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人的消息一件當真接著一件。
天機老人孫白髮與黃教大喇嘛於峨眉金頂約戰,雙方同歸於盡。
這可是大事啊。
但那滿山群雄卻都像是鬆了口氣一樣,那魔教大長老一死,星宿海南來之勢,勢必受阻,只怕現在早已樹倒猢猻散,可算是解除了後顧之憂,否則與這魔教教主匯合一處,豈非勢力大漲。
反倒是孫白髮的死,卻好似被人刻意淡忘,無人在意,無人提及。
聞聽大長老戰死,白小樓那張喜怒不形於色的臉,此刻也跟著冷了下來,一身氣機勃發,令那三個魔教護法都跟著戰戰兢兢,竟是不敢直視。
可接下來。
卻是蘇青的話。
「如何——」
「夠不夠給你們面子?」
淡淡話語,在離口瞬間化作鬼哭神嚎之音,沖盪四激,響徹翠雲峰,駭的群山悚然,群雄色變。
宣戰?
如此關頭,青龍會竟是要與整個武林為敵?
老實說,已有人後悔說了先前的那些話,一個魔教便已讓所有人焦頭爛額,惶恐不安,現在,再多一個號令黑白兩道的青龍會,後果可想而知。
輸贏姑且不論,元氣大傷是肯定的,他們其實更害怕的是把蘇青逼急了,與魔教聯手,到時候,就算謝曉峰生出三頭六臂來,只怕也是敗多勝少。
「蘇青,中原浩劫未畢,你莫非要與魔教為伍?」
已有人怒喝急聲道。
蘇青環臂而立,望著所有人難看的臉色,已知他們想著什麼,不由得幽幽嘆道:「唉,孫老先生怕是死的不值啊,你們這些人,一會東奔西走拉攏這個,一會同盟那個,走來走去,心眼手段耍個不停,可惜到頭來還得依附神劍山莊的勢來撐門面,而且做事之前卻總要找些由頭,耍些手段,當真好不利索,不過,別費心機了,魔教我要平,江湖我也要!」
「至於聯手?就憑你們也配讓我找人聯手?真以為這姓謝的小子有個「劍神」的名頭,他就是神了?既然是神劍山莊起的頭,自然也不能例外,知道你謝家想著什麼,反正我這次來,就是給謝曉峰下戰書的,也別遮遮掩掩了,咱們贏的稱霸江湖,輸的,萬劫不復!」
「啪啪啪!」
卻聽鼓掌聲起。
那白小樓眼露讚賞,目中精光閃爍。
「說的好,適才輕視之言,還請恕罪,我改變了看法,你蘇青,確有資格與我一較高低,這些螻蟻總喜歡以什麼大義道理來壓人,卻不知,強者本身就是道理,哪管他們說些什麼,成王敗寇,才是唯一真理!」
「蘇青,這場中原浩劫,魔教雖是禍首,但你也是罪魁——」
說這話的,是一個華山劍派的弟子。
可惜,他話語未完,聲音忽止。
但見天光閃過,一縷晶瑩筆直的細絲正自從空中斜墜而下,沒入此人眉心,那居然是一根琴弦。
弦絲一觸極收,那人仰面而倒,就見眉心滲出一滴血珠,已死在當場。
「大膽!」
「納命來!」
……
乍起的驚變令眾人譁然一片,立見這華山掌門率眾而出,提劍便欲來戰。
蘇青猛一瞪眼凝目,頃刻渾身煞氣狂飆,滿目駭人殺意,只被這目光一掃,那華山派眾人瞬間遍體生寒,只似三伏天被當頭淋了一盆冷水,不禁打了個寒顫,一個個戰心頓失,心神已為其所攝,躊躇不前。
「尊駕在我翠雲峰上濫殺無辜,可曾將我神劍山莊放在眼裡?」
謝王孫開口叱道。
蘇青索性徹底沒了收斂,眼神一睨。
「憑你也配和我說這話?」
謝王孫的臉色登時就跟被染缸浸過一樣,青白交替,難看鐵青。
「放肆,辱莊主,就等於辱我謝氏一族,既然是恥辱就該用血來洗,持劍,布陣!」
「你們還是留著自己辱吧!」蘇青望著神劍山莊裡魚貫而出的謝氏一族的子弟,淡淡道:「名聲是好東西,可你謝氏一族想要踩著我蘇青重回昔年天下第一的威名,怕是找錯人了,想死還不容易!」
他忽然看向那背著謝家神劍的謝曉峰。
「小子,可敢一戰?」
謝曉峰一直未曾開口,此刻眼中精光一閃。
「三少爺,還請為了武林同道接下此戰,吾等五派誓與你同戰此獠,共抗魔教,來日,必擁你神劍山莊為天下第一世家!」
點蒼派已滅,峨眉派又遭星宿海之禍,元氣大傷,如今七派只餘五派,這五派分別是少林、武當、華山、崆峒、崑崙,眼見蘇青其勢霸道莫匹,無人抗衡,幾派已是以謝曉峰馬首是瞻。
那謝王孫聽到幾派掌門的許諾,瞬間心動。
想他謝氏一族韜光養晦這麼多年,為的不就是重現昔年先祖榮光麼,而今大好時機就在眼前,焉能錯過。
「曉峰,此戰關乎武林各派的存亡,為了秉持正道,且不可退縮!」
謝曉峰本就沒想過拒絕。
他掃視著白小樓與蘇青開口道:「何時?」
蘇青稍一沉吟,道:「就在十天後!」
他復又問。
「何地?」
這話卻無人回答,蘇青沉思,白小樓緘默不言。
如今江湖南北各勢割據,又有魔教東來,無論選在哪,只怕都不會讓人放心,何況此等關乎生死存亡之戰,片刻的閃失,就足以改變很多東西。
這時候,蘇青忽然道:「既然如此,不如選在江湖以外,就祁連山吧!」
「好,那就依你所言!」
白小樓沉聲道。
這時候,蘇青忽的譏誚一笑,山下卻見眾多身影匯聚,非是旁人,而是那餘下幾大世家的人,這些人此刻算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現在多半是聽到消息,前來支援。
眼見如此。
那白小樓也是面露不屑。
他徑直轉身,大步朝山下奔去,身旁三大護法緊隨。
「不自量力!」
卻見其所過之處,驚呼慘叫一地,只見刀光一過,一具具一刀中分的屍體嘩啦倒地。
蘇青卻懶得在這逗留,望著自下撲來的幾人,他沒動刀,沒動劍,更沒動琴,而是抬指,他一抬指,指風登時破空激射而出,銳急如劍,連連隔空虛點數下。
「噗噗噗!」
立見數蓬血花綻放。
幾具咽喉、眉心破開的屍體,已撲通倒地。
背後琴絲一展,蘇青如蒼鷹盤旋一過,俯身雙手一抓,將那兩個手下帶起,三人瞬間沒入遠方,如凌空虛渡,懸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