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得意樓之後,李信回到了自己家中,先是打了桶熱水,給自己上上下下的洗刷了一遍,這個時代軍營裡頭洗澡是十分不方便的,李信估計要在羽林衛之中待上一段時間,最起碼要熟悉了羽林衛的環境之後才能出來,因此他要提前洗個澡。
還有一點就是,李信目前的身子太過瘦弱了,羽林衛的人,大多都是像章騅那樣的猛漢,他這番進入羽林衛之中,要跟那些普通的羽林郎一起訓練一段時間,不敢說練成什麼絕世的功夫,最起碼要把自己的身子練結實了才成。
這是個治安還有衛生條件極其落後的年代,個人武力還是非常有用的,如果身上沒點本事,出遠門都要帶上健仆或者請鏢師做保鏢,而且身子如果弱了,一場風寒就有可能要了李信的性命。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李信開始早早的上了床,閉目休息,第一天去報導,總是要精神一些,不然給別人留下的映像也不好。
第二天一大早,天色還蒙蒙亮的時候,李信就從床上爬了起來,收拾了一番行裝之後,開始朝著羽林衛大營進發,他猶豫了一下,並沒有帶著那身毅武校尉的官服還有佩刀,只是穿著一身布衣,在包袱裡帶了幾貫錢,就朝著羽林衛大營前進。
他雖然有了個官身,但是品級並不高,穿著官服去投靠別人,未免有些顯擺的意思,到時候進了羽林衛,反倒不好做人。
羽林衛的大營就在南城,距離大通坊不是很遠,李信走了大半個時辰,就到了羽林衛大營的門口,說是一個大營,但是因為是在城內的關係,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校場,門口有幾個守門的年輕羽林衛,都是身穿羽林衛特有的黑色甲衣,看起來威風赫赫。
兩衛的甲衣顏色不同,羽林衛是玄甲,內衛是赤甲。
因為是禁軍的關係,羽林衛和內衛兩衛,用的都是朝廷最精銳的裝備,就拿羽林衛來說,羽林衛甲衣雖然不是全金屬,但是關鍵部位也是縫上了不少鐵片,其餘部分是精揉而成的皮甲,別的不說,單單是這一身甲衣,最起碼就要幾十貫錢的造價,算上兵器,一個羽林衛的身價,恐怕會高達五十貫。
也就是說,三千羽林衛,就要花去十五萬貫,再加上兵器甲衣的退換保養,羽林衛每年恐怕都要花上十幾萬貫錢!
李信整理了一番心緒,上前對著門口的這幾個羽林衛抱拳道:「諸位兄弟好,在下來尋個人。」
能夠進入羽林衛成為羽林郎的,不是家中有些地位,就是烈士之後,所以多半會有些倨傲,李信如果說來投軍,這些人估計會難為他,所以李信直接說自己來找人,不想跟這些人有衝突。
淪落到在大門口看門,這些人自然在羽林衛里不會有什麼太高的地位,其中一個看起來跟李信差不多大的少年人,上前走了兩部,抱拳還禮:「閣下找誰?」
「羽林衛校尉章騅。」
這個少年人聞言臉色一變,語氣平順了不少,他朗聲回答道:「章校尉不住在羽林衛大營里,兄弟可以先進去等他一會兒,等章校尉來了,我等再替兄弟通傳。」
因為羽林衛地處城內的關係,羽林衛里等級做到校尉或者校尉以上的人,一般就不會住在羽林衛大營,而是搬出去或者住在自己家裡,每日到了時間再來羽林衛大營點卯,章騅是羽林衛校尉,不住在大營里並不奇怪。
李信點了點頭,背著包袱走進了羽林衛大營。
在一間房間裡坐了大概小半個時辰左右,一個黑臉的壯漢推開房門走了進來,這個壯漢豪邁大笑,拍了拍李信的肩膀,大聲道:「李兄弟,章某還以為你無意加入羽林衛,等了許久時間,你終於來了!」
他拍的是李信的右肩,此時李信的傷口雖然痊癒了,但是新生的肌肉多少還有一些脆弱,被這個漢子拍的有些疼痛,李信深呼吸了一口氣,才緩了過來,他對著章騅勉強一笑:「多謝章大哥記掛,小弟是右手的傷一直沒好,才遲遲沒有來羽林衛報導,這羽林衛是常人削尖了腦袋也要進來的,章大哥既然邀請了,小弟豈能不來?」
章騅笑道:「對於普通人來說,自然是削尖了腦袋也要進的,但是章某聽說李兄弟前段時間可是被朝廷封了一個八品的武散官,有這麼個身份,即便沒有章某,李兄弟想要進入朝廷任事,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李信微微低頭笑道:「當日若不是章大哥,小弟可能就死在那兩個刺客手裡了,這份功勞,應該是章大哥的才是。」
「別提了。」
章騅擺了擺手,顯然有些鬱悶:「那天是年初一,被刺客進了京城,我羽林衛還被陛下下旨申飭了一通,不降職就不錯了,談不上功勞。」
說著,他拉著李信的衣袖,哈哈一笑:「李兄弟既然來了,章某這就帶你去見郎將,讓他把你錄入羽林衛文牒。」
李信點了點頭,把身上的行李放在這個房間裡,然後跟在章騅身後,朝著羽林衛大營東邊的一排房屋走了過去。
羽林衛大營,中間是一個大大的校場,西邊則是一排低矮的房屋,供普通的羽林郎居住,至於東邊,則是「領導」們,也就是中郎將還有左右郎將,以及都尉們辦公的地方,被羽林軍內部稱為「東院」。
都尉之下的,在東院就沒有地方了。
李信跟在章騅身後,走進了東院,章騅輕車熟路的摸到了一間公房門口,輕輕敲了敲門,聲音恭敬:「郎將大人,卑職有一個兄弟要入牒,加入我羽林衛。」
公房裡傳來一個有些不耐煩的聲音。
「入牒找某做甚?隨便找個文書就是了,你都是校尉了,拉個人還要來找本將?」
章騅被罵了一通,並不生氣,只是仍舊陪著笑臉,開口道:「郎將大人,我這兄弟不是白身,是朝廷的八品毅武校尉,他要加入我羽林衛,不好讓他從羽林郎做起,還請郎將大人給他找個差事。」
公房裡沉默了一會,最後房門被「咣」的一生推開,一個毛髮發達,比章騅還要高出大半個頭的漢子,左右看了看,聲音如雷:「朝廷封的官,怎麼沒有給他封職司,章騅,你莫要給老子惹事情!」
李信抬頭看了這個體型巨大的漢子一眼,心中多少有了一點數。
這個郎將大人,八成就是七皇子說的那個羽林軍左郎將侯敬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