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老,奴才還有事要報!」
陳四剛轉身走了幾步,又匆匆忙忙地折返了回去。
呂墨麟剛要休息,誰知陳四竟又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這一次,呂墨麟臉上的不耐煩顯然已經到達了極限。
「你又要幹什麼?」
蠢貨!
若不是府上有一堆雜事需要找個人來處理,呂墨麟壓根看都不會多看他一眼!
陳四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小心翼翼道:「閣老,您不是讓奴才注意三皇子和太子最近的動向嗎?」
「奴才的人回來稟報,說是兩天前,太子曾和三皇子一同去朱雀樓喝酒。」
「喝到深更半夜,他二人才各自散去!」
「昨天,太子在鎮國公那裡待了整整一天,不知道做什麼……」
呂墨麟眯起雙眼,眼中的寒光,令人不寒而慄。
「太子和三皇子前天一起喝了酒?」
陳四點了點頭。
「是的,千真萬確,是奴才的人親眼所見……」
陳四話還未說完,就被呂墨麟張口打斷了。
「前天的事,為何現在才來告訴老夫?」
面對呂墨麟的逼問,陳四登時呼吸急促。
甚至有那麼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心跳就像是被冰封住了一般,停了下來!
「奴才……奴才也是現在才聽說……」
陳四的話語中帶著些許委屈,帶著些許怯懦,又帶著些許膽戰心驚。
從前他總是羨慕呂寧,覺得呂寧身為呂府大管家,能得到閣老親自賜姓,又能跟在閣老身後耀武揚威的,實在好不威風。
可現如今,當他得到自己日思夜想的管家位置後,才發現一切都並非是自己所想那般。
伴君如伴虎,這五個字在閣老的身上,簡直體現得淋漓盡致!
這幾日來,光是府上的瑣事、雜事,就已經壓得陳四喘不上氣。
呂府自建成後數十年都不曾失過火,竟好巧不巧,讓自己給碰上了!
這人倒起霉來,真是喝涼水都塞牙!
為了調查後院失火的真相,以及那兩個簿子的下落,陳四這兩天兩夜幾乎都沒怎麼合眼。
早知道當這個管家竟然如此辛苦,自己從前就不該對這個位置抱有任何幻想!
此時此刻,他渾身顫慄,都若篩糠,心驚膽戰地跪在呂墨麟的面前,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心中唯一所想,就是希望自己的這條小命能夠保住!
除此之外,他陳四別無他求!
聽到陳四的回答,呂墨麟就這麼居高臨下地端詳了陳四良久。
那道充滿審視的目光仿佛兩團烈火,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許久,呂墨麟臉上才恢復了以往的表情。
「去,把高鼎給老夫找來。」
聽到閣老吩咐自己去找人,陳四這才緩緩泄了一口氣,整個人都身體一軟,歪歪坐在了地上。
待回過神來以後,他這才發現,原來自己身上的衣服都已經被汗濕透了。
「是!」
「閣老,奴才還以為……還以為……」
陳四渾身發軟,此時此刻,幾乎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呂墨麟輕輕地笑了。
「你還以為是什麼?」
「以為老夫想要了你的命?」
「你想的也太多了。」
「去吧,老夫在書房裡等高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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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四如獲大赦,連忙恭恭敬敬地向呂墨麟磕了兩個頭。
「是!」
「奴才這就去找高鼎來!」
約莫一刻鐘後。
「閣老,您找屬下嗎?」
高鼎一襲黑衣,面色沉峻,推門走入了書房中。
他本是御前侍衛,誰知竟在夜裡值守時喝了酒,誤了事。
本是被發配邊疆的重罪,但幸得呂墨麟暗中幫助,所以便一直跟在呂墨麟身邊,替呂墨麟辦事。
知道他存在的人,並不算多。
因為幾乎所有見過高鼎的人,如今都已經是個死人了。
看到高鼎出現,呂墨麟臉色鐵青,點了點頭。
「老夫怕是要立刻出城一趟了。」
高鼎面無表情,仿佛一台沒有任何感情的冰冷機器。
「是,屬下這就替您備轎。」
「不,」呂墨麟緩緩搖頭,「不要備轎,備一輛馬車。」
「安排得越快越好!」
看著呂墨麟的反應,高鼎有些奇怪。
他跟在呂墨麟身邊已有十幾年了,往日裡無論發生什麼大事,閣老都是一副泰山崩塌於前、我自巋然不動的淡定模樣。
今日這麼著急,究竟是發生何事了?
「閣老,您要去什麼地方?」
呂墨麟眉頭緊皺,眉宇間的緊張呼之欲出。
「出城之後,一路向北,有多遠走多遠。」
高鼎驚訝至極!
「您……」
「您這是永遠都不打算回來了嗎?」
「屬下可以斗膽問一句原因嗎?」
呂墨麟將目光轉向了高鼎,目光中,多了一絲兇狠與不耐煩。
「你說呢?」
就是這短短的三個字,另人高馬大的高鼎立刻面露膽怯,三緘其口。
「屬下問了不該問的話,屬下該死!」
「請閣老稍等,一個時辰內,屬下會安排好一切!」
「不!」呂墨麟一擺手,「一個時辰太久了。」
「半個時辰之後,老夫就要出城!」
見呂墨麟的臉上充滿了不容置喙,高鼎不敢再多說什麼,只能默默點了點頭。
「是!」
「等一等!」
呂墨麟再度開口,叫住了正要離去的高鼎。
「陳四呢?」
「在外面嗎?」
高鼎點了點頭。
「陳四管家就在外面,說是怕您有需要,隨時候命。」
「哦……」呂墨麟閉上眼睛,向後靠在了椅背上。
他看上去有些疲倦,也有些煩躁。
更多的,是淡淡的滿不在乎。
「找個地方,把他解決了。」
這個陳四,他看見就煩!
這個人知道的實在太多了!
帶他走是個累贅,將他留下,則是個大麻煩!
高鼎眼神微微一變,可很快,就向呂墨麟輕輕躬了躬身子。
「屬下明白了!」
等高鼎走出門後,很快,陳四慌張的聲音便隨之傳了過來。
「高鼎,你這是要幹什麼?」
「我是閣老親自挑選的管家,你不能這樣對我!」
「你干什——」
陳四的聲音到這裡就戛然而止,再沒有任何下文。
只有陣陣細碎的風聲敲打著窗戶,發出陣陣若有似無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