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帝對呂貴妃對話不置可否,而是皺眉向齊嘯風的傷勢查看了一番。
「傷的倒並不算重,可見你當時便已經將刺客給制服了。」
……廢話!
要是傷得再重點,你兒子我現在就站不到你的面前了!
齊嘯風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腹誹的衝動,也儘量不在淵帝面前表現出太過於慫蛋的一面。
雖然別人都以為,自己如今是仗著鎮國公在背後撐腰,才能屢建奇功。
但是淵帝並不這麼想啊!
試問有誰願意看見自己的兒子是個軟蛋?
尤其這個兒子還是自己欽點的接班人!
自己必須把「受委屈」和「受驚嚇」中間的那個度把握得剛剛好,才能讓淵帝足夠重視的同時,又不至於太過於反感……
想到這裡,齊嘯風鎮定下來,在淵帝面前唉嘆了一口氣。
「父皇,這種程度的小刺客,兒臣還是能夠應對得了的。」
「您從小便教導兒臣,作為大淵太子,理應能文能武,文武雙全。」
「兒臣也沒有辜負您的悉心教導,這才能成功應付今晚的刺客……」
齊嘯風的馬屁剛拍了一半,呂貴妃便毫無耐心地打斷道:「既然解決了刺客,那太子還漏夜前來叨擾陛下做什麼?」
「太子難道不知道,陛下最近政務繁雜,很是勞累嗎?」
陛下都這麼勞累了,你還急著讓他回去睡覺?
沒聽說過沒有耕壞的地,只有累死的牛麼?
齊嘯風懶得跟呂貴妃多廢話,而是向淵帝露出了一個欲言又止的表情。
雖然這表情轉瞬即逝,但還是被眼尖的淵帝敏銳地捕捉到了。
淵帝微微皺眉,有些不滿地回望了呂貴妃一眼。
「朕跟太子的事,你不要插嘴!」
「太子,你告訴朕。」
「你是不是已經查到刺客的身份了?」
不愧是見多識廣的淵帝,一個眼神,他就能立刻查看出其中的端倪!
齊嘯風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旋即遲疑著點了點頭。
「父皇,兒臣從那刺客的嘴裡,聽到了極為大逆不道的話!」
「兒臣心中惶恐,越想越害怕。」
「唯有將此話連夜告訴父皇,請父皇親自定奪!」
眼見齊嘯風越說越玄乎,甚至有些故弄玄虛,淵帝的耐心也開始一點點被消磨殆盡。
「有話就直說,婆婆媽媽的,像什麼樣子!」
「你從那刺客嘴裡聽到什麼了?」
齊嘯風飛快地望了呂貴妃一眼,接著向淵帝吞吞吐吐,道:「那刺客……」
「那刺客說,即便兒臣殺了他一個,日後也會有更多的刺客,替他的主子來取兒臣的性命!」
「兒臣追問他的主子是什麼人,他雖未明說,但卻拐彎抹角地告訴了兒臣。」
「他的主子,是這個大淵最有權有勢之人的兒子!」
「想要捏死兒臣這個草包太子,簡直易如反掌,簡單得很!」
話說完,齊嘯風又懼怕著抬起了頭,向呂貴妃瞥了兩眼。
這話所想要表達的意圖,已經再不能更加明顯了。
整個大淵最有權有勢的人,除了淵帝,還能是誰?
自然是非呂墨麟莫屬!
呂墨麟的兒子,那不就是整個京城最大的生意人,呂爽了嗎?
還不等淵帝開口,呂貴妃便已柳眉倒豎,顫顫巍巍地伸出了一根手指,直指齊嘯風的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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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放肆!」
「本宮的哥哥與你素昧平生,甚至連你的面都沒有見過!」
「你為何要空口白牙,造謠污衊本宮的哥哥?」
「太子,本宮知道你嫉恨德兒得到了陛下的寵愛!」
「但你不能含血噴人啊!」
這個呂貴妃,還真不是一般的愚蠢!
自己什麼時候指名道姓,說指使刺客行刺自己的,就是她的兄長呂爽?
她倒好,自己先主動跳出來,接下了這樣的名聲!
怪不得齊思德那個腦子這麼不夠數呢,原來是有呂貴妃這麼一個胸大無腦的娘啊!
齊嘯風大驚失色,立刻做出一副無辜模樣來。
「貴妃娘娘息怒啊!」
「我也只不過是在父皇面前,將那刺客臨死前說過的話再複述一遍而已!」
「就算是借我幾個膽子,我也不敢空口白牙,造謠閣老呀!」
天地良心,這個事情還真不是自己捏造的。
要怪,就怪這呂貴妃情緒太過於激動,說話不過腦子,主動接下這罵名吧!
呂貴妃當即眉毛一擰。
「你不敢?」
「太子,你不敢做的事情還不夠多嗎?」
「依本宮看,你就是膽子太大了,竟敢在陛下面前胡言亂語……」
呂貴妃顯然被齊嘯風的表現氣得不輕,已然沒了身為貴妃那端莊、高貴的矜持模樣。
此時此刻,她身著寢袍,披頭散髮,活像一個在菜市場上為了兩文錢而和小商販撕破臉皮的怨婦。
「閉嘴!」
「給朕閉嘴!」
淵帝被呂貴妃尖銳的聲音吵得煩不勝煩,忍不住怒喝一聲,斥停了呂貴妃的吵鬧聲。
「貴妃,你退下吧!」
看著淵帝那有些鐵青的臉色,呂貴妃這才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方才她臉上的傲慢與不屑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錯愕與驚恐!
「陛下,您千萬不能只聽信一面之詞啊!」
「臣妾的兄長與太子無冤無仇,怎可能鋌而走險,派刺客來刺殺太子呢?」
「這於情於理,都不可能啊!」
「您可一定要明察啊!」
淵帝目光一瞥,冷冷向呂貴妃瞪了一眼。
他並未多說一句話,可那不怒自威的眼神,還是令呂貴妃心神驚懼,惶然閉上了嘴!
「楊金水!」
「奴才在!」
「呂貴妃累了,送她回去休息。呂貴妃身體不舒服,這幾日就不要到處走動了!」
「是!」
很快,失魂落魄的呂貴妃便被楊金水帶出了龍息閣。
呂貴妃被楊金水帶出寢殿時,太醫也終於姍姍來遲。
「陛下、太子殿下,微臣來遲了!」
淵帝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一揮手:「速速給太子包紮傷口吧。」
「是!」
太醫將齊嘯風自己包紮上的布條剪開,看到齊嘯風右臂上的傷口,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齊嘯風這才發現,那傷口的創面雖然不大,但卻有些深,幾乎已經快要貫穿了自己的小臂。
只是剛剛情緒激動,沒有察覺到,竟傷得這麼嚴重而已。
好在齊嘯風止血及時,並沒有造成失血過多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