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走馬肆

  第286章 走馬肆

  此時魯長庚已將手自沈放脈門處放開,低聲道:「師弟失血過多,脈象虛弱,內傷也是不輕,性命當是無礙,還當及早救治。🍓☮ ❻➈ᔕĤ𝓤𝐗.Ć๏𝐦 🐲✎」伸手掏出顆藥丸,捏住沈放下顎,助他服下。

  柳傳雲見沈放面色慘白,一絲血色也無,大是憐惜,皺眉道:「要喚醒他麼?」

  魯長庚搖頭道:「師弟損耗太大,精力消磨,還是讓他多睡一會的好。」

  彭惟簡看看幾人,見五人除了柳傳雲,神情都甚不自然,略一猶豫,仍是開口道:「原來此人也是小師弟,罷了,罷了,師弟既然不知,我也不會怪他,今日之事,就且饒了他。」

  斜眼看了看史嘲風,心道,臭叫花子,今日這筆帳,先給你記下了。他一早便懷疑沈放背後有人,自己與這少年素不相識,原來是被丐幫史嘲風教唆。

  席間這些人坐在一起談笑風生,他看的真真切切,此際諸葛飛卿幾人也是和史嘲風站在一處,更是堅了他心頭之念。

  諸葛飛卿幾人也不接口,呂鑫看看彭惟簡,又把頭轉了過去。

  彭惟簡心中大是不喜,他自己忽遇同門,知曉師傅顧敬亭消息,心中喜悅,但見這幾個同門臉上,卻是絲毫不見歡喜之色,更是對他戒慮重重,提防之意,形諸顏色,皺眉道:「你們幾個怎地如此不懂規矩,師兄也不叫一聲的麼?」

  諸葛飛卿四人不語,魯長庚和呂鑫面上,更有尷尬之色,唯獨柳傳雲冷哼一聲,道:「師傅已將你逐出門牆,這師兄二字,再也休提。」

  彭惟簡身子竟是一晃,伸手摸了下頸間傷處,勃然怒道:「胡言亂語,信口雌黃,你竟敢胡說八道!」他血氣上涌,顯是動了真怒,脖間傷處竟是崩裂。

  柳傳雲冷笑一聲。

  彭惟簡看她一臉鄙夷之色,更是惱火,一迭聲道:「好,好,說不得,師兄今日要代師傅管教管教你等!」

  柳傳雲仍不理會,諸葛飛卿卻是上前一步,擋在她身前。

  彭惟簡勉強壓下火氣,望向諸葛飛卿,道:「你是二師弟?怎麼回事,你說來我聽!」

  諸葛飛卿再不能裝作沒聽見,只好抱拳道:「彭……簡先生,師傅他老人家確是此意。」

  彭惟簡楞了片刻,他見諸葛飛卿老成持重,不似信口開河之人,心中卻仍一萬個不肯相信,搖頭道:「我不信,師傅他老人家絕不會如此!」眼角不住抽動,停了片刻,又道:「我五歲就跟著師傅,師傅待我情如父子,你等究竟是何來歷!」說到最後一句,言辭漸厲。

  諸葛飛卿既然開口,反沒了顧慮,但聽他言語,心中對這個曾經的大師兄卻也是五味雜陳,只好道:「師傅他老人家……自有想法。」

  柳傳雲道:「你賣國求榮,投靠金人,事情既然敢做,何必再要惺惺作態!」

  彭惟簡自鼻中噴出口氣,道:「師傅如今何處?」

  顧敬亭矢志抗金,他幼年親歷,自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若是因為這個要逐自己,倒不由得他不信。只是在他看來,自己生在金國,長在金國,各為其主,也沒有什麼不對。

  諸葛飛卿稍有猶豫,柳傳雲已道:「豐都西,四方山,寒來谷,你有膽子就去去看。」

  彭惟簡道:「好,待我此間事了,自會去拜見師傅。」

  史嘲風哈哈大笑,道:「原來你們是不厭莊主的徒弟,好,好,好,顧兄英雄豪氣,不懼金狗,這個徒弟踢的好!」

  顧敬亭一脈的武功,以「焚冰訣」為根底,沈放多半都修煉不得,倒是各種外門功夫練了不少,顧敬亭還特意為他創了套「斷龍問天掌」。只是這套掌法江湖上也無人見過,是以沈放遇敵出手不少,卻無一人能瞧出他功夫來路。

  前番彭惟簡點出「龍陽烈火掌」,史嘲風立時猜出了眾人來歷,他自己也是吃驚不小。顧敬亭當年聲名赫赫,武功不凡,突然退隱,銷聲匿跡,武林中也是眾說紛紜,卻沒想到,沈放竟然是他的徒弟。眼下看彭惟簡和眾人就要翻臉,他自是樂得所見。

  彭惟簡看看史嘲風,怒氣竟已消散不見,道:「本門之事,不需幫主費心。諸位,都請回吧。」

  史嘲風道:「交出魔教餘孽,我等自不與你為難。」

  彭惟簡搖頭道:「此間只有大金國王爺帳下客卿,沒有你說的魔教餘孽。」

  穆清泉道:「閣下原來是個睜眼瞎子,還懂得掩耳盜鈴。」

  胥蒼雙上前一步,道:「善哉善哉,你道我等怕了你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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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安在道:「不怕最好,咱們這就做過一場,手底下見個真章。」說罷就要上前。

  史嘲風伸手止住,道:「簡先生,你道人多就有用麼?」

  彭惟簡道:「史幫主武功高強,人多勢眾,我等自然是不夠瞧的。」

  史嘲風道:「魔教行徑,泯滅人性,人神共憤,人人得而誅之。簡先生帶著這些人,禍害無窮,不如我替你斬草除根,日後也少了許多麻煩。」

  一旁魯長庚低聲道:「史幫主對此人為何如此客氣?」

  李承翰也低聲道:「丐幫弟子遍布天下,與尋常幫派不同,彭惟簡為金國王爺做事,也算半個官兒,北方丐幫人數更多,正是民不與官斗,史幫主也怕他報復刁難,這面子總要給一些。」

  突聽一陣桀桀怪笑,忽而在東,倏爾在西,縹縹緲緲,聲音似是尖利,卻又微弱,仿佛氣若遊絲,卻直鑽入耳,竟叫人遍體生寒。

  眾人都是一驚,那聲音如同鬼魅,竟不知來處。史嘲風臉色也是一變,突然轉身,朝向院子左側,道:「哪位高人,還請現身一見!」

  「吱呀」一聲,一扇門自內推開,一個弓腰曲背的黑衣老嫗走了出來,此時未見下雨,她卻撐著一把油紙傘,傘沿壓的極低,看不清面貌,拄著一根烏黑的拐杖,顫顫巍巍,似乎一陣風都能吹倒。

  何安在和諸葛飛卿等人都是一驚,心道,先前難道就是此人發笑?此人明明在那屋內,聲音怎會從四面八方傳來,

  那老嫗慢吞吞走到院中,站到史嘲風身前,道:「史幫主發發慈悲,就放過我們這些可憐人可好。」

  史嘲風看著眼前墨黑紙傘,半截黑裙下一雙紅鞋,楞了片刻,方道:「青傘紅鞋,不共戴天,沒想到你竟然也肯寄人籬下。」

  那老嫗輕嘆一聲,轉身朝回走,拐杖敲在地上,嗒嗒之聲,片刻又回到房前,道:「我等可有得選麼?」聲音幾不可聞,隨即關上房門,聽門閂響動。

  諸葛飛卿等人帶沈放回了聽玉小築,呂鑫和李承翰脫去他身上衣服,給他包紮傷口。沈放流血甚多,筋疲力盡,仍是昏迷不醒。

  柳傳雲見沈放身上橫七豎八,不知有多少傷疤,有新有舊,心中酸楚,不忍直視,皺眉道:「這孩子,才出來多久,如何受了這麼多傷。」

  李承翰搖頭道:「師弟遇到不少高手,偏偏他執拗性子,明知打不過,也不肯服輸,哎。」

  魯長庚一拳打在床沿上,道:「師弟武學奇才,天分奇佳,若不是大師……這彭惟簡所累,又怎會練不了內功。」

  李承翰道:「我等也是大意了,大宴之上,只顧提防那道衍和尚,沒去留意那人。此人在金國王爺帳下,年紀相貌也對的上,我等偏偏視若無睹。」

  柳傳雲道:「算了,莫說是你,我也沒想到。」

  呂鑫道:「小師弟太也魯莽,此事為何不先跟我等打個招呼。宴席之上,我就瞧他有些古怪,魂不守舍,只是不知竟是此等大事。」

  諸葛飛卿嘆了口氣道:「小師弟是故意不說,師傅對那人什麼心意,咱們也不是不知,他也是怕我等為難。」

  李承翰道:「只是師弟還是錯判了此人武功,按燕大俠所說,當年此人可還使不出三分掌,如今武功卻是大有長進。」

  呂鑫道:「他離我三丈外發掌,掌風凝而不散,況且我瞧他還未盡全力,只怕武功還在我之上。」

  柳傳雲道:「當真?怎會如此?」

  諸葛飛卿道:「三師弟所言應是不假。此人跟隨師傅之時,師傅也還年輕,整日為抗金奔波,教他武功的時日有限,本門內功也是很晚才傳他。只是按燕大俠所說,七八年前,此人武功還只是一般,想是這些年突然開竅了,或是有了什麼不俗機緣。」

  柳傳雲道:「他跟魔教的人混在一起,倒真有這個可能。」

  魯長庚道:「眼下我等該怎麼辦?」

  李承翰道:「看此人說話,對師傅倒還有幾分情義。我看他脖子受傷不輕,竟肯放過師弟,只是他哪裡知道,師弟與他可是殺父之仇。」

  呂鑫道:「咱們自然要幫師弟。」

  說話間,幾人都去看柳傳雲。柳傳雲看看床上的沈放,半晌搖了搖頭,道:「咱們莫要問了,那彭惟簡身邊高手不少,也不是如此容易對付的。他的事情等長安出關再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