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百姓們熱火朝天的議論聲,齊嘯風懸著的心才算是放回了肚子裡。
開醫館這樣的事情,可和其他生意完全沒得比。
開酒樓也好、開布莊也好,只要有那麼幾個顧客肯光顧,就能勉強做到收支平衡。
但開醫館,賺錢是一方面,樹立口碑又是另一方面了。
若是只顧著賺錢,卻賺的都是黑心錢、昧良心的錢,那可就是缺大德了。
像新醫館這樣,賺錢與樹口碑相輔相成、共生並存的,已經實屬相當難得了!
好在范衡和邢坊的醫術都經得起考驗,開醫館這種事情對他們來說,也算得上是手到擒來了。
再加上有周銘這個營銷鬼才,這醫館的生意想不紅火,都難!
思緒間,齊嘯風已經穿越了擁擠的排隊人群,好不容易擠到了醫館的門外。
雖然外面的隊排得熱火朝天,可醫館裡面還是相當清淨的。
幃幔巧妙地將兩張桌子分隔了起來,既保證了清靜與隱私,又兼顧了美觀性。
齊嘯風並沒有看到范衡和邢坊二人,只看到了幾個幫忙迎客送客、抓藥煎藥的小跑腿。
想來他二人此刻應該正躲在幃幔後面,忙得熱火朝天吧!
齊嘯風放下心來,剛要轉身離開,就聽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驚呼聲。
「大哥!?」
「你怎麼來了!」
想都不用想,放眼整個京城,唯一一個敢叫自己大哥、也肯心甘情願叫自己大哥的,唯有周銘一人了。
齊嘯風轉過身來,沖周銘比畫了一個「噓」的動作。
「醫館附近,切勿高聲喧譁!」
「你忘了?」
周銘連忙捂住嘴巴,沖齊嘯風擠了擠眼睛。
「我還真給忘了!」
「忙了一早上沒吃飯,我肚子都餓扁了。」
「大哥,你請我去天然居吃頓飯吧!」
這小子,見面就訛人一頓飯啊!
跑了一上午,齊嘯風的肚子也有些咕咕叫了。
二人結伴來到天然居,點了幾道精緻小炒之後,便在樓上找了個寬敞的包間落座。
剛一坐下,周銘就自顧自地倒了幾杯涼茶,咕咚咕咚一飲而盡。
見那涼茶順著周銘的下巴滴在了衣服上,齊嘯風不覺好笑。
「慢點喝,慢點喝!」
「也不怕嗆著了!」
「水牛都沒你這麼能喝!」
一連往肚子裡面灌了好幾杯,周銘這才打著飽嗝,心滿意足地放下了茶壺。
「大哥你是不知道啊,今天早上醫館一開門,門外那些求藥的百姓,那叫一個擠啊!」
「擠得要死要活的!」
「每個人開口就是一句話,我要買回春丹!」
「加價都要買!」
「有多少要多少!」
「我一大早就來維持秩序,忙活了幾個時辰,水都沒來得及喝上一口!」
「你聽聽,我嗓子是不是都喊啞了?」
看著周銘委屈巴巴地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看上去充滿了無辜。
齊嘯風無奈笑了起來:「他們要加價買,那你最後加價賣給他們了沒有?」
周銘一梗脖子:「那當然沒有!」
「咱們做生意的,怎麼能幹這種哄抬物價的虧心事呢?」
「大哥,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齊嘯風面露讚許,沖周銘笑著點了點頭。
「能說這話出來,證明你小子已經是個合格的商人了。」
周銘的臉上剛閃過一抹驕傲的神色,可很快,就被一副憂心忡忡的面孔所取代了。
只見他突然壓低了聲音,又緩緩向齊嘯風湊近了幾分。
「那個……」
「大哥,我說個事,你別生氣啊!」
看著周銘那鬼鬼祟祟的樣子,齊嘯風心生疑惑。
「你把城西小院賣給別人啦?」
「怎麼可能!」
周銘揮了揮手,一副無奈至極的模樣。
「我就是把我爺爺的祖宅給賣了,也不可能把城西小院給賣了哇!」
「那可是移動的聚寶盆好不好!」
「對了對了,還有海瀾祥!」
「你別看我現在不怎麼去,可海瀾祥的生意可還是一如既往地好!」
「大哥放心,海瀾祥和城西小院的每日收益,我都分別讓帳房仔細算著呢。」
「任何時候,大哥無論是要查帳還是要用銀子,只要你一聲令下……」
齊嘯風連連擺手:「行了行了,你我還信不過嗎?」
有周銘替自己經營著這幾間鋪子,至少最近幾年內,是不必擔心用錢的問題了。
見齊嘯風又自顧自地吃起了菜,周銘躊躇再三,還是繼續張口道:「我要說的這件事,跟咱們的生意沒什麼關係。」
「就是吧,我昨天在茶館喝茶,偶然聽到有些不太好的傳聞。」
「這個傳聞吧,就……嗯……」
「怎麼說呢……」
見周銘跟屁股上長包了似的,在凳子上左扭右扭,就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齊嘯風不覺有些無奈。
「有屁快放,有話快說!」
「你小子什麼時候學會扭扭捏捏這一套了?」
周銘遲疑抬頭:「我這不是害怕大哥你生氣嘛!」
齊嘯風無語:「你不說,我怎麼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又到底該不該生氣啊!」
見齊嘯風的耐心幾乎已經到達了消磨殆盡的邊緣,周銘思考再三,最後還是嘆了口氣。
「好吧!」
「那我就說了!」
「昨天在茶館,我聽到有幾個人議論紛紛,說是當朝太子在揚州治理水患的時候,與罪臣之女有染。」
「那兩人說得玄之又玄,一會兒說什麼太子為了罪臣之女一擲千金,盤下了巨貪葉錦儒的鋪子。」
「一會兒又說,罪臣之女已經懷了太子的親生骨肉,不日就要被太子秘密接回京城,圈養起來!」
「還有大哥,你知道他們說得最玄乎的一句,是什麼嗎?」
這些流言蜚語,倒讓齊嘯風感到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情理之中的是,自己確實跟陸秀寧有所接觸。
但感到意外的是,去揚州的事情都已經過去這麼久了,這些流言怎麼到現在才漸漸發酵起來?
聽周銘說還有更離譜的,齊嘯風不覺好笑。
「還有什麼?」
周銘的臉色有些蒼白。
「他們竟然說,太子為了扶罪臣之女做正妃,已經在密謀早日上位的事情了!」
「前段時間壓制了四皇子之後,如今又要借火銃營的事故,趁機嫁禍給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