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商議

  第76章 商議

  ……

  輔仁文社。

  夜涼如水,星夜璀璨。

  屋內的幾人圍坐一桌。

  連同陳拙在內,包括了陳少白、杜心五,還有楊衢雲,以及一位戲班班主。

  「我來替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方天方將軍,此次也和我們共謀此事。」

  見杜心五請了陳拙過來,陳少白不勝欣喜。

  他當初便已見識過陳拙的雷霆手段,那些刺客只一入港,尚未露面便死了個乾淨,名副其實的強助。

  陳拙驚奇道:「方天?你就是津門失守時,帶著士兵一心殺洋人的守城之將?」

  他聽林黑兒和左宗生提起過,當初津門失守,清廷已對「義和團」下了剿殺令。但到底是有清醒之輩,領著一隊兵卒始終與之並肩作戰,三百多人死的就剩下三十來個,最後被歸為叛軍一流,不知所蹤,不想竟逃到了香港。

  這是義士啊。

  「我姓陳,六年前也在京城……」

  不待陳拙說完,方天雙眼豁然一亮,「你就是那殺了奕親王的羅剎鬼?你可識得左宗生?」

  陳拙笑道:「我二人師出同門!」

  方天年過四十,濃眉大眼,看似正值壯年,可兩鬢已見斑白,連胡茬也泛著銀霜之色,頭頂盤著一條粗黑髮辮,一身苦力打扮。

  文社門口,一年輕姑娘正警惕的在把風,留意著周圍的動靜。

  「眨眼已是六個春秋寒暑了啊。」

  方天一指那姑娘,「這是我女兒方紅,當年還是左大俠救下的。」

  聽到陳拙與左宗生為同門師兄弟,方紅忙抱拳道:「方紅見過陳大俠。」

  陳少白見方天與陳拙竟也是有舊,高興道:「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一旁的杜心五自打得悉了金樓里的神州聚義、歃血為盟後,許久不曾說話,有些心神不寧。

  此去有死無生啊。

  他的至交與恩師都在其中。

  陳拙似瞧出他心中所想,安撫道:「五哥,英雄不寂寞,尚有後來者。」

  杜心五聽的氣血浮動,眼神好似恢復了幾分神采,說道:「少白,你來說吧。」

  一旁的陳少白等人卻是不知金樓里的事,但聽到杜心五的話,點頭道:「諸位,我們苦等的機會終於來了。」

  楊衢雲說道:「時間已經定下了,十五日上午九時,孫先生將在天星碼頭登岸!」

  陳拙雙手揣袖,詢問道:「清廷的部署呢?」

  杜心五略一頷首,「廣州傳來消息,此番是由閻孝國領兵,那人祖上三代皆為朝廷武將,功勳卓著;而且對清廷忠心耿耿,即便當年受過西式教育,也未能使其動搖。六年前洋人入京,此人原本主戰,奈何受到打壓排擠……」

  陳少白扶了扶眼鏡,接過話,「實不相瞞,他是我的學生,性格偏激,不但恨洋人,幾乎恨所有與洋人有關的一切,為人愚忠,實在一言難盡。」

  杜心五冷白的臉皮緊繃,「我擔心的不是這個。」

  他瞧向陳拙,表情有些凝重,「陳師弟,若是那刺客中亦有那些老東西呢?」

  陳拙一挑眉,一張臉頃刻間似陰雲密布般陰沉下來,眼神陰晴不定,思忖片刻,他眯眼望著面前已是放涼的茶水,回道:「杜師兄,經你這麼一提倒也不無可能,不過……」

  他忽然冷笑起來,「若是在北,我或許會退避三舍,但在香港,他若敢來,我倒要看看,這些老怪物是不是當真通天徹地,成了神仙……」

  杜心五亦是殺機滿目,「好,我縱橫江湖多年還未逢敵手,若是敢來,當分個高低,你我同進同退。」

  陳少白、楊衢雲卻是不知二人口中的老怪物為誰,但陳拙儼然是應下了。

  陳少白和楊衢雲對視一眼,忽見楊衢雲說道:「陳先生,你這般豪俠義氣,何不與吾等共舉大事。你知道麼,孫先生此次來香港,便是為了會見tongmeng會的十三省代表,到時候,把所有敢於反抗的力量擰成一股繩,以星星之火,起燎原之勢,整個神州大地都會地動山搖……」

  「沒錯,我們要建立一個新的國家,一個不需要向任何人下跪,也不會遭受壓迫,不會受到洋人欺負的國家,我們要推翻北邊那個苟延殘喘的帝國,解救我們的同胞……」

  陳少白也是言辭激動,說的滿面通紅,眼角泛淚。

  在他看來,陳拙無疑是特別適合與他們並肩作戰的。

  無論是對於清廷的敵視,還是對他們的認可,當初見過面後陳少白就與楊衢雲商量過。

  尤其是得知陳拙在金樓聚義,令南北武林結成了神州盟,便更加肯定了這個想法。

  陳拙沉默片刻,伸手端了茶杯輕抿了一口酒,笑道:「諸位,實不相瞞,用不了多久,我便要北上。」

  他面上隨意,說的也坦然灑脫,「我要去做我師父沒做成的事。不為別的,只想求個通達,舒盡胸中那口鬱結之氣,證我自己的道。若是能成,也能為你們這股燎原大火再添幾分勢頭。」

  見幾人有些不解,陳拙伸手,蘸了蘸茶杯里的茶水,在桌上寫下了四個字。

  「誓殺慈禧!」

  幾人神情俱是一僵,雙眼陡張。

  陳少白嘴唇翕動,還想再說點什麼,卻被楊衢雲打斷,「少白,此乃陳先生所求之道,亦如你我心中所向之道,莫要多言……楊某以茶代酒,謝過陳先生幾番援手,銘記於心,致死不忘!」

  方天端起茶杯,鄭重道:「我敬您!」

  杜心五喝茶的動作一頓,他深深看了眼陳拙,面上湧現出一股潮紅,啞聲道:「從從今往後,你我當為八拜之交,天地可鑑!」

  ……

  眾人一直聊到深夜,商量完了部署,才各自散去。

  陳拙出了輔仁文社,一路上都在想那些老化石。

  「神州盟」創立一年,這一年裡,各方幫會勢力暗中刺殺了不少清廷官員,他這個盟主在懸賞榜單上的賞額也是越來越多。

  時至今日,差不多已快接近十萬兩。

  若真有老化石入港,只怕也絕不會放過他。

  一想到要與老化石交手,陳拙非但不驚,反倒有種等不及的衝動。

  既然師父、師伯久無消息傳回,那便由他首戰,稱一稱這些老化石的斤兩。

  長街昏暗,星光引路。

  走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昏黑的街角,忽見有扇半掩的門戶留著燈。

  夜深人靜,一家燈火。

  門口擱著一張小凳,凳上有個穿旗袍的年輕女人靜靜的坐在夜風裡,撐著下巴似在打盹。

  許是聽到了腳步,女人抬眼瞧來,輕輕打了個哈欠,歪了歪腦袋,「虎兒我哄睡了。」

  正是古玉。

  陳拙有些無奈,「你怎麼不睡啊,不是說了不用等我的麼。」

  他見古玉眯著笑眼,張開了雙臂,苦笑一聲,將其抱了起來。

  古玉勾著陳拙的脖子,語氣帶著幾分薄怨,「睡不著,見你一直沒回來,心慌的緊……還有,我餓了。」

  陳拙笑了笑,「白天的餃子還剩了一些,你等我去煮上。」

  古玉狡黠道:「你得餵我吃。」

  陳拙掐了燈,掩了木門。

  「行。」

  ……

  不好意思啊,今天身體出毛病,躺了一整天,更得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