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鬥氣陸
蕭平安一把拉開宋源寶,手中長劍劃個圈子,橫削那人膝蓋。♨🐺 ❻➈ˢℍ𝕦𝕏.ᑕỖᵐ 🍬💋那人騎在馬上,腳踩馬鐙之中,迴避定是不及。
烏光一閃,「當」的一聲,蕭平安長劍已被盪開。那人身在馬上,明明高出許多,卻不見彎腰作勢,隨手一劍,就將蕭平安劍招破去。
蕭平安只覺此人劍法與自己所見都大是相同,簡單直接,不帶一絲花巧,卻是快的出奇。
白馬不停,一躍而過,一旁宋源寶忽然高高飛起,在空中翻了個筋斗,卻是穩穩落地。
宋源寶面色一下變的煞白,他見蕭平安出手,也跟著出劍,從另一側兩面夾擊。誰知自己劍招剛剛遞出,就覺後領一緊,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人抓住擲出。只道這一下要摔個七葷八素,誰知在空中竟是不由自主轉了個圈,然後穩穩落在地上。
蕭平安三人面面相覷,都有些後怕。此人出手顯是留情,否則宋源寶哪裡還有命在。
白衣人拍馬追去,冷冰冰的聲音傳來,道:「莫要跟來糾纏,若是沒完沒了,我下手再不留情。」
宋源寶一陣後怕,望望蕭平安,道:「怎麼辦?」
蕭平安此際苦於沒有真氣相助,武功大打折扣,但即便真氣盈滿,與對手相差也是過大。心中也是猶豫,卻看秋白羽一聲不吭,已經拔足追去。
蕭平安眉頭一皺,咬牙追去,宋源寶也緊隨其後。
白衣人座下白馬神駿,撕開四蹄,不多時就已趕上馬車,人影一閃,已經進了車廂。
秋白羽看的清楚,心中大急,身旁風聲,卻是蕭平安已經越過自己。
蕭平安心急如焚,忽然想起,朝東海還在車內,他身無武功,萬一那人出手,根本沒有抵擋之力。他心急之下,使開「巽風雷動」,兩步已經追近,透過車後簾,見那人已將大荒落拉出。
蕭平安急道:「莫要傷了朝先生!」
那白衣人手搭大荒落脈搏之上,朝東海端坐一旁,也不驚慌。
蕭平安一步搶入車內,見那白衣人不似要下毒手,心中稍定,道:「她已經受了重傷,你們就不能放她一條生路?」
白衣人只顧探查大荒落傷勢,對蕭平安也不理會。朝東海早看出不對,已叫喬山停下車來。身後秋白羽和宋源寶一起追到。
好半天功夫,那白衣人收回手來,竟是對幾人點了點頭,道:「此番多謝幾位相助。」此人桀驁不馴,想是這點頭也算客氣了。
蕭平安遲疑道:「你是玄天宗的人?」
白衣人卻是避而不答,而是道:「她眼下傷情穩定,倒是大幸,過不了一個時辰便會醒來。她如今模樣,定不願見我,你們送她到真定府。我跟在你們身後,定保你們無憂,你們也莫說見過我。」說完對朝東海拱拱手,身形一晃,已經出了車廂。
宋源寶長舒口氣,道:「原來不是敵人,也不早說,嚇我一身冷汗。」問秋白羽道:「你們玄天宗的,你居然也不認識!」
秋白羽也覺奇怪,口中道:「玄天宗過萬人,我哪能個個認得。」
蕭平安掀車簾望去,那白衣人果然遠遠綴在身後。
宋源寶也趴在蕭平安身後偷看,心有餘悸,卻又興奮異常,沒話找話說,道:「難怪書里的大俠都要穿白衣,果然威風的一塌糊塗。」
秋白羽忍不住刺道:「人家個子高,穿起來才威風,有些人……」
朝東海笑道:「若是古時候,咱們這些尋常百姓,可只能穿白衣。」
蕭平安奇道:「那是為何?」
朝東海道:「古時等級森嚴,平民百姓只能穿麻衣,平民要穿絲綢,須得耄耋之年。這麻布麼,自然都是白的。」
平民又稱布衣,這布便是麻布。自然並沒有規定說,平民必須穿白色,而是古時染色不易,染色的衣服要貴一些。平民身上,自然是白色或者黃色的麻布衣服最為常見。
平民服飾,難免粗陋。說是白色,其實應是更近灰白,略微泛黃,此乃是工藝和材料使然。
麻分雌雄,雄麻叫案,質軟,雌麻叫直,質硬,產地不同,又有大麻、苧麻、茼麻等種。製成麻布又有粗麻,細麻之分。
湖南長沙馬王堆漢墓曾出土白色紵麻布,如今看來,仍是白淨。紵麻是楚地特產,其纖維質堅而細長,韌性十足,染色易而褪色難,用其織成的夏布潔白清爽,清涼離汗。古樂府詠白苧曰「寶如月,輕如雲,色似銀」。想來也是價格不菲。
宋源寶瞪大雙眼,道:「那家裡死了人怎麼辦?滿街都是白的,誰知道哪家死了人?總不能見面就先打招呼,今個你家又死人了沒有?哎呀,對不住,今個家裡沒死人。」
朝東海忍不住一口水噴出來,搖頭道:「你這臭小子!」
過了一個多時辰,大荒落果然悠悠醒轉,見了秋白羽,微微點了點頭。隨即斜了蕭平安一樣,卻未說話。
秋白羽餵她喝了些水,又餵了兩片肉乾。
大荒落吃的極慢,兩片肉乾足足吃了半盞茶時間,沒過多久,又沉沉睡去。
隨後一路果然再無意外,就連丐幫弟子也未再遇到一個。蕭平安幾次朝後面看,路上卻不見那白衣人身影。
第二日一早,大荒落又再醒轉,卻並不與眾人說話,只是閉目打坐。眾人雖知外面有個絕頂的高手護衛,仍是不敢大意,一路兼程,終於在天黑之前,進了真定府。
真定府在河北西南,古稱常山,曾與燕京、保州(今保定)並稱「北方三雄鎮」。三國赫赫威名的常勝將軍趙雲趙子龍便是生於此間。
入得城來,秋白羽立即將大荒落送去玄天宗分堂。蕭平安幾人自去客棧歇息。
眾人連日奔波,白日趕路,晚上就睡在車上,早已疲憊不堪。就連蕭平安躺到床上,也是動也不想動一下。
宋源寶與蕭平安相熟,知道他呼嚕厲害,都是與秋白羽一屋,朝東海更是好靜,也自己住了一間。
睡到半夜,蕭平安又被噩夢驚醒。他得朝東海開導,心中已經好過許多,但開封殺劫畢竟刻骨銘心,哪裡如此容易忘卻。
醒來便有些再睡不著,在床上不住翻身,忽聞隔壁有奇怪聲響,「啪」「啪」「啪」似是有人正將牆壁當門敲擊。
蕭平安當即驚起,點了油燈,卻見右邊牆上,離地六尺有餘,赫然有個大洞,寬約一尺,四四方方。
蕭平安嚇了一跳,自己住進店來,雖未細看,但牆上斷然不會有這麼大一個洞,隔壁不知住了何人,在牆上挖個大洞,我居然渾然不知!
正自狐疑,那洞中竟伸出一隻手來,對著蕭平安招了招手。
他這邊點亮油燈,對面屋中卻是一團漆黑,除了一隻手掌,半截手臂,什麼也看不清楚。半邊衣袖也是尋常,看不出什麼來路。
蕭平安心道,看來此人並無歹意,他能在牆上打洞,叫我渾然不覺,若真是要不利於我,有的是法子。
常聞江湖中有些前輩異人,性情古怪,言行舉止與常人迥異,不想我今日真碰上一個。明日說與小元寶聽,他定要羨慕。
不敢無禮,走近幾步,雖看不見對方,仍是抱拳為禮,道:「不知是哪位前輩高人駕到?」看那人手掌,雖是皮膚光潔,但年紀應是不小,手掌寬大,自然也不是女子。
隔壁那人不答,只是慢慢將手掌立起。
蕭平安微微一怔,心道,他豎直手掌,這是何意?心念一動,莫非是要考教我功夫?
他自也是好奇,不敢叫前輩久候,試著將手掌貼上前去。
觸手之下,果覺對方掌上帶著軟綿綿一股內息。
蕭平安心道,江湖之大,無奇不有,當真有如此古怪的前輩高人,不知這又是什麼新奇比法。
武學變化多端,比試起來自然也是千奇百怪,比招式,比輕功,甚至站著不躲比互毆,這些蕭平安都見了不少。唯獨內功不然,除了拿外物試驗,絕少有人拿內力比拼。只因內功比試太過兇險,一個控制不住,就是大禍。
他跟雲錦書也比試過內功,比的乃是「旋水不落」,自無危險。更何況他與雲錦書相熟,彼此也信得過。可眼前這隻手掌委實有些詭異,蕭平安心中也是猶豫不決,手掌虛觸,不敢貼上,更未帶上內勁。
對面那人似也不急,一隻手掌更是穩如泰山,動也不動。
過了數息功夫,蕭平安終於還是忍不住道:「前輩是要看看晚輩的內功麼?」
那人仍是不答,掌上內息卻是大了幾分。
蕭平安確認無疑,對面這人是要考教自己內力。他知其中兇險,對方若是掌力忽然一吐,自己難免受傷,委實有些猶豫不定。
但思前想後,始終覺得,對方若有惡意,不須如此麻煩,越是猶豫,越是覺得有些對前輩不敬,一咬牙,道:「請前輩指點。」伸右掌出去,待兩隻手掌貼實,小心翼翼渡了一絲內息出去。
他心存警惕,不敢發力,只是渡過一息試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