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爾虞壹

  第122章 爾虞壹

  削瘦老者道:「我等一齊衝出去,他暗器打不了人多。」

  黑衣老者看了他一眼,道:「我等中了劇毒,沾水就死,出去送命麼?」

  削瘦老者看看老農、和尚、胖子幾人,道:「我們幾個走。」

  季開搖頭道:「敵人敞開大門,定是早做了布置,門外必有兇險。」

  沈放仍是舉燈看那飄進來的煙。

  花輕語道:「裝模作樣,你也懂用毒麼?」

  沈放搖頭道:「我不大懂,只聽說越毒的煙便越重,下沉越快,可是真的?」

  花輕語道:「不錯,是有此一說。」

  沈放笑道:「你看這煙下沉甚快,想來劇毒的很。」

  花輕語氣道:「便是如此,你高興什麼?」

  柴霏雪道:「想是劇毒死的快些,他高興可以少受折磨。」眾人雖知她是玩笑,看著那煙仍是只覺毛骨悚然。

  沈放道:「不是,此人從後面吹進煙來,這煙進來便沉,想飄到咱們這裡還要一點時間。呵呵,今天大雨,他們不敢從屋頂放毒,倒便宜了我們。」他似是得意忘形,聲音越來越大。

  花輕語氣道:「你幹嘛這麼大聲,怕人想不到麼。」

  外面老僕一聲輕笑,道:「小娃兒,聰明的緊啊。」

  沈放突然沉聲道:「動手。」突然朝後掠去,他身形已是不慢,但剛掠出一丈,身旁已經兩道人影閃了過去,轟的一聲,隨即廳外掌風大作。

  等沈放衝到屋外,只見一道人影落在院中,哈哈大笑,隨即沒入對面一所屋中。

  胡群立和季開兩人站在廳外廊上,此時眾人都已跟了出來,胡群立笑道:「小兄弟你果然所料不錯,這老賊想爬到屋檐高處放毒,可惜他武功不差,沒能留他下來。」

  季開道:「慚愧慚愧,我不敢沾水,否則定能攔下他。」

  胡群立道:「不妨,眼下怎麼辦?」卻是去看沈放。

  沈放沉吟片刻,道:「我瞧他這府中,似乎人手不多。」

  花輕語道:「廢話,他們要是人多,早衝進來動手,把你砍成十七八段。」

  花輕語容貌清麗可人,說話也是溫柔婉轉,細聲細語,偏偏對沈放橫挑鼻子豎挑眼,左右不對付,眾人都是莫名其妙。卻不知花輕語因為初見沈放就被騙去面紗,更是惱他張嘴沒一句真話,認定這臭小子刁滑成性,看著就叫她生氣。

  季開道:「小友意思,既然敵寡我眾,也有忌憚,我等不如反客為主,直搗黃龍?」

  沈放看了一圈,就前方仍是個方正的院子,只是比前一進小了很多,不過三丈多長,二丈多寬,四周有迴廊相通,兩側迴廊都有月洞門通往後面。

  沈放道:「非也,非也,若照我的意思,這裡乃是宅院交接之處,空空蕩蕩,難設埋伏,我等可以在此等到天明,再做打算不遲。」

  胡群立道:「季兄你看如何?」

  季開沉吟片刻,搖頭道:「只怕不妥,此處空曠無所遮擋,對我等也是一樣,敵人盡可以從四面八方出手偷襲。」

  削瘦老者道:「不錯,與其受制於人,還不如追過去,打他個措手不及。」

  胖子道:「這裡究竟有多少人我們可不知道,人家故意引咱們上當也未可知,這麼大的一個宅子,總不能就兩三個人。」

  僧人道:「我瞧前面這位姑娘說的有理,若是敵人高手眾多,根本不懼與我等對戰。」

  道人道:「不錯,他們若是再跑了,難道又等三十年不成?抓住那個老烏龜,先逼他把解藥拿出來。」

  黑衣老者聽到解藥二字,也道:「正是,我們這麼多人一起,只要不分開,敵人未必能拿我們如何。」

  胡群立道:「好,這雨已經小的多了,但只怕一時半刻也停不了。先前那老賊到對面房裡去了,咱們先追過去看看。」也晃著了一根火摺子,當先順著迴廊過去,其餘眾人貼著里廂,一起跟去。

  沈放道:「柴姑娘,我的火摺子濕了,你有多餘的麼?」

  柴霏雪皺眉道:「就你事多。」仍是停步,從懷裡又掏一隻給他,花輕語見兩人停步,雖是臉露不耐之色,仍是停步等著。

  見前面幾人已經走開,沈放突然低聲道:「小心有詐。」兩女神色不變,都點點頭,隨即三人跟上眾人,仍是綴在身後。

  胡群立已經停在門前,那屋大門只開了半扇,裡面黑漆漆一片。

  胡群立也懼裡面還有機關埋伏,閃在一旁,先扔了根火摺子進去,見那屋比前面的廳小了很多,開間不過一丈多些,進深也不過兩丈。屋子最裡面似有一個佛龕香案,此外空蕩蕩的別無他物。

  眾人側身將裡面看個清楚,僧人奇道:「似是個佛龕,如是尋常人家的佛堂,當修在靜謐之處,如何會在正廳後面?」

  黑衣老者道:「這定是那賊人布下的局兒,他們又豈是尋常人家。」

  道人道:「管他什麼,先進去看看。」嘴上說進去,腳下卻是一動不動。

  胡群立道:「不錯,見怪不怪,其怪必敗。」緩步走到門前。那門只開了小半扇,不足二尺來寬,胡群立一隻腳先跨過門檻,輕輕落步,見無異狀,另一隻腳才也邁了進去。

  那屋內別無他物,一覽無餘,卻是無人埋伏,想那老僕進去,一早已從後門走了。

  眾人不見變故,當下也魚貫而入。沈放三人跟在後面,他們十一人進了房子,頓覺擠迫。

  老農道:「咱們快快找門出去,此處狹窄,施展不開,不要讓人一鍋端了。」

  黑衣老者道:「這裡有門,只是從外面鎖上了。」

  胡群立道:「季兄,你看這是什麼?」說著舉高火摺子。

  眾人見他面前是個長案,擺著幾盤水果香爐,兩側各有一個燭台,正前方一排排都是供的牌位,一排九個,共有九排。

  僧人道:「原來是個靈堂。」

  季開道:「為何這些靈位都是面朝里?」台上的牌位果然一個個都是面朝牆壁,只露出一塊光板。尋常靈位都是正面寫祖宗名諱,背後寫生平事跡,眼前靈位背面卻是空空如也。

  削瘦老者冷哼一聲,隨即哈哈大笑,道:「裝神弄鬼,連自家祖宗也如此不敬,龍家的臉只怕早已丟光了。」他揚聲說話,聲音在夜空雨聲中遠遠送了出去。

  眾人知他有意出言挑釁,此處若真是無方莊龍家的後人,定必不願受此侮辱,只是夜色茫茫,絲毫不聞外面有什麼動靜。

  突然屋內猛的一亮,眾人一驚,一起看去,卻是那胖子點燃了案上燭台,要去看那靈牌。胡群立忙道:「不可。」一把按住他手。

  那老農惱道:「你腦子壞了麼,點什麼蠟燭。」

  花輕語向前一步,看了兩眼,道:「這是尋常蠟燭,沒有毒的。」眾人這才噓了口氣。

  那胖子也嚇了一跳,知道自己魯莽,道:「我瞧這靈牌古怪,想看看後面究竟寫的什麼。」

  胡群立道:「這房裡的東西還是莫碰的好。」看那靈牌一層一層,相距甚短,此處光線又暗,就是繞到旁邊也看不清楚。

  沈放道:「柴姑娘可帶了鏡子麼?」

  宋朝稱鏡子為照子,因開國皇帝趙匡胤之祖名趙敬,為避諱諧音,北宋詔令全國諱「敬」之同音字「鏡」為「照」。由此宋鏡從此均稱「照子」。

  南宋紹興三十二年,南宋朝廷下詔不再諱「敬」字,但28年後,即紹熙元年,又一次下詔避諱「敬」字,宋鏡上的銘文也都是用「照子」二字。

  柴霏雪頓時明白,伸手取出面小圓銅鏡,伸到一塊靈牌之後。眾人都要圍攏去看,胡群立道:「不要都擠上來,礙手礙腳。」黑衣老者等人似是對他頗是畏懼,都讓開了些。

  胡群立道:「柴姑娘,上面寫了什麼?」

  柴霏雪一手持鏡,一手拿著火摺子,看了片刻,搖頭道,也是空的。換了塊靈牌去看,搖了搖頭,隨即又看了幾塊,道:「都是空的,一個字也不見。」

  僧人道:「這倒是古怪。」

  胡群立道:「姑娘鏡子借我使使。」

  柴霏雪點點頭,將鏡子遞過,胡群立一個一個看去,足看了一刻鐘功夫,將鏡子換給柴霏雪,道:「果然都是空的。」

  季開道:「我等還是繼續往裡面去,這些古怪暫且不去理他。」

  黑衣老者道:「好,我來打破這門。」

  突然案上啪的一聲輕響,隨即轟的一聲,半扇前門突然合攏,眾人吃了一驚,胡群立大聲道:「莫慌,快破門。」

  聽「哐當」一聲巨響,隨即又是「哐當」「哐當」兩聲,黑衣老者氣急敗壞道:「他娘的,鐵的!」

  隨即前門也傳來連續「哐當」暴擊之聲,季開揚聲道:「先住手,全是鐵的。」

  道人道:「連牆也是鐵的!」

  削瘦老者躍起,在房頂伸手一按,隨即落下,氣道:「房頂都是鐵的,怎地又中了別人圈套,那老賊藏在哪裡?」

  沈放湊近香案,看了片刻,季開道:「不錯,聲音是從案上發出。」

  沈放道:「誰有銀針?」

  花輕語當即遞了根銀針過來,沈放提起銀針在左邊燭台側邊站定,慢慢伸手將銀針朝蠟燭刺入。

  眾人見他小心翼翼,也都屏息凝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