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初會魔教

  要知道兵器譜上的高手雖說都為男子,然,那是因為百曉生當年寫下此譜時曾言不排女人,更不排魔教中人,前者乃是因為百曉生重男輕女,視女子為天下男人的附庸之物,後者則是因為魔教非中原教派,故而不入其中。

  但這並不意味著世上女人,全都如林仙兒那般,只懂得以美色誘人,當世便不乏威名赫赫的女子。

  眼前這位。

  便是那首屈一指的一位。

  但真正令蘇青意外的還有對方的身份。

  魔教中人。

  傳聞魔教不但有魔教十大鎮教絕學,更有天地陰陽交征大悲賦等不世神功,以及神刀斬等蓋世絕學,威震西域諸國,雄踞一方。

  大歡喜女菩薩。

  此人武功可算江湖第一女高手。

  若入兵器譜,說不得便是那頂峰幾位,可即便這樣,此人在魔教中,怕也不過是護法一流。

  她也是苗疆「極樂峒」的用毒高手,五毒童子的乾娘,江湖傳聞其生得奇肥奇壯,而且又高又大。

  她肥壯的似是已套不進去衣裳,僅以布片絲帛遮住要害部位,高大臃腫的身體,一疊疊堆成肉褶的肥肉幾乎快要垂到地上,看上去,就好像一坨肥肉堆成的肉山,一雙眼睛卻極為的大,精光閃爍,露著獰笑,渾身散發的氣息兇悍簡直就是上古洪荒時代的巨獸。

  她嘴裡還嚼著鐵片,咯咯生響。

  嚼鐵大法?

  「我聽聞蘇青形貌奇絕,俊美無雙,你卻還不撩簾讓我瞧瞧?」

  頗顯尖利的聲音帶著幾分戲謔的意味。

  「唉!」

  驀的一嘆。

  蘇青實在後悔極了,說實在的,他寧願遇到上官金虹那般的高手,也不想遇見這麼一位令人頭疼的敵手,非但是他,只怕天機老人見了也得瞪眼,李尋歡看了也要苦笑。

  駕車的陳二看見這座醜陋肥膩的肉山,也是露出驚容,他只覺得肚子裡忽然反胃,生出一股噁心,一張老臉都瞧的發綠。

  就這麼一會。

  那使流星錘的人已自河中翻到了橋上,手中兩顆一大一小的流星錘一顆被他砸了出去,一顆還在手中,精鋼鎖鏈霎時繃得筆直。

  還有那銀戟,狀似劈山,暴喝中已轟然砸下。

  河面上還有暗器飛快逼來。

  「陳二,你躲到車底去。」

  馬車裡響起了蘇青平靜淡然的話語。

  「是!」

  陳二聞言也不遲疑,這些人可都不是庸手,生死當面,他那還能顧及臉面,忙跳下馬車,縮身躲到車底。

  其餘人見狀似沒瞧見,他們本就為蘇青而來,其他人是生是死,已無關緊要,不過螻蟻罷了。

  說完,蘇青又似疑問般道:

  「魔教?」

  他知道對方是魔教,但卻有些不明白這些魔教之人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倘若換做洛陽城裡的武林世家,他倒是覺得理所當然,但這些人……

  想到這,蘇青腦海中靈光一閃,已有明悟。「原來如此,莫非,上官金虹已是魔教中人?看來你們也是為了金錢幫的那些東西來的!」

  他說話的時候,一顆流星錘已自窗外擊入,帘布掀飛,暮風嗚嗚呼響,一錘擊出,卻像是遇到硬物被撞了回來,砰的一聲,漢子收錘後仍不罷休,腳下急趕,奔到馬車窗前,伸手撥簾,兩顆流星錘已在另一隻手中被他舞的飛轉了起來,似風雷激盪,欲要將車裡的人砸的粉碎。

  「啊!」

  可一聲慘呼。

  漢子大叫一聲,瞳孔放大,手中流星錘仍自轉著,奈何眼中光華卻在飛快消散。

  窗外,一根纖秀白皙的食指正有些漫不經心的搭在外面,指尖還沾著血水,一顆血滴似如凝露,在他的指肚上輕顫,滴落。

  漢子一手轉著流星錘,一手捂著咽喉,鮮紅血水自指縫間溢出,不要命的流出來。

  然後倒地。

  一指斃命。

  大歡喜女菩薩道:「嘿嘿,好一個蘇青,果然聰明,但你還是猜錯了!」

  那根手指收回,馬車裡的蘇青道:「哦?猜錯了?哪裡錯了?」

  大歡喜女菩薩已上了橋,她嘿嘿笑道:「只因他上官家本就是我魔教安插在中原的分舵罷了,吾等一直試圖裡應外合,入主中原,可惜,上官金虹心高氣傲,居然想趁機自立,好在你替我們解決了麻煩!」

  他們說著話。

  就見那銀戟已至。

  馬車本來不大,在豪華精美,終究還是凡物,大戟當空劈下,如利斧開山,竟是將車頂劈開一道豁口,筆直而下。

  但那持戟的白衣年輕人忽然失色,自己的大戟一劈一落,劈下時尚是完整的,可落下後,銀戟只剩下一截斷柄在手,戟身竟然斷了。

  但讓他真正失色的可不是這個,他已低頭,但見一根食指正從自己劈開的豁口探出,無聲無息,已扎進了他的胸膛,沒入了他的心口。

  這個年輕人看的怔愣,又看的目眥盡裂,額角青筋暴起。

  接著,他宛如回過神感覺到了那股痛楚。

  「啊!」

  又是一聲慘叫。

  漢子握著半截斷柄就那麼僵站著,待到那根食指抽回,他心口的窟窿里,仿佛心脈已破,一縷血箭飆射而出。

  漢子踉蹌後退,撲通倒地,轉眼身下已多出一灘血泊。

  「噌!」

  但突然。

  一截劍尖猛的從車頂刺下,沒入車腹。

  其實還有一人,那個摔倒在地的老婦。

  老婦站在車頂,長劍一劍捅下。

  但只刺出一半,她便發現自己的劍再也刺不下去了,半截銀戟自下飛出,釘入她的胸膛,將之射了個對穿,哼也不哼,這個女人已仰面栽倒。

  「叮!」

  「嗖嗖嗖——」

  暗器襲來。

  一股腦的盡數打入了馬車。

  裡面的人瞬間安靜,死寂下來。

  「得手了?」

  有人道。

  也有人提議道:「死沒死,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們說話的同時,腳下非但沒停,更是再快,好像誰能殺死蘇青便是大功一件似的,拼了命的往前擠。

  但就在他們快要撩簾而入的時間。

  大歡喜女菩薩卻大喝道:「別過去!」

  那些人聽著,便要退,但已來不及。

  他們眼中已看見一道光,一道烏光,那是一把刀,烏寒的刀身,雪亮的刀刃,刀身是橫著的,刀刃也是,長刀自車壁中破出,橫刃兀自轉過一圈。

  旋即就見車頂赫然飛起,帶著那個老婦尚有餘溫的屍體,翻滾著落入何在,染出一片殷紅,帶出一團水花,激起巨大的動靜。

  再看那些已到馬車前的人。

  這會他們已真正瞧見馬車裡的青衣人,對方盤腿端坐,一手橫刀,神情是說不出的平靜。

  而他們已說不出話來。

  脖頸間一條細痕乍然浮現,一個個撲通跪倒在地,傷口血霧噴薄,又沉沉倒地

  還有人沒死,此刻見之,大吼一聲,就已朝蘇青攻上。

  蘇青卻瞧著大歡喜女菩薩,另一隻手一揮,一抖,張開的袖筒里,立見數十件暗器如漫天花雨般被打了出去。

  這是先前的那些人發的暗器,被蘇青收攝入袖。

  那幾人還沒來得及撲上,各自又都大叫一聲,身上血洞炸裂,臉上已嵌滿了各式各樣的暗器。

  「就只要這點人馬?」

  橫刀在手,蘇青拿出一塊白帕,慢悠悠的擦了擦染血的食指,隨手一拋,白帕落在一張死不瞑目的臉上。

  橋上,大歡喜女菩薩已到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