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2章 鏖兵柒

  第713章 鏖兵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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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放等聽眾卻都是搖頭,自術虎嘴裡講出,這宋軍當真是給漢人丟盡了臉面。主將膽小如鼠,士卒宛如爛泥。

  張易之皺眉道:「金人這計策也不如何高明,為何宋軍斥候也未能及時通報動向?」

  李雲政道:「是啊,若是方圓數百里會戰,不知敵蹤,倒還情有可原。信陽一地不過數十里,這萬人大軍的動向怎還能不明?」

  欒星回道:「有人切斷了這路宋軍的耳目,將一路上的斥候盡數殺死。那宋將又是大意,五千人前後隊離的太近,山谷狹小,也未想到分兵保護側翼。」

  郭汾陽道:「先前餓虎嶺上,一個宋軍哨所,也這般被人連根拔起。」

  雲錦書道:「這距離太近,反叫將官懈怠鬆懈,自以為斥候不報便是無事。」搖頭道:「那宋將以為金兵趕去圍城,根本就未想到金人實際的目標竟是他們這股偏師。」

  斥候又稱斥堠,「斥」乃遠近,「堠」乃古代道路右側用於計算里程的綠色小方碑,每五里立一堠。古代沒有雷達,即便平野之上,五里之外,也不辨虛實。

  因而戰場之上,大軍五里之外的動靜,必須有斥候探明稟報。若是山間險要之地,前路不明,更是不能大意冒進。領兵的大將連五里之外的情況都不能掌握,還談什麼運籌帷幄。

  郭汾陽道:「那金將對此間地形之熟,對斥候用間之使用,遠在宋軍之上。」

  花輕語搖頭道:「兩千多人藏在頭頂山坡上,就便沒有斥候,這也發現不了麼,這幫人莫不都是豬腦子?」

  眾人都是點頭,兩千多人伏在山後,不說驚動鳥獸異常,難道真能鴉雀無聲。宋軍羸弱如此,當真是輸的一點不冤。

  張易之連連搖頭,道:「衛公兵法曰:敵有十五形可擊,新集,未食,不順,後至,奔走,不戒,動勞,將離,長路,候濟,不暇,險路,擾亂,驚怖,不定。此番宋軍路遠,動勞,將離,奔走,後至,未食,險路,擾亂,驚怖,幾乎犯盡,焉有不敗之理。」衛公便是唐初名將李靖。

  雲錦書踢了術虎一腳,道:「後面的事你怎麼不說了?」

  術虎臉色一下變的煞白,頭低低垂下,不敢抬起。後面的是他確是不敢說,因為他自己也被嚇的不行。

  四千降卒盡在谷中,金軍兩邊山坡包圍。金軍主將先將四千降卒卸下兵器衣甲,又從中十抽一,拉出四百人左右。

  隨即一聲令下,早已準備好的金兵弓弩齊下,隨後刀手入谷補刀,竟將三千多降卒盡數殺死。

  眾人聽聞,都是面上變色。雖然要到1949年的《關於戰俘待遇的日內瓦公約》(《日內瓦第三公約》),才正式確立準則,不能殺害俘虜。但殺俘之行,歷來為人不齒,更有人認為,殺俘不祥,殺俘者必有惡報。

  拓跋珪參合陂之戰,活埋五萬燕兵,後遇刺身亡,終年僅三十九歲;曹操官渡之戰,坑殺袁紹軍八萬,後半生頭痛纏身;項羽巨鹿之戰,坑殺秦軍二十餘萬,後自刎烏江;名將白起,長平坑殺趙軍民四十萬,後被逼自刎。

  金軍所殺三千多人,雖數量不甚驚人,但也是少聞之暴行。

  梁輔臣義憤填膺,道:「這金將究竟何人,怎如此沒有人性?」

  郭汾陽道:「金軍領軍之將名叫沙魯圖,也是一員驍將,在金國名氣也是不小。」

  沈放只覺腦子裡嗡的一聲,沙魯圖?豈不又是一名里縣之禍的首惡。這當真是冤家路窄,不是冤家不聚頭!

  沙魯圖殺俘,卻也不是人人同意。部下也有人相勸,道,殺俘不祥,更易激起宋人敵愾之心。

  沙魯圖卻是拿定了主意,道:「凡興師十萬,出征千里,百姓之費,公家之奉,日費千金。打仗打的是錢,是國力,眼下大金遠遠沒有宋國富裕,這仗我們根本打不起。因而朝廷說的清楚,宋人原來還算老實,這幾年不聽話了,是忘了咱們的可怕。是以必須用雷霆手段,打叫他服,打叫他怕。」

  這些話沈放、蕭平安等人自然不知,只是覺得金人果真可惡,禽獸不如。

  術虎不敢抬頭,三千多人轉眼死在自己眼前,屍積如山,血流成河,這一幕在他心中也是揮之不去。

  沙魯圖殺俘之後,稍事修整,立刻揮師東北,竟是要在平野之上尋宋軍主力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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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軍這一側的斥候卻是暢通,夏衍德聽到消息,才知道上當。金軍根本無意攻城,而是藉機先吃下一支偏師。更是手段毒辣,殺盡三千俘虜。

  此事軍中迅速便會傳開,已容不得自己避戰。當下在原地擺下陣勢,靜待金軍前來。同時自壩上調兵三千,自信陽城再調兵五千,齊來此地會合。

  金軍眼下一萬五千,幾乎完整無缺,他手下只有一萬人,必須快速補充兵力。但他此際恰恰行到半途,壩上和信陽都是三十里,命令傳到,兩軍後援到來,還需時間。

  自己必須在此拖住金軍,只求敵軍不要來的太快。

  金軍見宋軍不動,也未急躁,行到傍晚,在宋軍五里之外紮下營盤。其間宋軍不住有斥候往來觀望,但金軍紮營有條不紊,守衛有序。夏衍德或覺無機可乘,並未騷擾。

  金軍只是紮下營盤,在陣前築下一道簡單的柵欄,前面排上幾排鹿角。營內更是沒有帳篷,除了少量的軍官,所有人都是幕天席地,依行伍原地歇息,隨時能站起作戰。

  兩邊主將不約而同,都拒絕了夜戰。宋軍也有人進言夏衍德道:「金軍長途奔襲,正是疲憊,當率軍夜襲之。」

  夏衍德卻道:「敵軍新勝,其氣必盛。觀其營盤整齊,人不離兵,馬不下鞍,早有防備。我軍也不習夜戰,盲目出擊,反中圈套。」

  談及古代戰爭,許多人認為古人不能夜戰,因為古代的夜盲症患者太多。夜盲症古時稱「雀蒙眼」、「雀目」,到了夜間或是昏暗之處,不能視物,自然戰鬥力銳減。

  此說法倒也不能算錯,缺乏維生素A是夜盲症主要誘因,此物質廣泛存在於動物肝臟之中,古時窮人太多,吃不起肉,導致營養不良,多患此病。

  唐時孫思邈已經發現這個問題,在《千金方》中說:「食用豬肝可治雀目。」大多數的夜盲症在補充缺乏維生素A之後,都能有所改善。唐宋之後,此狀況應是大有改善。

  但這卻不能阻止將領發動夜襲,畢竟趁其不備,掩蓋行蹤,都是兵家的重要戰術。《孫子兵法》中有云:「故夜戰多火鼓,晝戰多旌旗,所以變人之耳目也。」夜間以火為號,自也可傳遞信息,號令眾軍。當然難度非常之大。

  周敬王四十二年(公元前478年),著名的笠澤之戰,越王勾踐五萬大軍,夜半渡江,擊潰吳王夫差,便是名留青史的一場成功夜襲。就便軍中半數都是「雀蒙眼」,不是還有火把麼。就算不點火,對面也是一般,瞎子打瞎子,左右也不吃虧。

  當然這樣的戰例少之又少,夜間可以偷襲,可以埋伏,以少打多,可以攻城,但不適合大兵團對決。畢竟天色太黑,旗號失去作用,雙方的指揮系統都相當於失去耳目,很容易指揮失誤。

  雙方雖默契選擇不戰,但夜間騷擾,動盪軍心之事卻不能免。雙方都派出數隊人馬,在對方營地周圍大聲叫罵,弄出潑天聲響,意欲叫對方驚恐。

  術虎一日一夜奔襲,早是疲憊不堪,對這些聲音根本不曾留意,頭一沾地便呼呼睡去,夢中卻是噩夢連連。

  次日一早,天剛剛放亮,金軍便整隊列陣緩緩前行。此處一馬平川,只南側地勢高低起伏,有一片密林,數片小丘,正是可以鋪展開兵力的決戰之地。

  無數雙腳落在剛被蝗蟲啃的光禿禿的黃土上,聲聞數里,捲起漫天的煙塵。

  宋軍則是早早紮下陣腳,紋絲不動。一夜行軍,南北兩方向的援軍都是及時趕到,在中軍左右列陣。羅文的一千殘兵也趕來會合。如此一來宋軍已有一萬九千人。此際也早已列起陣列,嚴陣以待。

  有夏衍德坐鎮,作為主力的宋軍軍容齊整,想是訓練有素,看上去倒也威風凜凜,比羅文率領的那一波烏合之眾高強了許多。

  金軍僅向前推進三里,雙方東西相向,最前陣相距兩里,準備開戰。

  平野之上,兩里的距離並不算遠,彼此軍陣旌旗都是歷歷可見。

  早先雙軍對壘,往往相距極近。特別是以騎兵為主的遼人、金人、西夏人,往往驅馳一箭之地列陣,也就是大約一里,五百米的距離,甚至三百米。

  這個距離上馬衝鋒,轉瞬即至。

  但自從宋人發明了「三弓八牛弩」之後,這個距離被大大延長,再沒有敵將敢離宋軍太近。

  尋常弓弩也就是一百米到三百米的殺傷,但屢次改進的「三弓八牛弩」射程可達三里,在冷兵器時代,這個距離已是匪夷所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