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噼啪啪!
範圍極廣的蘆葦叢中,火勢迅速蔓延,不多時就已經讓這乾燥的冬季中多出了一場大火。
而在大火外圍,斷水一撐長杆,讓最後一根蘆葦從輕舟邊上掠過。
殺人後放火,埋葬一切痕跡。這一點,秦暘做得輕車熟路,另外兩人看起來也不陌生。
也不知弦主在前代矩子死了之後做了什麼樣的改變,才會讓墨家的人有了這麼大的改變。
原本,秦暘還以為他們會發發聖母心,譴責自己呢。
現在看來,斷水和轉滅雖然是出身墨家,但也沒有什麼無謂的聖母心,他們的想法和自己還是比較靠攏的。
這樣一來,倒是能和他們繼續合作下去了。
秦暘收起了繼續試探的心思。
三人乘著輕舟回到了先前的漢江主流,登上了畫舫,秦暘讓二人抬著箱子進船艙,自己則繼續坐到船頭彈琴。
「又來了······」轉滅一看這架勢,就作勢想要捂住耳朵。
在享受了一段時間的清淨之後,他發現自己對噪音的抵抗能力下降了,這時要再讓他忍半天,他自問是萬萬忍不住的。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這一回,秦暘的琴聲雖還是有些走調,但卻已經能基本無誤地彈出《載酒行》這首曲子了。
這水平,正常人練習一年也不過如此了。而秦暘,他從開始練習到現在還不到一天。
「難不成他還是一個萬中無一的琴道天才?」轉滅難以置信地道。
若非如此,難以解釋之前還差的要死的琴藝現在為何有了突飛猛進的變化。
「不過是眼到,心到,手到罷了。不必大驚小怪。」秦暘一邊試著彈奏第二遍,一邊淡淡道。
理解琴譜,知曉指法,然後將其彈奏出來。秦暘不過是重複了這個過程罷了。
簡單來說,就是:
大腦:我理解了。
意識:我覺得能行。
身體:俺也一樣。
靈肉合一讓秦暘的意識和身體高度統一,更有「大羅天心」統籌協調,秦暘能有這般速度,也算是理所當然之事。
而在接下來,秦暘的進步更是讓二人瞠目結舌。在熟悉一遍後,他的第二次彈奏就已經顯得十分完美,第三次,更是有著完美無缺,將這首曲子演繹到了極限的跡象。
不過在極限之後,秦暘並未突破,而是維持著這個水平,將《載酒行》連著彈了三遍。
這一下,才算是讓斷水和轉滅鬆了一口氣。要是秦暘突破跡象,將《載酒行》改善到比弦主還完美的地步,那二人都不知該如何評價他了。
被武道耽擱的琴道天才?
不過饒是如此,也十分可怕了。《載酒行》能輕易學會,那就代表其他琴曲也是如此,更有甚者,其他樂曲,或者是招式······
二人對視一眼,眼中皆是有著不小的驚悚之感。
「可惜了。」秦暘突然嘆息道。
他這時又只以一隻手彈奏琴曲,明明是一隻手,卻也能彈奏出完美的琴音。
但是,也僅止於此了。
「技術終究只是技術,只是一種熟能生巧的技術罷了。」秦暘嘆道。
他所嘆息的,便是「熟能生巧」這四字。靠著靈肉合一帶來的高度協調,秦暘在短短一天之內從無到有完全學會了一首難度不低的曲子,但也僅止於此了。
他其實只是將常人熟練的過程省略了而已,只是省略了一些不必要的時間而已。
至於更往上的,做不到了。
像以琴抒情,以琴闡意,甚至以琴入道,通通都做不到。
秦暘擅長的是技術,也僅僅只是技術罷了。想做到技近乎於道,可不是靠一個熟能生巧就能做到的。
「難啊難!」
秦暘發出在二人眼中十分欠扁的哀嘆聲,繼續彈著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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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秦暘等人的畫舫前進的方向上,有一艘大船逆著江風,向著天南道水域挺進。
此時,這艘大船已是快駛離江南道的區域,很快就要進入天南道的範圍。
大船上的某位貴人聽到即將進入天南道水域的匯報,親身走出船艙,走到船頭,望著那渺渺江水,突兀地發出一聲嘆息:「可惜,可惜了。本還以為漕幫會忍不住出手的。」
從陸路進天南道雖要經過崎嶇的山道,費時不少,但若是急著趕到天南道,以這人的武功完全可以在一日之內過山道,進天南。
相比較而言,走水路反倒是更為耗費時間,畢竟他不可能一路游去天南道,只能靠著腳下這艘大船行進。
而之所以選擇水路,便是為了試探漕幫,看看這如今的江湖大幫敢不敢鋌而走險,將他這靖武司總部的特使留在漢江上。
現在看來,漕幫並沒有這樣的膽子。
「漕幫如此膽小,卻是讓賢弟白跑一趟了。」這位貴人嘆道。
「小弟還從未去過天南道,這次去看看天南道的風土人情也是好的。林兄不必道歉。」
「林兄」的身後,有一人行出,與其並肩而立,笑顏道。
只見此人看起來三十來歲,氣質灑脫,披著一白色披風,身著暗藍色雲紋勁裝,立在船頭,迎風而立,端的是英偉不凡,不似池中之物。
他也的確不是什麼普通人。
大夏六派之中,有一派隱居六派之首,實力傲視天下,且和朝廷關係匪淺,那便是風雲閣。
而這位靖武司特使林義海口中的「賢弟」,便是風雲閣的真傳弟子,在當代弟子中名望不低,有著角逐下一任風雲閣閣主的資格。
「這次為了讓漕幫有膽子出手,為兄暗自請賢弟一路隨行,就是為了抓住他們的把柄。可惜這漕幫雖然跋扈,實際上卻是外強中乾,讓長風賢弟陪我白走一趟了。這樣吧,等到了天南道,哥哥我做東請賢弟大喝一頓。」林義海拍著胸脯道。
「林大哥公務在身,還是先處理好貴司司首交予你的要務才是。」岳長峰笑道。
「嗯······也對。」
林義海想了想,道:「那就有勞賢弟等等吧。賢弟放心,依目前手上掌握的證據,足以將白輕侯拿下,耽擱不了多長時間的。」
「那屆時就讓我們兄弟倆好好遊玩一下天南道吧。」岳長峰應道。
二人說說笑笑,卻是暫時放下了心中的遺憾。
此時,秦暘等人的畫舫和這艘大船相差——二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