上橫渡。

  腳下卻只是一個簡陋木筏。

  一路乘風破浪,速度之快,宛如離弦之箭。

  而在這木筏之上站著的,卻是一個中年道士。

  背後斜跨一把長劍,腰間掛著一個水囊。

  未等靠近,劍意便已經轟然而起,直指那大船而去。

  同時還有一個聲音響起:

  「無名野道,拜請南海盟副盟主莫寒,前來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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