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齊嘯風思索著該如何回答侯三的時候。
突然響起來的敲門聲,恰到好處地解了齊嘯風的圍。
「三當家的,宋大……」
門外的山賊剛剛只說了一半,看到齊嘯風還在房間裡,他便堪堪止住了話頭。
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很難不讓人產生疑心!
侯三見狀,也不再繼續追問齊嘯風,只是向一旁的杜天鷹問道:「讓你們準備的東西,提前準備好了沒有?」
杜天鷹重重點了點頭:「回三當家的,都已經準備好了!」
「來人!」
「把魚拿進來!」
很快,就有幾個婢女模樣的姑娘魚貫而入。
只見她們每人的手中,都提著兩條碩大的紅魚。
每條紅魚的肚子看上去都異常肥碩,甚至與魚原本的體型有一些不成正比。
看見這幾條肥美的紅魚,侯三笑著點了點頭。
「好,請他進來吧!」
「小馮兄弟,你先回去吧。」
「過兩日,我再叫你過來喝酒!」
齊嘯風輕輕點了點頭,轉身跟著杜天鷹走出了房門。
剛一走到房間外,就看到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帶著幾名小廝,耀武揚威地走了進去。
這個中年人一看就不是清涼山上的山賊,他那昂首挺胸的模樣,也與周遭的一切都有些格格不入。
不知為何,齊嘯風甚至還覺得,此人有些眼熟……
「小馮兄弟、小馮兄弟!」
杜天鷹壓低了聲音,喚回了齊嘯風的思緒。
「我可好心提醒你一句,到了這清涼山上,不該看的別亂看、不該見的人也別亂見。」
「當然,不該說的話,就更不要亂說!」
「你知道,你剛剛目不轉睛盯著的那個人,究竟是什麼來頭嗎?」
齊嘯風搖了搖頭,一臉好奇道:「什麼來頭?」
杜天鷹環顧四周,見四下無人,又向齊嘯風湊近了一些。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我只知道,那是個你和我都惹不起的大人物。」
「甚至,就連三當家的見了他,都要客氣幾分!」
「所以下次管好你自己的眼睛,被到處瞎看了,知道嗎?」
本以為他要給自己爆料個大的,沒想到,他居然給自己拉了坨大的。
不過既然杜天鷹能夠給自己說這些,也足以證明,他對自己確實沒什麼壞心。
「多謝杜兄弟提點,我明白了!」
回到竹樓之後,所有農戶都已經被帶去不同的地方,替山賊們安營紮寨了。
齊嘯風特意向山賊們交代過,自己這個兄弟身子不好,不便勞作。
於是乎,偌大一座竹樓中,就只剩周銘一個人在此無所事事,百無聊賴。
見齊嘯風歸來,周銘興奮不已,像是終於在茫茫人海當中看見了自己的親人似的。
「大哥!你總算回來了!」
「那山賊老大把你叫過去說什麼了?」
「他該不會真像鄧伯他們所說的那樣,有什麼不正常的癖好吧……」
齊嘯風哭笑不得。
「你說呢?」
周銘「嘿嘿」一笑:「大哥你一身正氣,那山賊頭子必然是不敢對你做什麼的。」
「不過,他到底是叫你做什麼去的呀?」
齊嘯風喝了口涼茶潤潤嗓子,將方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複述給了周銘。
周銘聞言,忍不住皺緊了眉頭。
「大哥,你說你幫這些山賊幹什麼呀!」
「他們要真是吃飽了飯,豈不是更要跟朝廷對著幹了?」
「你這不是幫著這幫山賊對付咱們自己人嗎?」
齊嘯風搖了搖頭。
「無論我幫不幫侯三,他們西山上的這些山賊都是要吃飽飯的。」
「如果他們沒有糧食,就要天天下山,騷擾附近居住的百姓。」
「如果百姓也沒有餘糧了,他們就會把那些農戶殺了吃肉!」
「我大淵太平盛世,何時出現過這等茹毛飲血、駭人聽聞的事情?」
「更何況……」
「讓他們修水車,我也是有私心的。」
周銘好奇道:「大哥還有私心?」
「不錯!」
齊嘯風一點頭,「其實我早就向父皇提過建議,可以在地勢較高的村落中修建水車,緩解局部的乾旱問題。」
「只不過父皇並不認為這個辦法可行,所以也就並沒有把我所說的話當一回事。」
「如今這些土匪們現在西山上試試深淺,若是真的可行,回去之後,我也好向父皇正式提起此事……」
聽到這裡,周銘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大哥,你這一箭都好幾雕了吧!」
「不過,話說回來,咱們什麼時候才能回去呢……」
周銘黯然神傷,不知道是在懷念京城榮華富貴的生活,還是在懷念他那個垂垂老矣的爺爺。
齊嘯風一揮手:「放心,等我摸清楚這裡的情況,咱們很快就可以離開了。」
「對了,我有件事情得問問你。」
「問我?」
周銘大吃一驚,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大哥,你別開玩笑了!」
「還有什麼事,是我知道、而你不知道的?」
「你還要反過來問我?」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齊嘯風被周銘這舉動給整笑了。
「我又不是全知全能的,有些事我確實不懂,也很正常。」
「平日裡你接觸的人多,你知不知道,送魚是怎麼個說法?」
周銘聞言,不由得一愣,
「送魚?」
「大哥,你說的是那種肚子鼓鼓、又肥又大的魚嗎?」
周銘的話,完美印證了齊嘯風心中的猜想。
侯三送那個中年人這麼多條魚,果然不太正常!
「沒錯,就是這種大魚。」
「這裡面莫非還暗藏什麼玄機嗎?」
周銘勾唇一笑,解釋道:「你從表面看,那只是幾條肥美的大魚。」
「可實際上,這大魚的肚子裡,說不定就藏著黃金數兩呢!」
齊嘯風很是吃驚:「魚肚……藏金?」
「不錯!」周銘點頭,「如今無論官員商戶,但凡迎來送往,都習慣將寶物藏在魚腹。」
「這樣既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寶物送出,又能圖個年年有餘的好彩頭。」
「更關鍵的是,從魚口將寶物塞入,又不至於破壞魚的形狀。」
「所以通過這種手段來送禮,已是約定俗成的規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