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幾人狗咬狗的架勢,齊嘯風心中泛起陣陣冷笑。
這掌柜的甩鍋給手下夥計也就罷了,沒想到堂堂揚州巡撫,竟然也是個喜歡到處推卸責任的!
齊嘯風不過才與此人短短接觸了片刻,便已深深感受到了對方的無恥與狡詐!
看對掌柜的甩鍋,泰二百口莫辯,只能哐哐向齊嘯風胡亂磕頭。
「是小人眼拙,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
「可……可小人也是為了輔助朝廷抓捕水匪,絕無壞心啊!」
看不出來,這個小夥計泰二竟然是這幾人當中,腦子最靈光的那一個!
他這麼一說,豈不是巧妙為自己洗脫罪名了嗎?
齊嘯風若有所思點了點頭,道:「你說的不無道理!」
「放心,本太子豈會因為這樣的小事向你追究?」
「起來吧起來吧!」
泰二萬萬沒想到,太子竟然能這麼輕易就原諒了自己!
他重重鬆了口氣,連忙和掌柜的互相攙扶,站起了身來。
還沒等二人完全站定,誰知齊嘯風又突然轉向了劉德林,臉上有些懊惱。
「對了劉大人,你來得剛好。」
「今早一覺睡醒,本太子便發現有一樣寶物不見了!」
「那是來自波斯的寶貝,也是四弟贈予本太子的物件兒。」
「本太子日日帶在身邊,也算是留了個念想……」
說著,齊嘯風的目光緩緩掃視過掌柜與泰二的臉龐。
「不知,劉大人能否幫本太子找到遺失的寶物啊?」
此話一出,掌柜和泰二再次繃緊了神經!
怎麼差點把這茬給忘了!
那枚稀少罕見的綠松吊墜,此時此刻正藏在泰二的身上!
他們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先前還令人垂涎三尺的寶物,此時此刻,竟成了一塊燙手的山芋!
不!
不僅僅只是燙手的山芋,而是足以致命的毒藥啊!
二人表現得太過於明顯,自然引起了劉德林的注意。
劉德林可不想因為這樣的事情而被太子遷怒,從而牽扯出禍端。
他當即一揮手,向身後衙役吩咐道:「去!」
「把這兩人給我搜仔細了!」
「是!」
幾名衙役面無表情,扭住二人便細細搜了起來。
很快,就從泰二胸前的口袋中搜到了那枚綠松吊墜。
若說面對方才的罪名,泰二尚有狡辯的說辭。
那麼此刻鐵證如山,他已是百口莫辯!
「饒命……饒命啊殿下!」
「是……是那個賤人把這東西偷出來送給小人的!」
「都是那個賤人的錯!」
「還請殿下明察啊!」
陸秀寧本低頭跪在一旁,心中思緒萬千。
突然被泰二這麼一指,她瞬間嚇得花容失色,漲紅了臉!
齊嘯風冷冷道:「整整一晚,秀寧姑娘與本太子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又替本太子吹了大半夜的簫!」
「本太子一夜沒合眼,她做了什麼,本太子比你清楚!」
見太子竟主動護著陸秀寧,泰二還不死心,又連忙轉向了一旁的掌柜。
「掌柜的,您快救救小人吧!」
「是您指示小人這麼做的,如今您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掌柜的原本在低著頭裝死,突然被泰二咬了出來,他登時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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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你娘的屁!」
「是你自己見錢眼開,關我什麼事?」
「……」
這狗咬狗的混亂一幕,成功吸引了寶儉堂外越來越多的看客。
路人不知發生了何事,只能伸長了脖子,好奇地向內張望了起來。
劉德林臉上越發掛不住了。
在自己的管轄範圍內,發生這般偷雞摸狗的事情,實在是上不了台面!
任誰都會害怕因此而受牽連吧!
他黑著一張臉,向衙役怒聲道:「還愣著幹什麼,等著本官教你們做事嗎?」
「還不帶走!」
衙役們不敢耽誤,很快,掌柜的和泰二的慘叫聲便逐漸淡了下去。
劉德林心中七上八下,向齊嘯風微微躬身。
「請殿下放心,下官一定會依律嚴懲二人的!」
「請殿下隨下官移步府衙,容下官向您稟明水災的善後事宜!」
齊嘯風臉上又恢復了標誌性的笑容。
「有劉大人出面,本太子就放心了。」
「至於去府衙,那就不必了!」
「這個寶儉堂地方不錯,這幾日,本太子就住在這裡了。」
劉德林卻有些堅持。
「那怎麼行呢?」
「殿下大駕光臨,下官一定要盡心招待才是!」
「更何況寶儉堂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實屬是下官是過錯!。」
「下官這就將寶儉堂查封,不許任何人出入!」
「再說……」
劉德林滿臉關切,「您住在外面,下官也憂心您的安危……」
齊嘯風冷冷一笑。
想把自己騙去府衙,好日日掌握自己的行蹤?
門都沒有!
再說了,這個寶儉堂,日後留著還有大用呢!
說查封就讓你查封?
想的美!
齊嘯風眨巴眨巴眼睛:「這寶儉堂清新雅致,就這麼封了,實在可惜。」
「等本太子離開揚州回京後,再封也不遲嘛!」
「而且,聽說在劉大人的治理下,揚州城可以說是夜不閉戶,路不拾遺!」
「民風相當淳樸吶!」
「本太子又怎會遭遇什麼不測呢?」
「難道說關於揚州城的傳言,都是有心之人特意編造出來,糊弄當今聖上的嗎?」
此話一出,劉德林登時啞口無言!
再這麼堅持下去,豈不相當於是打自己的臉,承認了太子的話麼!
無奈,劉德林只好硬著頭皮,向齊嘯風擠出了一個笑臉。
「……怎麼會呢!」
「既然殿下有如此興致,那下官這便通知他們,讓他們速速前來寶儉堂見您!」
……
半個時辰後。
被清空的寶儉堂內空空蕩蕩,已然不復往日裡的熱鬧繁華。
一樓大堂已被雜役們收拾乾淨,只見齊嘯風坐在唯一的主座上,正低頭翻看著一本厚厚的帳簿。
在他的右手邊,分別坐著高秉文、田錚以及兩名禮部記錄官。
而他的左手邊,則分別坐著揚州巡撫劉德林、揚州布政使王清源、揚州河道總督楊自明,以及接替劉德林上任的揚州按察使吳庸。
幾人的雙眼都怔怔盯著前方,彼此之間沒有任何交流,仿佛各自都有著各自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