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有情貳

  第130章 有情貳

  王希仁冷笑道:「胡兄倒是好算計,我這邊給了解藥,豈不是立刻把命送給幾位。,-*' ^ '~*-.,_,.-*~ ~*-.,_,.-*~' ^ '*-,」

  此時水已過了腳面,季開插口道:「你先把這機關關了。」

  王希仁看看腳下,道:「好。」朝陳少游打個手勢。

  陳少游看那婦人,那婦人眉頭微蹙,點了點頭,當下陳少游伸足在地上踢了兩腳,四周水聲漸止。

  王希仁道:「兄弟已足見誠意,就看胡兄的了。」

  胡群立道:「這可不夠。」

  王希義忍不住急道:「那你說如何?」

  胡群立道:「你開了機關,放我們出去,我們改日再戰。」

  王希仁道:「今日定分生死,豈能讓你們走脫。」

  胡群立道:「好,既然如此,繼續打吧。」

  王希義道:「且慢。」

  胡群立冷笑道:「你有何高見?」

  王希義一時卻說不出話來,雙方誰也信不過誰,倒是他處境最糟,胡群立說一盞茶的功夫,萬一是真,自己豈不是轉眼就死?

  那婦人突道:「姓胡的,你擒住了我,待一個時辰後,人換解藥。」

  胡群立微微一怔,隨即道:「你一個可不夠。」

  王希義急道:「龍公子也抵給你們。」

  婦人皺眉道:「王二哥?」

  王希仁道:「嫂子勿驚,只是權宜之計,到了時辰,我兄弟必用解藥換兩位過來。」轉臉對胡群立道:「在二位手上我也不放心,就請這三位朋友做個中間人,到時我解藥也交給三位。」卻是又把沈放三人拉了進來。

  胡群立看看沈放,道:「好,就這麼說。」

  那婦人倒也乾脆,點點頭,陳少游推了她椅子,兩人一齊走到沈放三人身前。

  胡群立道:「還請花姑娘點了那小子的穴道。」

  花輕語道:「好。」伸指點了陳少游兩邊「肩貞穴」,陳少游雙臂垂下。

  花輕語道:「我百花谷點穴的手段有些不同,別怪我沒告訴你,莫要試著用內勁去沖。」

  點穴乃是武林中極高明的功夫,人體上共有四百零九個穴位,尋常被人或硬物碰到,最多就是一麻,要想封住穴道,叫人失去活動之力或是局部受限,須得以內勁透體而入。

  點穴要用內功,不習內功的外門高手也有打穴的功夫,卻是用的蠻力。

  人體諸穴,其中十二正經加任督二脈共三百六十一個穴位,四十八個經外奇穴,其中死穴三十六個。外家高手,主打四十八奇穴和三十六死穴,雖封不住穴道,卻也能叫人致殘送命。

  江湖各派的點穴功夫都有獨到之處,不識其中玄機,貿然以內力沖穴,一個不慎,就要傷上加傷。

  王希仁道:「如此胡兄可滿意了?」

  胡群立道:「好,一個時辰後,解藥換人。」自懷裡掏出個小瓷瓶,扔了過去,道:「刺破皮膚,放血出來,待黑血放盡,用藥敷上,其餘內服。」

  王希義一把抓住,王希仁也過去幫兄弟治傷。

  此時屋中只有台階上沒有積水,幾人都站到台階之上。王希仁兄弟遠遠坐在另一面。

  季開又用長綾包了雙手,此時屋內燈光明亮,見那長綾呈血紅之色,道:「原來這就是姑娘的地紅綾,老朽再借用片刻。」

  花輕語道:「前輩儘管用便是。」

  沈放突道:「季老前輩,我有一事不明。」

  季開道:「你說?」

  沈放道:「季老前輩既然知道這鏢與無影盜有關,為何還要來此涉嫌?」

  季開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人家既然找上門來,豈容老朽退縮。」

  婦人嗤了一聲,道:「季老鬼,你倒真是好厚的臉皮。當年你做了什麼,還要遮遮掩掩麼?」看看沈放三人道:「你們真以為無方莊就是無影盜麼?」

  胡群立道:「你莫要想妖言惑眾,沈兄弟不會信你鬼話。」

  季開道:「無妨,讓她說便是。」

  婦人道:「好,當日之事,我就說給你們幾個小輩聽聽。妾身乃命薄之人,家父乃落地的秀才,雖是滿腹經綸,卻一生鬱郁不得志,去世之時家徒四壁,母親挨了兩年,也跟著去了。我那時才五六歲大,只有一個舅舅,將我賣入青樓。」

  陳少游道:「娘。」

  婦人道:「你是覺得娘丟人麼?」

  陳少游正色道:「不管你老如何,你都是我娘。」

  婦人點點頭,道:「揚州府煙花之地,商賈雲集,文人墨客,流連忘返,我入的那家青樓乃是揚州府一等一的院子。老鴇見我長的秀氣,又讀過書,有心栽培,從小倒未怠慢了我。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都尋了高手教我。到我十四歲那年,揚州府評花榜,我已經占了第三,十五歲占了第二,過了一年,又到評花榜之時,人人都道此次我必是第一。」

  青樓一語,本指的是精緻的雅舍,也作豪門高戶的代稱。宋開始,已經成了煙花之地的專指,不過比起平康、北里、章台、行院等詞更為風雅。

  作為上等妓院,青樓中的妓女,一般是藝妓,賣藝不賣身,稱為清倌人。當然也有都賣的,稱為紅倌人。

  初期青樓里多是清倌人,接待的都是些達官貴人,風流才子,吟詩誦詞、彈琴唱曲。純粹做皮肉生意的妓院稱為「窯子」,檔次最低。

  唐宋青樓之風盛行,薛濤、霍小玉、魚玄機、譚意歌、蘇小小、李師師都是天下聞名。南宋之後,青樓中真正的清倌人卻是越來越少,除非有人背後包養,否則一旦大了幾歲,老鴇必然逼你從清倌變成紅倌,總要將你榨個乾淨。

  花輕語道:「評花榜是什麼?」

  婦人微微一笑,道:「你是富貴人家,不知這骯髒下賤的門道。評花榜是評點青樓人家,相互比試,挑選花魁的法子,有以名花為榜,也有分三甲,也以狀元榜眼探花為名。」

  花輕語仍是不解,道:「比什麼?」

  婦人道:「自然是先比容貌,身段,再比才藝,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每年都是選一處所在,作為花場,一比數日,若是榜上有名,自然身價倍增。呵呵,都是有錢人想出來的法子,拿我們取樂罷了。」

  沈放道:「我聽評這花榜的,都是天下名士,風流才子?」

  婦人臉露鄙夷之色,道:「什麼名士,才子,商賈名流?一個個無恥下作,比尋常人還要齷齪醜陋。這流連風月之所的,有幾個真正的好人,無非是有幾個臭錢,讀過幾本書的好色之徒。沈公子,你年紀尚輕,切勿近這些風月場所。」

  沈放臉上一紅,道:「我就是問問。」

  花輕語哼了一聲,道:「你看他也不像個好人。」

  婦人道:「我自小在染缸之中,這世態炎涼見的多了,青樓之中,燈紅柳綠,紙醉金迷,你當是溫柔鄉相思地,其實暗地裡都是吃人不吐骨頭。我初進去時,院子裡有個打雜的老太婆,一副皮包骨頭,說不出的嚇人,沒幾年就死了。後來我才知道,那哪裡是什麼老太婆,她還不到二十歲,更是幾年前的花魁,只是染上了病,沒人救她,轉眼就成了一具枯骨。青樓里每日歡聲笑語,其實陰暗之處,多少女子血淚。那好人家的女兒被賣進來,總要毒打調教才能見客,稍不如意,就是一頓毒打,各種你想不出的手段。我自小便知道,這世上沒人真對你好,不過是看你有用沒用。」

  陳少游緊咬雙唇,低頭不語。

  婦人道:「我那年已經十六,早過了梳弄的年紀。那每日前後簇擁的男人,我看去就噁心想吐,堅決不從。我名聲已起,那老鴇也不敢逼我。」

  花輕語道:「梳弄又是什麼?」

  婦人臉上閃過一抹紅暈,笑而不語。胡群立一旁道:「梳弄是什麼,等你嫁了人便知道了。」

  花輕語這才知道是什麼,一張俏臉頓時通紅。

  婦人道:「那青樓不比別處,一般的十三歲便被人破了身子,謂之試花,十四歲叫開花,十五歲就叫摘花,已經算晚。我也知道我人苦命薄,無論如何也躲不過這一天,只是能挨一天便是一天罷了。那年的花場,定在城西湖中畫舫之上。夜晚湖畔全是燈火,湖裡也放的荷花燈,還不住有人燃放煙花,比過節還要熱鬧。

  「百姓都聚在河邊,看各家青樓的小船一個個送人上來,我這般的女子就站在船頭,讓人評頭論足。船上不是富商就是官員、名士,揚州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十之八九。我那時也和兩位一樣,臉上嫩的能掐出水來。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也沒人比的上我,其餘的姐妹也沒想與我爭。我身邊只有揚州府的知府和一個號稱名動京師的大才子,其餘十幾個富人也只敢遠遠的看著我。」宋是明令官員禁止嫖娼,但青樓都稱賣藝不賣身,卻不在此列。

  婦人接著道:「我瞧那幫人一個個裝的斯文高雅,在那裡高談闊論,忍不住只是想笑。我身邊那所謂天下名士連文王武王也分不清,也敢說的唾沫飛濺,那知府大人還不住稱好。只是那花魁的頭銜我是志在必得,有了它,我又能過一年安生日子,也只能強顏歡笑,附和於他。正煩悶間,突然畫舫上樂聲突然停了,有人高聲道,無方莊龍公子駕到。」說到此,那婦人臉上紅暈流轉,突現光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