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聚氣伍
三日後,蕭平安才鑽出大山,好容易才遇到個行人。💣☆ 6➈sⒽᑌ𝔁.ςᗝ𝔪 🍩♤
一問才知,原來自己慌不擇路,本在嘉定府之北,被陰長生一追,順著大山向西,已經跑到了峨眉山區,沿著峨眉山又向南,這一番折騰,如今自己離大理國已是不遠。
當即折道向北,走了十多里,過了幾個村莊,終於到了個鎮子。
未到鎮上,就聞到鞭炮硫磺味道,進了鎮子,只覺分外熱鬧,街上行人盡皆喜氣洋洋。
蕭平安心道,卻不知有什麼喜事,叫這裡的人如此高興。尋個酒館坐了,叫了幾個酒菜,順口問那小二道:「今個什麼日子,怎如此熱鬧?」
小二笑道:「客官你真會開玩笑,今個年初三啊,還在年裡,怎不喜慶。」
蕭平安「啊」了一聲,他在山中只顧專心練武,也不曾計日,只知已過了好幾個月,卻不知具體時日,連過年也是忘了。
一聽小二此言,登時想起師傅師娘來,想起昔日在山上過年,和師傅師娘高高興興吃團圓飯,初一還有壓歲錢好拿,想到這些。鼻子突然一酸,心道原來已經過年了,不知道師傅師娘有沒有想我,哎,我居然忘了,本該早點回家才是。
在他心中,如今衡山便是他家,在他心中,再無人比師傅師娘更加重要。心中想家,怕小二看了笑話,隨口道:「哦,這麼說,已經是嘉泰五年啦。」
小二更是一樂,道:「呵呵,客官你太會逗悶子,要不是今個店裡人太多,真跟你好好嘮嘮。今年是開禧元年啦,去年十二月皇上剛下的詔書。」
漢武帝即位後首創年號,此後形成制度。歷代帝王遇到「天降祥瑞」或內訌外憂等大事、要事,一般都要更改年號。改元從下詔的第二年算起,也有一些從本年年中算起。一個皇帝在位時,可以多次改元。明朝以後採用一世一元制,扣除復辟政變者(如明英宗),大致上都是一個皇帝只用一個年號。
川中人過節,倒也與他衡山差別不大,也要放鞭炮,貼春聯,走親訪友,只是不吃餃子(宋人餃子寫作「角子」)。
王安石作《元日》: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宋代吳自牧《夢粱錄》卷一「正月」條目:「正月朔日,謂之元旦,俗呼為新年。一歲節序,此為之首。」
宋人過年,甚是講究,自元日直到元宵,足足要熱鬧大半個月。到了元宵節,必要鬧花燈,百姓縱情玩樂,更是熱鬧。
古時歷朝歷代,都循宵禁之法。入夜後,百姓不得上街,有官兵巡視,違令者獲罪。唯獨宋朝不是如此,宋初也實行宵禁,但開封過於繁華,商賈林立,百姓豐衣足食,自要遊樂,朝廷屢禁不止。官員商賈百姓都變著法子鑽空子。仁宗之後,索性廢止了宵禁之法。京城全年不禁,各地依實情不同,時禁時開。
離了酒館,問了道路,尋思還是去嘉定府。
眼下自己武功大進,陰長生未必打的過,對付婁世南想必已不在話下,這次差點送了小命,不去找找他晦氣,心裡也是憋屈。又記掛璩毓秀生死,這嘉定府怎麼也要去一趟。
在鎮上走了幾步,突見一個四五歲的孩子,蓬頭垢面,縮在一扇門前。旁人家門上都是大紅的福字對聯,門神年畫。這家門上一幅對聯缺了一多還半,更是已經發黑,上面最多還能看清三個半字。
那孩子面黃肌瘦,愣愣的看著街上行人,一雙黑溜溜的眼睛只朝人手裡瞄,見到提著豬肉,拿著糖葫蘆的,就要咽咽唾沫。
蕭平安一眼瞥見,心下難過,這孩子在想些什麼,他已經猜到。幼年之時,他還是個乞丐,也愛躲在飯店旁邊,看人吃飯,過過眼癮,只是越看越饞,越看越餓。
蕭平安四下看看,見無人注意,伸手摸了錠銀子出來,足足有四兩左右,手上使個巧勁,銀錠高高飛起,「啪」的一聲,正落在那孩子面前。
那孩子嚇了一跳,四下望望,一把抓起,滿臉驚疑之色,將銀子在嘴裡咬了一下,隨即一躍而起,轉身就朝門裡跑,大聲道:「娘,娘!肉!肉!」
蕭平安呵呵一笑,心情大好,出了鎮子,還是奔嘉定府而去。
眼見嘉定府城牆已經在望,突聽天空一陣鳥叫之聲,聲音尖厲,甚是洪亮,一聲緊過一聲。
蕭平安抬頭看去,他眼力極佳,遠遠見城西邊,空中一隻鳥盤旋不去。
那鳥體型也不甚大,叫聲卻是極響,盤旋片刻,突然朝下撲去,旋即又在飛起,空中身子歪斜,似要掉落。奮力扇動翅膀,才又飛起。
蕭平安心中大奇,猶豫一下,心道,我就過去看看,絕不多管閒事。
蕭平安展開身形,朝城西而去,離開大路,乃是一片荒地,走不多遠,上了個斜坡。就見前面遠遠幾條人影閃動,飛高竄低,斗的正酣。
蕭平安見果是江湖人爭鬥,皺皺眉頭,有心不管,終究有些好奇,心道,看看不要緊,看看不要緊,不管閒事就好。
放慢腳步,四處也無遮擋,但自己狂奔過去,定然引人注意。既然是看熱鬧,還是謹慎些好。走近幾步,聽兵刃碰撞之上,見有四人,倒似三人聯手,正圍攻一個。
蕭平安又走近些,停下腳步,見被圍攻的是個魁梧漢子,四十多歲模樣,濃眉大眼,形容粗獷,身穿紫袍,手使單刀,左臂上衣袖翻起,應是被兵器傷了。
圍攻三人也都使單刀,一個穿黑袍的老者,花白鬍鬚,年紀最大,出手又快又穩。其餘兩人也都是四十多歲模樣,一個身材高大消瘦,穿件灰袍。一個身材適中,頭髮掉了大半,只剩周邊一圈。
這四人誰也未纏白頭巾,想必都不是川中本地人士。
蕭平安聽師傅教過,若是遇人比斗,決不能靠近五丈之內,若是有恩怨,更是要退開起碼十丈。否則比斗之人定要疑心,事後也有麻煩,鬧不好更是兩邊都要得罪。
此際他在十五丈開外,果然圍攻三人都只是瞥他一下,便不再理會,中間被圍攻那個,自顧不暇,看也沒看這邊一眼。
蕭平安看了幾眼,便是大奇,這四人武功倒是一路,都是使得一路精妙刀法,但被圍攻那個刀法顯是更勝一籌。
黑袍老者刀法辛辣,高瘦漢子刀法穩中藏險,禿頂漢子刀法奇快,而居住被圍攻的漢子刀法卻似兼具三人之長。
只是圍攻的三人都是高手,中間漢子刀法雖強,還是盡落下風,以一敵三,顧此失彼,已是疲於招架。
又斗片刻,黑袍老者虛晃一招,似要退步。讓旁邊兩人夾攻,等高瘦漢子上前,自己突然跟著踏上一步,刀從高瘦漢子肋下刺出。
被圍攻的魁梧漢子猝不及防,右肩已被刺中,這一刀著實刺的不輕,刀一起手,就見一股血飆了出來。
黑袍老者一刀得手,當即退步閃開,魁梧漢子和禿頂漢子一般心思,也都閃開一步,呈三角之形,將那魁梧漢子圍住。
蕭平安知道,這是見敵人受傷,有意退讓,一是防止敵人負傷孤注一擲,使出拼命功夫,二是要等敵人流血虛弱。
蕭平安看著看著,總覺中間那魁梧漢子似是在哪裡見過,只是一時想不起來。
果然那魁梧漢子一挺單刀,對著禿頂漢子就砍,圍攻三人,便數這禿頂武功最低。
但他刀一出手,禿頂漢子閃身不接,黑袍老者和高瘦漢子齊齊出刀,逼他回身自救。
魁梧漢子,只得收刀招架。黑袍老者和高瘦漢子又再後退,仍是呈三角之形,將他團團圍住。
那魁梧漢子看看三人,罵道:「相好的,大過年的,你們不在家享福,千里迢迢跑來找我的晦氣,不怕家裡老婆跟人跑了麼?」
圍攻三人都不接口,只那禿頂漢子冷哼一聲。
蕭平安一旁卻是一愣,只覺這聲音也是耳熟,再看那魁梧漢子,越看越是眼熟,皺起眉頭,頭頂又是一聲鳥叫,突然心中一亮,脫口而出道:「韓大叔!你是韓大叔!」喜不自勝,眼前之人,正是韓謙禮。
中間韓謙禮也是一愣,朝他瞥了一眼,見是個青年小子,濃眉大眼,裹著身獸皮,頭髮亂草一般,卻不認得。
圍攻三人都是吃了一驚,那黑袍老者站在韓謙禮身後,正好對著蕭平安,上上下下看了他幾眼,道:「六合門滄州、開封、京兆三家在此做事,閣下哪條道上的朋友,說出來親近親近。」
蕭平安急走幾步,到了近前,道:「韓大叔是我朋友,你們幹什麼打他,有話好好說不成麼?」
黑袍老者三人對視一眼,都覺詫異,先前這小子喊「韓大叔」,還當是韓謙禮子侄,只是韓謙禮孤家寡人一個,從沒聽說有兄弟姐妹,哪裡來的侄兒。
才想打聽他來歷,誰知接著又聽「韓大叔是我朋友」,這輩分愈加亂了,聽他後面說話更是幼稚的很,相視打個眼色。
高瘦漢子呵呵笑道:「好好說麼,也不是不行。只是……」聲音越說越小,突然一刀朝蕭平安砍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