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樁刺殺案,很快就結案了,十幾個刺客只有兩個逃了不見蹤影,其餘的刺客都被羽林衛的人拿住,第二天在西市腰斬。
就連那個被李信弄死的跛腳刺客,屍體也被拉去了西市,斬成了兩截。
平南侯府的小侯爺李淳,因為及時護駕,被免了禁足的懲罰,另外他身上的武散官職銜,從從五品的飛騎尉,升為了正五品的驍騎尉,授武德將軍。
這種武散官其實就是武勛,跟實職是兩碼事,本質上沒有什麼用,不過怎麼著也算是一種光彩,比如說那位遠征在外的平南侯李信,雖然只是一個侯爵,但是論武勛,卻是一個從一品的柱國將軍,在朝廷里,幾乎沒有比他品級更高的武將,可見那位平南侯在承德天子心中的分量。
處理完那些刺客之後,負責防衛工作的羽林衛,被承德天子下旨申飭了一通,畢竟大年初一,給刺客混進了天子百步之類,算是羽林衛的失職。
除此之外,這件事也就沒了下文,李信這個小人物受傷的消息,並沒有傳播出去,好似沒有發生過一樣。
從初一到十五,是百官休沐的時間,也就是年假,所以就算七皇子要替李信申報功績,也是十五之後的事情了,這段時間裡,李信還是以養傷為主。
好在他身上的傷並不是很重,兩三天之後就能下地行走了,為了防止傷口崩裂,李信用一根布條做了個吊帶,把自己的胳膊掛了起來。
在休息的這幾天時間裡,他詳細的把崔九娘送過來的情報詳細看了看,其中有關於羽林衛的簡單消息。
羽林衛分屬天子親軍,同屬天子親軍的,還有宮城附近的內衛,之前被派來保護李信的周誠孫敬兩個人,就是分屬內衛,內衛在先帝朝之前,也是屬於羽林衛的,是羽林衛的北衙,不過先帝把這北衙的羽林衛劃歸給了宮裡的內衛監節制,久而久之,就不以羽林衛稱呼,而是直接稱為內衛。
另外的羽林衛南衙,就是前幾天那個黑大漢章騅所在的地方,大營設在京城的南城。
北衙內衛負責宮城安全,宿衛宮中,而南衙的羽林衛,則是負責整個京城的安全,這兩個衙門都算是天子親軍,是京城的衛戍部隊,各有三千人,除卻天子之外,無人能夠指使得動他們。
北衙內衛,被內衛監的太監節制,而南衙的羽林衛,則是歸屬羽林中郎將管轄,羽林中郎將品秩正五品,地位不高不下,偏偏這個中郎將的位置又極其權重,因此久而久之,這個中郎將的位置就成為了一個跳板,一個從中層將領躍為高層將領的跳板,只要是擔任這個位置的人,不出意外就會很快升遷。
於是,這個中郎將的位置,幾乎都是由京城裡的將門子弟擔任,不過不管是誰坐上這個位置,南北兩衙的衛軍,都是死死地掌握在天子手中,因為南北兩衛,是京城內部唯二的兩支武裝力量。
除卻這兩支力量之外,京城裡也就剩下京兆府的一些捕快還有官差了。
當然了,京城外部的力量還是有很多的。
李信半躺在床上,把羽林衛的情報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最終把這一張寫滿羽林衛消息的信紙,丟進了手邊的火爐里。
然後他閉上眼睛,在心裡權衡。
「這南衙羽林衛,是京城裡頭最重要的一支力量,也是京城之中比較要害的位置,如果能進入羽林衛之中,或許會有一番作為……」
作為天子親軍,必須要保證忠誠度,因此兩衛的招人標準十分嚴格,一般都是京城裡功臣之後,或者從軍死事之後,再次也必須是身份清白的良民,而且每年的篩選標準十分嚴格,像李信這種,估計很難進入羽林衛。
不過,前幾天那個羽林衛校尉章騅,願意替李信作保,那麼進入羽林衛,就不是很困難的事情了。
要知道,羽林衛之中的官制,除了中郎將,長史,還有左右郎將之外,下面就是都尉校尉了,校尉在羽林衛里,手底下最少也有二百人,算得上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官,有羽林衛的校尉引薦,進入羽林衛並不是什麼難事。
難就難在,如何與七皇子在明面上撇清關係。
如果自己身上打著皇子的標籤,即便能進入這種要害的禁衛之中,也不太可能爬到高位上去,畢竟對於天子來說,最大的「職位競爭者」就是自己的兒子,沒有皇帝會在兵權上面放鬆警惕。
李信一個人坐在房間裡思索了半宿,最終下定了決心,還是要想辦法進入羽林衛。
進入羽林衛之後,最起碼明面上有了自己的一個身份,就像羽林衛校尉章騅那樣,完全可以不去理會平南侯府的小侯爺李淳,這樣一來,自己的生命安全就有了保障。
想到這裡,李信想要寫一封信給七皇子溝通一下,不過他右手還吊在胸口,用左手又沒有辦法寫字,大半夜的只能放棄了這個想法。
就在李信為自己的前途著想的時候,皇城的天子寢殿之中,一身紅衣的天目監太監董承,五體投地的跪在平地上,恭聲道:「陛下,初一遇刺的事情,奴婢們已經查清楚了,是南蜀李氏遺賊賊心不死,前番進京賊人之中,有兩個還是南蜀皇族,其餘儘是南蜀舊臣餘孽,這些刺客當中,只逃了兩個人,其餘盡數伏誅。」
說到這裡,董承頓了頓,然後繼續說道:「這兩個逃走的刺客,奴婢們還在與羽林衛一同追查。」
承德天子悶哼了一聲,有些不悅的說道:「大年初一,天子腳下,還能讓這些李逆後人混入京城之中,混入朕五步之內,你們這些人,當真是飯桶!」
董承跪伏在地,戰戰兢兢。
天目監是天子耳目,也是幫著天子探查消息之人,刺客進京他們卻毫不知情,確實是有失職之罪。
「陛下,奴婢死罪…」
承德天子仍舊有些面色不善,低聲道:「那兩個李逆後人呢?」
「已經跟刺客一起,腰斬了……」
「便宜他們了。」
承德天子冷笑一聲。
「傳旨,捉到李逆後人之人,拔擢一級,賞錢百貫。」
董承面帶難色,低頭道:「陛下,拿到那兩個李逆後人的人,並不是羽林衛的將士,而是大通坊的一個老百姓。」
說到這裡,董承微微抬起頭,偷偷瞥了承德皇帝一眼,聲音低微:「那個人,陛下應該還有映像……」
「大通坊……」
承德天子皺了皺眉頭:「是那個李信?」
前些日子,因為九公主要在大通坊立府的關係,天目監的人還去查過那個李信,承德皇帝自然是有映像的。
董承鬆了口氣,低頭道:「陛下英明,那夜陛下遇刺,那兩個李逆後人慌不擇路之下,逃竄到了李信公子家裡,李信公子托陛下之福,奮勇還擊,一舉拿下了那兩個李逆。」
說到這裡,董承頓了頓,然後繼續開口。
「不過李信公子也是受傷不輕,現在在家中養傷。」
承德天子微微皺了皺眉頭,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