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入川捌
水靈波嘆道:「我知道你們不會騙我,褚掌門見多識廣,他說沒事,那多半沒事的。♨😂 69𝕊𝕙ỮЖ.℃๏ᵐ 😺ൠ我只是實在放心不下,而且這次葉姐姐傷透了心,只怕再不肯回峨眉了。」
蕭平安奇道:「水姑娘這是何意?」
水靈波道:「蕭大哥你宅心仁厚,上次又幫了葉姐姐,我們都好生感激。此事我說與你知道,你且莫對外人去說。」
蕭平安道:「褚掌門我師傅師娘也不能說麼?」
水靈波道:「這三位自然隨你心意。事關我葉師姐,我尋思,她此番對師伯同門失望透頂,就算勉強回來峨眉,也定不會開心。我聽子瞻說,你師傅師娘就你一個徒弟,對你也是特別的好,我想求蕭大哥一件事兒。」
蕭平安道:「你說。」
水靈波道:「我想請你跟蕭前輩說說,能不能收葉師姐入了你們衡山派?」
蕭平安大吃一驚,這改換門庭談何容易,江湖各派都把顏面看的極重,弟子改弦更張,丟臉不說,更有本門功夫外泄之虞,此乃雷池,豈是等閒。但蕭平安心中所想,卻是不知為何水靈波會有如此不尋常之意,問道:「水師妹,這是何意?」
水靈波道:「你有所不知,我葉師姐的母親本是派中高手,與慧靜師太、我師傅乃是同輩。據說更本是此界掌門人選,但後來不知何事,葉師姑離山了一段時間,回來後就有了葉師姐。但葉師姐的生父是誰,她卻不肯說。我峨眉雖不禁婚姻,但終究是道家一脈,難免有人要指指點點,議論紛紛。葉師姑回山後也是心事重重,鬱鬱寡歡,跟同門也不交往,自己住的遠遠的。
「八年前,葉師姑突然病逝,只給葉師姐留下一把『搖光劍』。葉師姑在時,大家看在她面子上,也不敢為難葉師姐。但葉師姑一去,漸漸就不對味了。大約不少師姑都對葉師姑不滿,因此她們的門下弟子也都不願與葉師姐來往。葉師姑去的突然,諸多後事都未安排,也無人願把葉師姐收到門下。這麼多年,葉師姐都是孤零零一個人住在峨眉山上,遠離眾人,吃飯也要自己煮,衣服自己洗,煞是清苦。
「一派之中,只有我跟她要好。我是七歲上山,才開始練武。葉姐姐從小就跟她娘習武,武功底子比我好上數倍。但這麼多年,無人教她,倒叫我一點一點趕了上來。這些還是其次,這幾年,那呂瓊英突然跳出來,要葉師姐歸還寶劍,更是聯絡了不少同門,一起欺負葉師姐。我勢單力薄,也幫不了葉師姐多少。
「這幾年葉師姐被她們戲弄、毆打,不知多少次。師姐無人照拂,衣服也沒有幾件。去年冬天,那呂瓊英故意拿臭水潑髒她衣服。大冬天的,師姐居然穿著濕衣服過了十多天。我從山下回來才知,氣不過,跑去跟師傅說了。師傅問過幾次,但那些師姐師妹們陽奉陰違,葉師姐又是善良,人家欺負她,也只會忍氣吞聲。這次下山去柳家堡,也是我百般求懇,師傅才答應。」
蕭平安忍不住插了一句,道:「水姑娘,你師傅是誰啊?」
水靈波道:「我師傅上慧下然,就是峨眉掌門啊!你不知道麼,你別打岔,聽我說。我尋思那呂瓊英如此放肆,定然是她姑姑慧英師太在背後搞鬼。慧英師太如今執掌天尊殿,本派除了我師傅,就數她權力最大。她定是怨恨師傅不把寶劍傳給她,而是傳給了葉師姑,我猜她搶劍是假,多半就是想欺負葉師姐。
「葉師姐在山上如此被欺,這日子過的還有什麼意思。這次我千求萬求帶她一起下山,本想讓她高興高興,可是又鬧出如此事來。蕭大哥你沒有看到,當日慧靜師太幾人,逼著葉師姐把寶劍交給青城派的人,葉師姐的眼神,我猜她心都碎了。峨眉派無人對她好,也不當她是自己人,你若是葉師姐,你還想回來麼?我尋思既然如此,還不如讓葉師姐另投別派,將來也有人照應。你衡山派這些年越來越好,門風也是正氣。林師兄跟我說,你師傅師娘在派中地位甚高,陳掌門最喜歡你師傅,他若求懇,定還有一線希望。」
蕭平安抿著嘴唇,一言不發,良久方道:「我去說試試,但成與不成,我也沒準。」
水靈波道:「你盡力就好,哎,也不知道葉師姐眼下如何。」說到此,一聲長嘆,看向蕭平安,眼中都是感激之意。這一路之上,她對蕭平安也是漸漸了解,知道此人話不輕易出口,答應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
所謂大隱隱於市,蜀中唐門便在成都府鬧市之旁,進了成都府。一問唐門,眾人爭相指路,敘述備矣,不但不見不怕,反是熱情的很,想是這唐門在成都府口碑著實不錯。
眾人一路穿街繞巷,尋到一處大宅之前,見門匾上「唐門」兩個大字,看兩側院牆,這唐門當真是不小。
褚博懷上前對門房僕役道:「泰山掌門褚博懷前來拜會,還請通稟一聲。」
那青衣小帽僕人應聲去了,過了好大一會功夫,也不見人來,宋源寶道:「這唐府太大,那小子迷路了麼?」
褚博懷瞪了他一眼,宋源寶吐吐舌頭,不敢再說,直等了小半個時辰,才有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迎了出來,滿面堆笑,拱手為禮,道:「小人乃是唐府管家,當家的說,褚掌門和衡山、峨眉兩派高足遠道而來,蓬蓽生輝,本當倒屣相迎。但當家的這幾日實在身子不適,恕不能遠迎,還請諸位前去大堂相會。」
褚博懷心道,我只報了自己名字,你們連我們來的有衡山有峨眉弟子都知道了,想是早有準備。當家的就算真的有病,唐家這麼多人,還找不出一個接客的麼。這管家看上去客客氣氣,也半點沒有帶路的意思,想是得了囑咐,看來此番多半要碰一鼻子灰。還好平安身上還有一塊牌子,否則試也不必試了。拱手道:「管家客氣了,那我等自己過去便是。」
管家叫家丁開了正門,請褚博懷入內。
褚博懷畢竟是一派掌門,主人雖不出迎,卻也不能叫他從小門進去。
幾人跟著過了門檻,管家帶著穿過院子。又跨過一門,前面赫然竟是個湖泊,湖中有個小島,湖泊綠樹成蔭,花草繁茂。
管家道:「褚掌門,你順著湖西一路向前,前面有個還有道大門,進去兩個院井便是大堂了,我家主人已在相候。小的還要出門,就不奉陪了。」
褚博懷道:「管家但請自便。」
見那管家走了,幾人順著湖邊而行,林子瞻道:「這唐門裡面居然這麼大,難怪剛才報個信也要這麼久。」
水靈波道:「那報信的和管家都是騎馬來回的,你沒看見門外面好幾匹馬麼。」
宋源寶道:「他們騎馬,卻叫我們走路。這唐家好不客氣。」
褚博懷道:「區區小事,不傷大雅。唐無意此人可是出了名的老謀深算。」
蕭平安道:「如今唐家的掌門便是這唐無意麼。」
褚博懷道:「不錯,你們在柳家堡所見,乃是二當家唐無傷,也不知道此際他有沒有回來。」
蕭平安道:「那唐無傷我看上去倒是和善的很。」
說話間,見前面一個假山,下面七八個孩子正在玩耍,沒等幾人走到近前,中間一個小女孩突然哇哇大哭。
幾人走到近前,看是個七八歲大的小女孩,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涕泗齊流,似是傷心之極。旁邊六個男孩,一個女孩,都在嘻嘻而笑。旁邊假山下一塊大石上,坐著一個白髮老翁,正編草鞋。
水靈波見那女孩哭的難過,那白髮老翁卻是不聞不問,皺眉道:「有你這麼看孩子的麼,看小姑娘被人欺負也不管。」
老翁只斜了她一眼,自顧編鞋,對她也不理會。
水靈波氣道:「我跟你說話你沒聽見麼,不是你的孫兒麼?你怎地不管?」
老翁這才道:「小孩子做遊戲輸了,有什麼好管?你本事倒大,管一個給我瞧瞧。」
水靈波道:「我管就我管。」徑朝那小女孩走去。
林子瞻本想勸她莫要多事,但此時水靈波小姐脾氣上來,知道攔也攔不住,索性由她。
水靈波走到近前,蹲下身子,還沒說話,卻見那女孩一隻手掛在胸前,手掌彎曲,如雞爪一般。再看其餘孩子,也有幾個都是腿腳手上帶著殘疾,還有一個孩子腦袋奇大,前額高高隆起。
註:古人起名字大有講究,《左傳》載,魯桓公向魯大夫申繻詢問命名的事,申繻回答說:「名有五種,有信,有義,有象,有假,有類。用出生時的情況命名是信;用祥瑞的字眼命名是義;用相類似的字眼命名是象;借用萬物的名稱命名是假;用和父親有關的字眼命名是類。」此外還有諸般不可,不以國;不以官;不以山川;不以隱疾;不以畜牲;不以器幣。
註:古時計時不便,城中夜深又多盜賊,還有驅邪之說,巡更的更夫必不可少。宋時「每夜分為五更,更分為五點,更以鼓,點以鉦。」西漢時,便已有十二時辰,分為夜半、雞鳴、平旦、日出、食時、隅中、日中、日映、哺時、日入、黃昏、人定,以用「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地支來標明。宋時又將每個時辰平分為初、正兩部分,前一個小時為初,後一個小時為正。二鼓一鉦,乃是晚上的十點整。
打更人大多是當地街坊、商戶籌錢僱傭,多是窮人,甚至還有乞丐,只在街坊一定區域內巡視,並非官府委派。
打更人有時只打更,有時也要報時,說出此時是幾更天,在特殊季節,還會加上「天乾物燥、小心火燭」等語,不過只是在一更天會說,其餘時間會喊別的口號。古人似乎並不怕打更擾民,宋朝用的鼓鉦,後來有人嫌其聲音不夠大,換了鑼和梆子,敲起來滿城皆驚。一個小時就來一遍,古代城裡失眠的人一定很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