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德諾與岳靈珊已經失去了近半年的記憶,他們的記憶還停留在華山派學藝,渾忘了岳不群千叮萬囑交付給他們的使命。
然而,姜葫當下依舊是惆悵得很。
他沒有等來令狐沖,卻先等來了岳不群。
岳不群雖是指派勞德諾、岳靈珊前來福州府踩盤子,並暗中觀察青城派和福威鏢局的動向,但他自己其實也暗地裡不時過來看上幾眼。
這一回過來,他看到福州府外勞德諾、岳靈珊購下的那家酒肆里,數日不見勞德諾、岳靈珊的蹤影,酒肆里存的酒、菜都已被附近的人拿得七七八八,心下不禁起疑,尋思著勞德諾、岳靈珊莫不是出了什麼狀況。
他忙在福州府里暗暗打探,這一日,終於打探到勞德諾、岳靈珊原來是被吊睛白額猛虎派的姜師傅捉去,當即上門撈人。
岳不群恭恭敬敬地進了姜葫的門,姜葫瞧他輕袍緩帶,神情瀟灑,頦下五柳長須,面如冠玉,一臉正氣,不由得暗贊:「這岳不群賣相可真不錯啊!」
按照《笑傲江湖》原著中的記載,岳不群的年紀足有六十歲了,可當下姜葫看著,覺得這岳不群看上去恐怕連四十歲都不到。
「姜師傅,你好,聽聞徒弟與小女頑劣,冒犯了您,在下特來賠禮道歉,還望姜師傅大人有大量,放過他們。」岳不群微微笑道。
姜葫拱手道:「岳掌門敬請放心,華山派清白正氣的聲名在外,晚輩仰慕已久,定不會為難華山弟子,相信您的愛徒、千金,與我僅是一場誤會。」
說罷,他當即將岳不群請去見岳靈珊、勞德諾。
這些日子,姜葫雖限制了岳靈珊、勞德諾的人身自由,卻一直好吃好喝地招待他們。
起初,岳靈珊、勞德諾非但不願意吃喝姜葫招待他們的佳肴美酒,還時常反抗姜葫,逼得姜葫不得不教訓他們一頓。
姜葫縱使和他們一起吃喝,他們也並不信任姜葫,猜疑他或許事先服下解藥,然後在飯菜里下毒與他們一齊吃喝。
但他們終究還是捱不過不吃不喝,畢竟生命的延續離不開水與食物,是以他們最終還是消受了姜葫對他們好吃好喝的款待。
姜葫也覺好笑,心說:「我若是真的想害死你們,又何須繞這麼一大圈子來毒死你們?
我直接動手,抑或不給你們提供飲水飯食,豈非更省事?」
既消受了姜葫好吃好喝的款待,又見他除了限制人身自由外並未做其他過分的事,岳靈珊和勞德諾便漸漸放下心來,甚至隱隱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偷窺了姜葫練功,而得罪了他……
姜葫將岳不群引到安置岳靈珊、勞德諾的房間,岳靈珊乍見自己父親,登時心中一喜,撲到他懷裡,喊道:「爹,你總算是來了!」
岳不群撫了撫愛女的頭,輕聲責怪道:「珊兒,怎麼這麼不注意,在外得罪了江湖上的朋友?快給姜師傅賠禮道歉!」
岳靈珊心中委屈,道:「爹,我又沒做錯什麼,憑什麼給他道歉?!」說罷,她指著姜葫道:「倒是他,沒來由地將我和二師哥軟禁起來,爹,你可得為你的女兒討個說法!」
姜葫苦笑道:「是、是,都怪我,我誤會了二位,我真傻,真的。
我單瞧見岳掌門千金和愛徒在高牆上看我練功,卻渾沒想到他們乃華山派這等高門子弟,品行既端,武功又精,豈會真的是在偷窺我習武?不過是瞧我功練得不對,想要借鑑為教訓,加以自省罷了。
借鑑的事,怎麼能算是偷窺呢?那不能算的。」
岳不群清俊的面上頓時微微一紅,旋即馬上恢復如常,尋思:「遭了,定是靈珊和德諾探這位姜師傅的底時,露出馬腳,教他給發現了,這下倒還真是我理虧。」
岳靈珊根本沒有這段時間的記憶,只覺姜葫是在誣陷自己,罵道:「你胡說八道,我明明在華山好好練功,卻莫名其妙來到福州,又莫名其妙被你軟禁,現在你倒潑起我的髒水來了?
我告訴你,我非但沒偷窺你練什麼破功,我連這鬼福州都沒想來!全是你給我害過來的!」
岳不群神色一凜,心說珊兒你胡說八道什麼,這福州分明是你自己吵著要和德諾一起來的,又說什麼人家給你害過來的。
連他都覺得這岳靈珊是在說假話,於是不由得更加相信了姜葫的說辭。
「珊兒,別鬧性子了,趕緊給姜師傅道歉!偷窺練功的事確實是你的不對,犯了錯,就要如實承認,這才有我華山派弟子的樣子。」岳不群面容肅然,責罵岳靈珊道。
岳靈珊平日裡常與父親嬉鬧,但此刻見到他這副表情,知道事情確實很嚴重了,只好低頭對姜葫道歉:「對不住了,姜師傅,我不該偷……偷窺你練功。」說著說著,眼眶都已紅了,聲音幾乎哽咽。
之後,岳不群又讓勞德諾給姜葫道歉,勞德諾也只好照做。
「都是誤會、都是誤會!」姜葫打著哈哈,和藹地笑道:「岳掌門,您這就帶他們走吧,這些日子,我招待不周,還望您原諒則個。」
岳不群瞧姜葫毫不介意的樣子,暗暗忖道:「練功時被人偷窺,實是武林中的大忌,然而這位姜師傅卻絲毫沒有為難珊兒,瞧珊兒如今氣色似乎更好,恐怕反而受了姜師傅的款待。
也不知這位姜師傅是因懼怕於我,還是他本身『宰相肚裡能撐船』,為人曠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