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頹頓伍

  第442章 頹頓伍

  感謝背水、念昔、風平海、DONGD幾位的推薦。♨🐚 ➅❾𝐒ʰ𝓤א.𝐂𝕆𝐦 🐝♗情不知何起,一往情深。

  花輕語得知眼前這個邋裡邋遢的老和尚竟是天下聞名的活佛濟公,也是吃了一驚,眼睛瞪的渾圓,說話聲音都大了幾分,道:「神僧,神僧,變個鐲子給我好不好。」

  道濟將一條雞腿啃個乾淨,臉色一沉,道:「什麼鐲子,貧僧又不是變戲法的。」

  花輕語小嘴一噘,道:「小氣。」忽聞異味,低頭一看,見道濟脫了一隻鞋,光腳搭在板凳上,一隻腳不知多久未曾洗過,已經瞧不見肉色,急忙左手捂住口鼻,右手猛扇,道:「長老,快收了神通吧!」

  道濟嘻嘻笑道:「什麼神通不神通,小姑娘說話不著邊際,這腳麼,還不都是這個味。」

  花輕語大搖其頭,道:「大師這腳叫我想起一首詩。」

  道濟道:「怎麼說?」

  花輕語道:「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道濟哈哈大笑,道:「還有沒有?」

  花輕語道:「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道濟樂不可支,卻是不為所動,索性把另一隻鞋也脫了,笑道:「這小子見我講『伸伸腳』,你這丫頭更壞,編著唐詩埋汰和尚。想叫和尚穿鞋,門也沒有。」

  沈放道:「大師怎來了紹興,流民營那邊?」

  道濟看他一眼,道:「你還記得流民營那邊的百姓,也不枉我跑來紹興一遭。開春之後,營里狀況好了許多,七姑娘求他爹聯絡了些城中富戶,又給流民營的百姓尋了些活計,多少賺了些銀錢。回去鄉里,畢竟就算回去播種,也要待到秋季才有收成。這些銀錢雖是不多,節衣縮食,也算多了幾分生望。」

  沈放點點頭,也不接話。

  道濟看他神色,又道:「那個叫安兒的娃兒,七姑娘也帶回府中去了,她跟瑩兒兩個待小女娃甚好,你也莫須擔心。」

  沈放眼珠難得有一抹神采閃過,道:「好,好。」

  道濟搖頭道:「你這孩子,這般境地,心裡還念著旁人,你不受苦誰來受苦。即便你報仇不成,又為何不告而別。若不是花姑娘在蘭亭偶遇於你,那個多嘴的玉鳳凰把話傳開,誰能想到你竟跑來了紹興,又……」後面的話頓住未說,顯是不願再提沈放酗酒一事。

  沈放見他言語雖是責備,關愛之意卻是拳拳,心中有愧,低頭不語。

  花輕語見情形尷尬,插口道:「大和尚那日是你念經麼?幹什麼不現身見他?」

  這時那小二端了蟹釀橙上來,道濟伸手抓過一個,又看看沈放,一翻白眼,道:「這小子一副臭脾氣,老和尚可不伺候。」

  花輕語也哼的一聲,道:「是啊,稍不如意就是冷言冷語,拳腳相加,每日叫我做牛做馬,只給些殘羹冷炙。」

  兩人一搭一檔,說的沈放臉上發燙。有道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沈放心境低落,自然也不是一舉便可扭轉。兩人如此說,卻都是一般心思。沈放剛剛看到有爬出泥淖的希望,決計不能叫他回頭再跌落下去。適才剛出藥鋪,花輕語便與沈放玩笑,也是為此。

  只是花輕語說的未必太過誇張,道濟見她粉面淒楚,目帶哀顏,一本正經,信口開河,險些忍俊不禁,笑道:「你這些時日倒也辛苦,是該獎些什麼,只是老和尚身無長物,對了,有了。」

  花輕語不待他說完,立刻搖頭擺手,道:「你身上搓下來的泥丸麼?噁心死啦,我才不要。」坊間多有相傳,說濟公好從身上搓下泥丸,服之就可治病救人。

  道濟卻從懷中取個一本冊子,道:「你是綾劍同使是麼?昔年江湖上有位女俠,也是善使一根紅綾。」

  花輕語眼神一亮,一把將冊子抓在手裡,掃了一眼,又翻開兩頁,驚喜道:「洛水仙子的『靈舞』?太好了,太好了!」

  道濟搖頭道:「一本破書,有什麼好,我看還是搓個泥丸給你吧。」

  花輕語已忙不迭將冊子收入懷中,笑道:「多謝神僧,這個挺好,泥丸還是算了。」

  道濟又拿出一個布包,推給沈放,道:「如今物歸原主。」隨手從包中抽出一張小報,道:「你再看看這個。」

  沈放拿了,布包之中,卻是那本《器經》。沈放委身破廟,實在無處藏物,封萬里又對此書虎視眈眈,索性便教給道濟保管。伸手接過那小報,看紙張印記,並非是時新文章。

  花輕語好奇道:「又是什麼?有沒有我的份?」

  道濟笑道:「你這娃兒,也是貪心,打鐵的,你要不要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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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輕語忙道:「那算了,那也算了。」

  沈放聽二人談笑,掃了一眼那小報,見還是五月的一期,緊右側大大一篇文章,寫的是《惡車夫喪盡天良,林朱沉冤得雪》,大致看了一遍,連連搖頭。

  林家一番動作,救了林懷仁和朱不棄出來,卻也不敢與陳自強為難,不知做了什麼交易,把罪過全推在那趕車的死人身上。說此人乃是金國奸細,有意在臨安製造慘劇,十惡不赦,死有餘辜。

  通篇除了林懷仁、朱不棄兩人的名字,怕沒有一個字是真的。

  沈放嘴角難忍一絲冷笑,更覺人間浮沉,顛倒黑白,全沒有一個正道公義。眼神一掃,角落裡還有一行小字,卻是個小小消息:五月十一,司封郎官兼國史編修、實錄檢討史彌遠因處置流民有功,韓侂胄舉薦,遷秘書少監,遷起居郎,升禮部侍郎兼刑部侍郎。

  眉頭微微一皺,道:「這個史彌遠便是當日管流民營那個?」

  道濟瞄了那小報一眼,點頭道:「不錯。」見沈放神色,只道他又要生氣,笑道:「史大人也算盡了力啦,比旁人好上許多。」

  沈放心道,沽名釣譽,欺世盜名,置百姓於水火,反而有功!若不是他縮手縮腳,欺上瞞下,正經事情不做,一點干係不敢擔,流民營豈會枉死如此多人。他以為自己會憤怒,可是沒有。

  過目之際他也憤憤不平,義憤填膺,可那念頭剛起,還沒在心中兜上一圈,轉瞬煙消雲散,竟是一絲波瀾也未起。

  不管是林家大公子得救,還是史彌遠一步登天,都覺與自己毫無關係。隨手將那小報放下,片刻竟是神遊天外,看著面前只剩一半的雞發呆。

  道濟看在眼中,暗嘆一聲,知道沈放積重難返,心境消磨。如今他身子方稍有好轉,也不能急功近利,只能待他慢慢重新振作。不動聲色,伸手將那小報拿過,說道:「這雞肉倒嫩,可惜燉的太老,還不及你燒的好,這蟹釀橙倒是尚可。」

  清湯越雞製法簡單,用材卻是挑剔,只選「越雞」烹製成餚。相傳,越雞原先是專供皇家觀賞玩樂的花雞,後外流於民間,日飲兩泉之水(即臥龍山東側的泰清里附近的「龍山」、「蒙泉」兩泉),捕食山麓蟲豸,肉質鮮嫩,清燉滋味最佳。

  花輕語卻是吃了一驚,秀目圓睜,難以置信,道:「他還會做菜?」

  道濟道:「豈只是會,他在醉仙樓燒了半個月菜,臨安的食客老饕也是讚不絕口,每日必到呢。」

  花輕語冷哼一聲,道:「好啊,你自己好本事,一直瞧我笑話來著。」

  沈放這才回過神來,道:「我教你好了。」

  花輕語道:「誰要你教。」

  道濟見沈放思緒拉回,才開口問他:「如今你又作何打算?」

  沈放略一猶豫,道:「我幾位師兄去了瓊州,不知為何,遲遲不見回來。」

  道濟道:「你打算去瓊州?」

  沈放本無想法,此際卻覺該去瓊州,先尋到幾位師兄再說,當下點了點頭。

  道濟搖頭道:「你幾個師兄身手不凡,武功才智,一樣不缺,我瞧不須你記掛。」頓了一頓,道:「你要到燕京去。」

  沈放微微一怔,道:「燕京?」

  道濟道:「不錯,十月十五,燕京乾元之會,也該有你一席之地。」

  沈放奇道:「乾元之會?那是什麼?」忽然想起,那崑崙派的少年高手欒星回兄弟似是提到過此會,狀甚得意,只是自己壓根沒想理會。

  但此際回想起來,欒星來雖然討厭,卻不是沒有見識之人,能叫他如此得意,想來這乾元之會倒真有些不同尋常。

  一旁花輕語卻是氣鼓鼓道:「是那什麼『乾元令』麼?雷大哥有一塊,得意洋洋,還說去的都是男子,女子不在受邀之列。什麼道理,女子就不是英雄麼!」

  道濟笑道:「不錯,此話有理,你不妨也去看看,也叫他們知道什麼叫巾幗不讓鬚眉。」

  沈放仍是不解,心道:「臨安有個乾元書院,我倒是去過,但乃是以儒家為本,研習百科雜學,其中也並無武功。」

  花輕語也是差不多的心思,道:「又是比武大會麼?沒點新意。想來也沒什麼了不起,否則江湖之上,早傳的沸沸揚揚,豈會沒有一點動靜?」

  沈放暗暗點頭,心道:「花姑娘說的也有道理,江湖之上,風聲最快,此事若真萬眾矚目,豈會沒點傳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