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5章 仇怨壹

  第866章 仇怨壹

  烏古出卜吉吵吵嚷嚷,倒也威風八面。🐚♠ ❻9ˢнυx.ᑕ𝕠๓ ♥😂但他身後跟著的十幾個兵士,卻個個小心翼翼,有幾個甚至面帶古怪笑容。

  金的地方官制較為複雜,以諸京留守司留守帶本府府尹兼本路兵馬都總管為第一級,諸府府尹兼都總管為第二級,諸府府尹不兼都總管為第三級。

  州分節鎮州、防禦州、刺史州,分設節度使、防禦史、刺史為長官,總領一州軍政。縣一級設令、丞、主簿、尉等。與縣相仿的鎮、城、堡、塞,各設知鎮、知城、知堡、知塞,都是從七品小官。

  一縣的主簿已是名列第三的官員。縱狗咬傷主簿家的公子,這案子自是不小。

  朱之蕃似也怕了,將頭一縮,口中一迭聲道:「完了,完了,我的仇家來了。」說話時,一雙小眼咕溜溜亂轉,仍是偷偷去看哥舒天。

  烏古出卜吉大步進來,與朱之蕃的一夥伴當碰個正著,烏古出卜吉也是一怔,站定腳步,道:「怎麼這麼多人!要造反麼,主家哪個,給我滾出來。」

  他身邊站著個年輕公子,手指樓上,更是氣急敗壞,道:「朱之蕃,你別躲,就是你!」

  烏古出卜吉見苦主指認,一揮手,道:「與我拿下。」

  身後十幾個兵丁叫叫嚷嚷,卻無一個上前。酒樓內通道兩旁都是飯桌,朱之蕃十幾個伴當將路堵的嚴嚴實實。一個個膀大腰圓,面目猙獰,緊前頭又是兩條大狗。這群金兵個個不傻,只是搖旗吶喊。有兩個聰明的,叫的最起勁,人卻縮到了隊尾。

  烏古出卜吉眉頭一皺,他混跡行伍多年,可也不是吃素的。雖然來這亳州不久,但自己手下這班貨色是再了解不過。按理說給主簿家的公子出頭,那該是人人奮勇,個個爭先。今日怎一個一個都往後縮?

  他乃是城門巡檢,按理說,坊間捕盜,乃是縣尉治下所司。他自告奮勇,自是因為主簿家的面子。自己想的明白,為什麼下面這幫人精想不明白?

  忍不住朝樓上又望了一眼,方才他在樓下,視線遮擋,只能看見朱之蕃露了個頭,又縮了回去。此際再看,卻連個人影也看不到了。又望望面前一干凶神惡煞,心思電轉,面孔一板,道:「我來問你,你等是何來路,做的什麼營生。」

  先前領頭的豹眼大漢已經死在樓上,但眼下下面這幫人卻還不知道,手牽惡犬一青眼漢子大喇喇道:「你問我家公子麼,六合八法門聽說過吧。」

  蕭平安聽的清楚,心念一動。這六合八法門乃是名不見經傳的小門派,但源出六合刀。他與六合刀的三大掌門多次邂逅,也略有耳聞。

  烏古出卜吉卻是笑了,道:「哦,原來是六合八法門。」笑了兩聲,陡然變色,拔刀出鞘,威風凜凜,道:「一干亂黨,都與我拿下!哪個敢動,格殺勿論!」

  青眼漢子微微一怔,似是沒想到報出家門,這巡檢還敢囂張。身後一干漢子卻是個個蠢蠢欲動,準備給這個巡檢點顏色瞧瞧。這夥人在此間橫行霸道慣了,當真是一點不怕官差衙役。

  該打點的早已打點過,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不是傻就是分量不夠。自家有大樹撐腰,怕得誰來。

  烏古出卜吉見對面氣勢洶洶,自己這邊兵卒仍往後縮,當機立斷,揚聲道:「朝廷有令,正要懲治你們這幫凶頑無賴!」

  青眼漢子皺眉道:「何知縣……」

  烏古出卜吉截口道:「南京路都總管散答大人承接上諭,自前日起,嚴懲各地糾結黨社,地痞無賴。」嘿嘿一笑,道:「你等正撞見好日子。」面色一寒,道:「若敢違抗,全都滿門抄斬!」

  身旁那年輕公子高聲道:「正該如此!汝等叫囂東西,隳突南北,為惡鄉里,今日終有報應。」

  青眼漢子身邊同伴面面相覷,雖不肯信,氣勢已經弱了幾分。

  烏古出卜吉道:「尤公子,這幫人如何咬傷你家兄弟,不妨當面說個清楚。」

  這主簿之子名尤聞達,也是頗有幾分才氣,一表人才。說起話來,也是有根有據,清楚明白,帶著怒氣道:「此人與我兄弟向有睚眥,今日街頭狹路相逢。這廝竟不顧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縱使惡犬撕咬我兄弟。若非忠僕護衛,怕已被它咬死!」

  烏古出卜吉義憤填膺,一迭聲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區區畜生,怎敢如此大膽,豈不正是狗仗人勢。愈見這幫賊人為惡鄉里,十惡不赦!」一揮手,催促道:「給我拿下。」

  兩邊劍拔弩張,幾個兵卒在催促之下,蠢蠢欲動。對面那青眼漢子手上一松,身下大狗猛地往前一竄,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呼嚕呼嚕之聲。兵卒見大狗發威,都是後退,不敢上前。這兩隻獒犬太過雄壯,瞧著著實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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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聞達更是嚇了一跳,急忙躲到烏古出卜吉身後。

  樓上朱之蕃胸口兀自鮮血淋漓,故作驚惶,又不敢離哥舒天過近,扮可憐道:「這番禍事來了,還望先生搭救。」

  蕭平安只嫌此人無恥聒噪,正想趕他滾蛋,卻聽哥舒天道:「小二,快些上酒!」轉頭瞥了朱之蕃一眼,道:「誰叫你來的?」

  朱之蕃眼角一抖,打個哈哈道:「先生此話何意啊?」

  哥舒天道:「你有個堂兄叫朱永浩是吧?」

  朱之蕃眼珠轉了半圈,面上笑的更是阿諛,但卻不敢接話。

  哥舒天淡淡道:「你先下去把這事了了,麻利一些,然後回頭見我。」他輕描淡寫,但言語不容置喙。

  朱之蕃轉身下樓,背身之時,臉色方變,陰沉中帶著一絲驚懼,卻又有幾分興奮之意。走到樓梯處,先是大叫道:「還不快給兩位爺上酒菜!」然後方才慢慢走下樓梯,照舊踩的樓梯地動山搖。

  蕭平安道:「你認得他?」

  哥舒天道:「他與六合八法門不過是相互利用,自家乃是本地的土紳,他還有個堂兄,乃是衛州刺史。」

  蕭平安不再言語,有小二送上酒菜,他提起酒壺,給哥舒天斟了一杯,回到自己面前,也斟滿一杯。他酒量尋常,平常能避則避,哥舒天瞧見,也不去說。

  蕭平安一杯酒喝下,只覺愁意更濃,心道,都說借酒澆愁,這東西也不好喝,怎就能解憂愁?自清醒以來,他一直鬱結在心,只覺胸中空空蕩蕩,一顆心飄在空中沒有著落。似有萬般的委屈難過,卻又哭不出來。不敢去想師傅師娘,也不敢去想衡山派。

  哥舒天自己飲了一杯,瞥他一眼,似看出他心中所想,慢條斯理道:「借酒澆愁愁更愁,你這冥頑不靈的臭小子,省省心吧,你的麻煩事還在後頭呢。」

  蕭平安道:「什麼意思。」

  哥舒天嗤笑一聲,道:「我說了你也不信,等著瞧便是。」

  烏古出卜吉跟尤聞達見正主兒露面,表現卻是各異。尤聞達自是怒不可遏,烏古出卜吉卻是有些狐疑。他在燕京呆了十多年,見的人物也算不少,一見朱之蕃,便覺此人不簡單。

  一個胖子,胸前全是鮮血,還能笑的這麼開心,怎麼看都不像尋常人。

  就聽朱之蕃邊走邊笑道:「聞達公子還是這麼急躁,我與令弟不過鬧著玩玩,豈能真的害他。今日他見我兩隻愛犬,起了貪心,非要從我手裡買去。這兩隻狗乃是吐蕃運來,我也費了好大心思,剛剛到手,自是不能割愛。令弟見我不肯,竟想強奪。這狗新來,我也不知脾性。或被令弟嚇到,方有傷人之事。」嘿嘿一笑,道:「令弟受傷,還是我叫人送去醫治,聞達兄你該謝我才是。」

  尤聞達伸手戳指,怒道:「信口雌黃!街上這麼多人看見,分明是你無端刁難我家兄弟,一言不合便縱犬傷人。」

  說話間朱之蕃已到樓下,徑直走到兩人面前,伸出手去,一手摟向一人肩膀,笑道:「別急別急,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何必如此,叫外人看得笑話。咱們喝上兩杯,有什麼話都好說。」

  烏古出卜吉見他大喇喇的搭著自己肩膀,眉頭一皺,側身就要甩脫。尤聞達更是碰也不讓他碰到,後退了半步,滿面怒容。

  朱之蕃面色忽然一變,道:「不識抬舉。」手中忽然又多了一把雪亮的匕首,一伸手,已經捅入烏古出卜吉胸口。

  烏古出卜吉只覺胸口一涼,還未明白過來。朱之蕃匕首已經抽出,血水噴濺,隨即又是接連兩刀,刀刀都在心窩之上。

  尤聞達站在當面,鮮血噴的滿身都是,人更是嚇的傻了。

  烏古出卜吉這才軟倒,大睜雙目,實是想不到自己就如此死了。朱之蕃嘿嘿發笑,轉過身來,一手搭上尤聞達肩膀。

  尤聞達面上也濺著血,更有血流自額頭掛下,遮住雙目,血紅中見朱之蕃笑容愈發猙獰。心中悔極,就要出口討饒,喉頭哽哽幾聲,半句話也沒說出來。

  朱之蕃柔聲道:「尤公子莫怕莫怕,拿著拿著。」伸手將匕首塞入尤聞達手中。又道:「對,對,便是這般拿住。」彎腰自地上烏古出卜吉腰間拔出腰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