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刺客叄
此人說完,有幾人都是不住搖頭,這中間就有那四川人。這些人大約都知道些玄天宗的事情,而顯然這人所說,和他們平日裡知道的大是不同。
那黃衫少女卻道:「這麼說來,這玄天宗行俠仗義好的很那!」
那四川人忍不住哼了一聲,道:「別的地方我不知道,我們綿州可不是這樣。你當我胡說麼,你看看我身上這道疤。」
扯開上衣,只見胸前一道刀疤從胸口直到肋下,傷口雖已癒合,仍是觸目驚心。
那四川人道:「要不是我命大,這一刀就送我見了閻王。我是綿州人,在鄉下種了幾畝果樹。自打玄天宗來了後,就叫我的果子別賣啦,都賣給他們好了。我心想你能全包了倒省了我不少麻煩,哪有不肯的。誰知道果子給了他們,他們卻不肯給錢。第一年是這樣,後面兩年也是這樣。我去要錢,開始他們還說等等就給,後來索性不讓我進門啦。可是到了秋收的時候他們還是來拉我的果子,辛苦幾年,種的果子都給他們搶去了,卻一點錢也不給,這叫我還活的下去麼。
「那天我氣不過,就是不讓他們搶我的果子,又罵了那人幾句。那人拔出刀來,一刀砍在我胸口。我當時就暈了過去,他們只道我死了,把我扔在果園裡,搶了我的果子就跑了。我醒過來,回家一看,我一家七口,老老小小給他們殺的一乾二淨。」
說到這裡,那漢子終於忍不住淚下,擦了擦眼淚,又道:「我見一家人都被他們殺了,哪有不發瘋的。衝到官府告他們,結果被官老爺一陣亂棒打了出來。他們早就和官府勾結好了,官府又怎會幫我們?我從官府出來就去鐵匠鋪買了把刀,砍我那人在酒樓喝茶,我衝過去就把那人砍死了。那人會武功,比我厲害多了。他砍了我五刀,但還是讓我砍死了。然後我就逃到這裡來啦。玄天宗的爪牙到處都有,但諸位要說玄天宗是好人,我死也要爭這個理。這裡要是有玄天宗的狗雜種,就出來把老子殺了吧!」
眾人見他面紅耳赤,又自承殺了人,一時都不敢說話。
黃衫少女卻點頭道:「你倒也是一條好漢,這樣的壞蛋早該殺了。不過怎麼你們有的說好,有的說壞,這玄天宗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那四川人身邊一人道:「我也是四川的,嘉定府人,我們那裡有個知府包大人。包大人愛民如子,秉公清明,那是難得的好官,我們都說包大人是包龍圖再世,有他做知府,那是我們天大的福份。可是就在一個月前,包大人突然被人刺殺了,下手的就是玄天宗。因為包大人不叫他們在嘉定為非作歹,不受他們的賄賂,還抓了他們一些人,這些人就下了毒手。此事嘉定府人人都知道,如今只怕整個四川都知道了。」
他還沒說完,身邊的一個同伴拉了拉那人衣角,不叫他多說。那人搖了搖頭,自顧端起面前酒杯喝了一口,假作鎮定,卻也不敢再說。
就在這時,突然砰砰有人敲門。
此時已近子時,客棧的門板早已合上,小二聽見有人叫門,心中暗罵,還是起身開門。
大門一開,一股冷風吹了進來。眾人一齊看去,卻見三人走了進來。當中一個身著紫袍,三十多歲年紀,臉色略有些蒼白,劍眉入鬢,嘴唇略薄,甚是英俊。左邊一人二十多歲,身材高大,相貌卻是尋常。右邊一人也是二十多歲模樣,眉清目秀,英氣勃勃。三人都是背負長劍。
此時掌柜的早已回去休息,小二也知道這三人來路不小,看看大堂里滿滿當當的人,臉上甚是為難。中間那人對那小二看也不看,那眉清目秀的少年倒是對小二笑了一笑。
那紫衣人站在門前,掃射一圈,突然邁步朝里走。眾人見他臉色冷峻,又是一表人才,都是不敢出聲,見他過來,連忙讓開。
只見他徑直走到中間那三個帶劍年輕人桌前,冷冷道:「滾。」
左側坐著的青衣年輕人勃然變色,伸手按住劍柄,中間那人卻是起身抱拳道:「原來是秦大俠,點蒼饒韋光,幸會幸會。」
那紫衣人理也不理,道:「我數三聲,一。」顯是決意要趕這幾人走。
饒韋光一愣,心道,哪來的這麼大火氣,一張嘴就要趕我們走麼?
身旁青衣年輕人再按捺不住,拍案而起,道:「姓秦的,你莫要逼人太甚,我點蒼派也不是吃素的。」
他話聲一落,大堂之上更是鴉雀無聲,但凡走過幾天江湖的都知道,這點蒼派也是偌大的名頭。
那紫衣人冷笑道:「你們點蒼派愛吃什麼與我無干,你氣勢洶洶,莫非是要動手麼。」他自己兇惡,反倒說別人氣勢洶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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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韋光道:「秦大俠,你年歲既長,又出道多年,玉面神劍在江湖上也是響噹噹的字號,不怕江湖上的好漢說秦兄以大欺小麼。」他同伴已經報了點蒼派的字號,這反叫他騎虎難下,若是就這樣服軟讓開,豈不是墜了點蒼的名頭。
那紫衣人冷哼一聲,微一側身,道:「好,林師弟,讓給你領教領教這幾位點蒼派的高手。」他身側那眉清目秀的青年應了一聲,卻是一動不動,想是不願出手。
饒韋光看了姓林的青年一眼,卻是眼角一抖,半晌方道:「原來林少俠也來了,呵呵,久仰久仰。」想是知道這位也不好惹。
突然一人道:「幾位都是成名的人物,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動手,豈不是惹人笑話。在下也是無名無姓的人物,不如就讓在下領教一下這位小兄弟的高招。」說話之人乃是桌上年紀最大那個,指的卻是姓蕭的高大漢子。
饒韋光見他說話,大喜道:「正是,正是。」
那紫衣人目光一掃,見那人三十多年年紀。一身黑衣,一雙手平放在桌上,甚是粗大。見他看來,眼神一對,目中精光閃動。呵呵一笑,道:「你竟然選他,呵呵,好,好,蕭師弟,你來試試。」
身後那姓蕭的高大漢子卻是連連擺手,道:「不,不,師傅交待,切莫要惹是生非,與人結怨。」
那紫衣人臉色一沉,道:「什麼叫惹是生非,這幾個是點蒼的賊子,與我衡山派勢不兩立。你這麼多年初次下山,正該歷練歷練。」
這紫衣人正是衡山派秦晉,那姓林的乃是林子瞻,兩人這些年在江湖中已是不小的名氣。還有一人正是蕭平安,這卻是他上山八年初次下山行走。
那坐著的黑衣人突然站起身來,道:「既然這位小兄弟不願出手,我們來日方長。」繞過桌子,逕自出門去了。
剩下兩人對視一眼,饒韋光冷笑一聲,道:「周師弟,既然有人喜歡咱們坐過的熱板凳,咱們讓給人家便是,哈哈哈哈。」大笑幾聲,跟著走了出去。
三人出門,此時外面一片漆黑,夜風中帶著絲絲涼意。那青衣年輕人兀自憤憤不平,道:「五師兄,咱們三個何必怕他!」
饒韋光道:「先前我也覺得那高個最易對付,但大師兄挑戰之後,我瞧那姓秦的神色古怪,那高個小子說不定有什麼花巧。」
那黑衣人道:「你們當我是怕了麼?」
饒韋光倆人齊齊道:「小弟不敢。」
那黑衣人冷笑一聲,道:「那秦晉我也不懼,我走不過是因為我瞧見了一隻黑鶴。」
饒韋光奇道:「黑鶴?」
黑衣人哼了一聲,抬頭看天,口中緩緩道:「浮雲遮月,牛星在天,黑鶴既然來了,還不殺個血流成河?」呵呵笑了幾聲,自顧朝前走去,
秦晉看三人出了門,也不理會,卻朝先前那兩名女子座上走去,抱拳道:「峨眉派的兩位師妹有禮,衡山秦晉。」
兩女子齊齊起身,還禮道:「峨眉葉素心、水靈波見過衡山三位師兄。」
那年紀稍長的是葉素心,那少女水靈波生性活潑,忍不住道:「秦師兄如何認得我們是峨眉門下。」
林子瞻笑道:「因為白日我們已經見過兩位同道的三位師姐。」
同桌那婦人是個心思靈巧的人物,見他們敘話,當下帶著家人移到空出來的那張桌上。
秦晉也不客氣,坐下身來,道:「怎麼幾位未與同門同行。」
水靈波道:「誰愛跟她們一起。」
葉素心忙道:「我們倆走的慢,讓師姐們先行。」話未說完,臉上竟自一紅,玉容流霞,麗色生春,更顯嬌美。
林子瞻心中暗笑,這倆個一看就是初出茅廬,連謊也不會說,嫌你們走的慢怎麼還會走到你們後面去了,道:「師兄且坐,我去沏壺茶來。」
秦晉皺眉道:「哪有師弟坐著,師兄去沏茶的道理?」
一旁蕭平安剛剛坐下,一聽連忙站起道:「我去,我去。」
林子瞻道:「蕭大哥你坐,一壺茶而已。」蕭平安卻已站起身去了,林子瞻只好坐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