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了半天,原來是因為這麼個事啊!
怪不得老三看著跟個火藥桶似的,一點就炸。
攤上這麼個不省心的舅舅,誰都得著急上火!
想來也是,當初何硯送來的那封信上,雖然落款的確是呂爽的名字,但呂爽卻並未在信中表明自己有刺殺太子的意圖。
那是一封寫給楊自明的信,呂爽只是在信中讓楊自明打開城門,放一批曹永正的死士入城而已。
至於死士入城究竟是做什麼的,呂爽卻並未明說。
最後還是將曹永正抓起來一番審訊,才從他口中探知到了真相。
正是苦於沒有直接證據,所以二人的罪名才遲遲沒有定下。
齊嘯風原本以為,此事已是昭然若揭。
給呂爽定罪,只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萬萬沒有想到,兩個人竟然到淵帝面前開起了辯論賽!
仔細想來,這個提議,乃是刑部尚書袁好問向淵帝提起來的。
此人為人處事一向過於圓滑,想來也是為了不得罪呂墨麟,所以才提出這樣的建議吧!
見所有人均已到齊,袁好問向前邁出一步,向殿外朗聲道:「將犯人帶上來吧!」
話音剛落,就見獄卒先後將呂爽、曹永正押送了進來。
齊嘯風還是第一次見到大名鼎鼎的閣老之子,呂爽。
與想像當中有所不同,此人約莫四十,中等偏瘦身材。
一張容長消瘦臉上,長了一雙與呂墨麟極其相似的眸子。
那是一雙只有在捕獵者臉上才會出現的眸子,仿佛一條死死盯住獵物的毒蛇。
一旦與他對視,被他咬住,你便會明白,自己插翅也難逃脫!
當然,呂爽從頭到尾,除了這雙犀利的眼眸之外,其餘地方都格外的邋遢。
只見他一頭長髮都亂糟糟地圍在臉頰兩側,上面還沾染了不少顏色不明的污穢。
臉上黑一塊、青一塊,皆不知是在哪裡蹭到的髒污。
身上胡亂套著的那件白色囚服,此時此刻也已經被染成了令人作嘔的黃色。
自他一進大殿開始,整個崇華殿內便瀰漫著一股揮散不去的惡臭味。
但反觀一旁的曹永正,看上去就要比呂爽精神太多了。
不光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臉上更是光滑白皙。
曹永正本就有些微微發胖,此刻打扮乾淨的他更像是一頭白白胖胖的肥豬。
整個人從頭到腳,根本就沒有任何在刑部天牢關押過的痕跡!
只不過,他眼中裝滿了紅血絲,眼下也滿是烏青。
顯然這幾天幾夜來,他都沒有好好睡上一覺了。
看到曹永正清爽乾淨的樣子,齊思德忍不住嗤之以鼻。
「曹大人好生精神啊,哪裡有半點在天牢里住過的樣子!」
「看來這幾日,曹大人一定吃得好、睡得好,早就做好了將所有罪責全部推給他人的打算吧!」
被齊思德陰陽怪氣了幾句,曹永正驚懼萬分,忙雙膝一軟,跪了下去。
「微臣冤枉啊!」
「還是今早有獄卒通知微臣,說今日要前來面聖,衣衫不整乃是對陛下的大不敬,這才準備了熱水和新衣,讓微臣收拾整理……」
曹永正急著想淵帝解釋,但他話音還未落,就見一旁的呂爽突然伏倒在地,號啕大哭了起來。
「陛下!」
「草民冤枉啊!」
「半月前,這個曹永正為了他的侄子曹方,幾次三番來到草民府上,希望草民的父親能夠救他侄子出來。」
「草民父親身為大淵朝臣,深知曹方之惡行實在罄竹難書,所以便婉拒了曹永正的求助。」
「誰知曹永正竟懷恨在心,不惜對草民栽贓陷害,報復草民一家!」
「草民與太子無冤無仇,甚至從未見過太子殿下,怎可能派人刺殺太子?」
「還請陛下明察,還草民一個清白!」
這姓呂的父子倆還真是如出一轍,嘴皮子功夫都相當出色!
在他們父子倆的嘴裡,黑的都能說成是白的,死的都能說成是活的。
不得不說,有這樣的本事,也算是一種子承父業、天賦異稟!
呂爽此話一出,曹永正登時目眥欲裂,渾身都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你……你放你娘的屁!」
「明明是你幾次三番勸說我,要我以我侄子為前車之鑑,勸我儘早對太子下手!」
「你還說,太子從揚州回來之後,必定會針對我!」
「我一再動搖,你一再遊說!」
「甚至不惜提出,主動寫信給楊自明,要他配合我行事!」
「行事?」呂爽眼睛一眯,反唇相譏道,「好端端的,行什麼事?」
「當著聖上的面、當著太子和諸位皇子的面、當著所有內閣的面,你最好把話說清楚!」
「你究竟有沒有先後派死士扮作水匪、村民,在路上伺機埋伏太子?」
呂爽的態度咄咄逼人,格外強勢。
在他面前,曹永正簡直就像是一個毫無還嘴之力的小學生,只能任由他壓在自己的頭上!
一聽「水匪」二字,淵帝瞬間皺緊了眉頭。
「曹永正,原來這幾個月不停作祟的水匪,都是你派出去的?」
曹永正驚慌失措,向淵帝矢口否認:「不是的陛下!」
「近幾個月來水匪作亂,跟微臣毫無關係……」
呂爽卻在一旁幽幽開口:「毫無關係?」
「當初不是你找到我,說你在太子的必經水路上埋伏好了死士,並讓他們扮成水匪,好神不知、鬼不覺地除掉太子嗎?」
「我當初還好言相勸,奉勸你不要做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但你卻偏不聽!」
「你告訴我,此招雖險,勝算卻大。」
「萬一成功,就能除去你的心頭大患!」
「你為了拉我入局,還故意挑起事端,說太子為了做生意,專門針對我的碧雲閣!」
「導致我碧雲閣的生意一落千丈,如今落得個關門大吉的下場!」
「這些話,是不是你自己親口所說的?」
呂爽一席話洋洋灑灑,一氣呵成,幾乎沒有任何思考和停頓。
無論他所說內容究竟是否在理,光是這樣壓倒性的氣勢,就足夠令曹永正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見他二人狗咬狗了半晌,淵帝面色陰沉,已經很是難看了。
「太子,當晚遇刺的人是你。」
「這件事,你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