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8章 雲涌叄
柳傳雲道:「雙尊一聖,此際都不在揚州。🍧☠ 🐊♥灌頂之中,除卻方才說到幾人,少林虛覺大師,峨眉派默心師太也不在此間。如此剩下的灌頂高手,只有一個衡山陳觀泰。」眉頭微皺,朝柴霏雪道:「柴姑娘,聽說玄天宗還有兩位灌頂境高手?究竟是何人?」燕長安與顧敬亭在嵩山之上,與陳觀泰言談並不愉快,又有燕長安誤殺蕭登樓之事在前,此際談起衡山派也感為難。
柴霏雪面露難色,道:「這……」
顧敬亭道:「人家既然秘而不宣,自是關係非常,咱們莫要強人所難。」微微一頓,道:「不管如何,玄天宗終是最大變數。」
正說話間,忽聽外面腳步聲響。燕長安神色一動,站起身來。
剛剛出門,就見七人魚貫進了院子,步伐沉穩,皆是身著暗紅袍服,上繡朱雀之形。當先一人,長身玉立,仙風道骨,正是當今衡山派掌門雲中神劍江忘亭。身後奚章台、衛霧閣、殷長殿、陸秉軒,五子一個不落,盡數到來。
最後兩人,卻是衡山派兩位長老白世鏡與孟方醒。其中這孟方醒已經閉關數年,衡山三派論劍,嵩山武林大會,都未出席。此番再出江湖,匆匆趕來揚州,也足見衡山派之重視。看面貌甚是謙和,儀容出眾。
江忘亭面色冰冷,也不客套,進院便揚聲道:「燕長安,衡山派,你殺我師弟師妹,還請給個交待。」
燕長安朝殷長殿抱拳道:「燕某已當面向閣下解釋,實是形勢所逼,無心之失。」
奚章台上前兩步,與燕長安對面而立,惱道:「你四十餘歲就有灌頂境的修為,正當盛年,連身知高手也奈何你不得。我師弟武功與你天差地別,無心兩字豈不是信口開河!」
殷長殿道:「我師兄師姐兩條性命,你一句無心之失便揭過了麼?」
陸秉軒道:「我敬你是個英雄俠義的漢子,為何敢作不敢當!」
柳傳雲忍不住道:「你既知我夫君英雄俠義,他說的話又為何不信?」
衛霧閣道:「如今這欺名盜世,心口不一的英雄難道還少了。」「英雄」兩字說的格外輕蔑。
呂鑫不悅,他這幾個師兄弟與燕長安不打不相識,隨後便以兄弟相稱,對燕長安人品武功,都是敬佩,皺眉道:「你待如何?」
衛霧閣冷聲道:「欠債還錢,殺人償命,自然是血債血償。」
燕長安搖頭道:「燕某確是無意,論罪也不至死,諸位要我這條命,實難從命。」
奚章台道:「欠債還錢,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白世鏡道:「要你束手就擒,我等本也未奢望,咱們還是江湖上的規矩。」
江忘亭道:「多說無益。你武功高強,單打獨鬥我等不是對手,只能聯手而上。閣下諸多幫手,若要出手,我等也無怨言。」
燕長安道:「我若打敗諸位,此事能否就此揭過?」
奚章台道:「我等敗了,自還有師傅出手。」
燕長安心下也是煩躁,隨即便是鎮定,道:「好,燕某接下了。」蕭登樓與洛思琴夫婦都是正直之士,蕭登樓被自己誤殺,所因更是不明真相,為的是保護自己女兒。此事實乃他身平大撼,幾可與義兄沈天青之死相論。雖是誤殺,但衡山派門人要尋他報仇,確是天經地義。只是自己有用之身,一條性命,也不能說給就給。
衡山派有陳觀泰這個灌頂高手,門下也是人才濟濟,這個麻煩怕是再難擺脫。但事到如今,索性不去費神思想,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一切順其自然便是。
柳傳雲卻是越發狐疑,衡山派厚積薄發,武功越到後期,進展越速,眼下江忘亭、奚章台兩人,武功已有直追八奇之勢。其餘衛霧閣、殷長殿、陸秉軒三人,也是不可小覷。白世鏡、孟方醒兩人,也是衡山派為數不多能與朱雀七子比肩的人物。
這七人師出同門,一脈相承,宗門又是底蘊深厚,聯手之下,只怕比巫山十三寇那般的烏合之眾還要強些。但若想憑此拿下燕長安,怕還是力有不逮。
更何況此間還有師傅他老人家在,單是自己幾個師兄弟,也能牽制他幾人。江忘亭做事穩健,豈會如此冒失。莫非是陳觀泰也在左近,等著坐收漁翁之利?
陸秉軒與孟方醒左右各踱一步,陸秉軒道:「爽快,那我等請教燕大俠高招。」
柳傳雲眉頭一皺,衡山派七人看似無意,但說話之間,各自散開,奚章台一人在前,江忘亭六人翼列左右,隱約已成陣勢。
顧敬亭上前一步,擋在燕長安與七人之間,道:「諸位且慢,我與尊師陳先生也是舊識,此事諸般巧合,實乃有人從中陷害設計,吾等還需謹慎,莫中小人伎倆。」
江忘亭拱手道:「顧先生德高望重,高風亮節,處事公正,幫理不幫親,家師提及,每每讚譽有加。」微微一頓,道:「衡山一派實不願與先生為敵。」
柴霏雪暗暗皺眉,陳觀泰退而不隱,外人看來,這衡山派新任掌門倒似個傀儡,不想說起話來,卻是滴水不漏,暗藏機鋒。不管如何說,燕長安此事終究理虧,顧敬亭若是橫插一手,便是不顧江湖道義。
顧敬亭道:「不錯,所謂冤有頭債有主,此事長安也被算計,仔細說來,你我是友非敵,該一起尋真兇算帳方是。」
柴霏雪暗自鼓掌,姜果然還是老的辣。
陸秉軒道:「先生說的真兇是誰?」
顧敬亭道:「乃是連雲盛家盛雲英從中作祟。」
江忘亭、奚章台等人都是皺眉,蕭登樓之死突兀,人人都知其中必有隱情。燕長安與殷長殿碰面,也曾解釋。眾人都知此事大半與盛雲英脫不了干係,但無真憑實據,連雲盛家又豈是好惹的。更何況事發之後,盛雲英帶著族人一刻不停,已經朝四川去了,此際怕已是相隔千里,倉促間想尋人對質也不可能。
奚章台脾氣火爆,已經按捺不住,道:「久聞顧先生大名,家師有言,天下英雄,最有希望突破灌頂境的,便是閣下。今日撞見,指點一下我等後輩也好。」
衛霧閣、殷長殿、陸秉軒三人對視一眼,都未接話。這個二師兄雖是魯莽,但眼下情勢,想讓顧敬亭撒手不管,也是萬難。而與他斗口,那更是不智,不知道他教出來的徒弟,可是中過進士的。
沈放卻是神情一黯,身後看師傅一頭銀髮,身子又彎了一些。初進寒來谷,師傅便在灌頂境關口,如今多年過去,武功卻無寸進。只因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自己身上。
白世鏡道:「怎麼,燕大俠,你也會藏在旁人後面麼?」
他便不說,燕長安也已準備應戰。正要出列,卻被人拉了一把,側頭一看,就見柳傳雲搖了搖頭,輕輕道:「師傅久不與人動手了,叫他活動活動筋骨也好。」
燕長安微微點頭,兩人恩愛,早是莫逆於心。柳傳雲意思,卻是說此事說不清理還亂,衡山派一眾憋了一口氣來報仇,這一仗當是能躲就躲,真打贏了又如何,平添新恨而已。顧敬亭與陳觀泰有些交情,有他出面,衡山派總要給些面子。他如今憂心詔書與金牌之事,實不想這當口再與衡山派大動干戈。
江忘亭道:「如此便先請顧先生指點。」
顧敬亭笑道:「老了老了,久未與人比試,功夫都忘的差不多了。」
江忘亭道:「咱們自是點到為止,只求先生莫問此事。」
忽聽一人道:「好啊,就是你們這些壞人,欺負大木頭哥哥,爺爺,打他們!」卻是花輕語帶著燕思思走了出來,燕思思小手一指,義憤填膺,見了衡山派一干人便是氣道。一旁花輕語目光仍是呆滯,一臉憔悴,我見猶憐。
顧敬亭年紀大了,見了孩子便是高興,向來順著燕思思說話,見她出來,又是眉開眼笑,道:「小孩子別胡說,衡山派可不是壞人,誤會而已。」朝江忘亭意味深長道:「都是誤會。」
江忘亭搖頭道:「是非曲直,自有公論,燕長安你傷我同門,乃是不爭之事實。」
顧敬亭飄然下場,一步已經跨入七人之間,反袖一拂,對著奚章台發了一招。
他算是半個前輩,衡山派顧及禮數,不敢先行遞招,他這一袖輕描淡寫,也是做個樣子。
奚章台禮數不缺,退後一步,讓過此招。七人彼此呼應,立刻跟著散開,果然是一門陣法。
諸葛飛卿鑽研奇門遁甲之術,對陣法自是行家,一搭眼已經看出,衡山派擺出的陣法應與朱雀脫不了干係。
朱雀乃四靈之一,星象應之天南七宿。奚章台一人居中,占據「星」宿之位,左一衛霧閣,占據「張」宿之位,左二陸秉軒,占了「翼」宿,左三白世鏡,為「軫」宿。右一「柳」宿之位,為殷長殿,孟方醒占「鬼」宿,江忘亭一派掌門,又是朱雀七子的老大,卻是占了最不起眼的右首最末的「井」宿之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