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9章 冷霧肆

  霍遠不管他劍招,長劍先點向欒星來肋下,以攻為守。••¤(`×[¤ ❻➈𝔰Ĥ𝕦x.ςØ𝕄 ¤]×´)¤••

  欒星來擰身讓過,反手劍,劍自頭頂繞過,以劍尖點向霍遠後頸「附分穴」。這一招劍尖打穴,更是攻敵人後頸肩臂交接之處,既快且准,當真也是頗見功力。

  一旁沈放忽地嘆息一聲。

  欒星來和霍遠都是微微一怔,就聽沈放道:「不想欒兄劍法如此高強,旁人都說你不如你兄弟,原來你是一直讓著他。」

  欒星來精神大振,忍不住道:「算你還有點眼光。」手中連發三招,一劍快似一劍。

  沈放更是佩服,咋舌道:「好功夫!」

  欒星來身子骨都輕了二兩,長劍如風,又是兩招攻出,道:「還有更厲害的!」

  霍遠心下不耐,真氣一吐,劍招忽快,長劍如電,直撲欒星來腰間。

  欒星來不想他變招如此之快,心下大駭,正待躲閃,後領忽然被人朝後一拉。

  他人向後一倒,堪堪避過霍遠劍招。知道身後出手乃是沈放,心中不耐,道:「無需你幫忙……」

  話說半截,忽覺不對。沈放背後攬住他,順手卻是將歸元劍搭在他頸上。歸元劍冷寒如冰,離他咽喉不足一寸。

  欒星來登時傻了,一時竟沒明白是怎麼回事。

  就聽沈放道:「三位且放我一回,否則要他血濺當場!」

  霍遠三人都是一怔,宋卜峰忍不住笑出聲來。

  欒星來目瞪口呆,隨即肺都要氣炸了,怒道:「姓沈的,你是人不是!」

  沈放低聲道:「欒兄送佛送到西天,咱們捆一起也不是人家對手,只好出此下策。」

  欒星來徹底惱了,道:「沈放,你個烏龜王八蛋,我好心助你,你竟如此待我。」

  沈放道:「是,欒兄一諾千金,以身相酬,沈某感激不盡。」

  欒星來一愣,隨即罵道:「你放屁,我只說助你出手,何嘗答應任你如此!」

  宋卜峰笑道:「原來你小子如此憊懶,人家好心助你,你竟恩將仇報。」

  霍遠冷冷道:「你怕是打錯了算盤,我等跟此人可沒什麼交情。」

  沈放道:「你這話留著跟欒星回、邱步雲還有姜掌門去說。」

  欒星來道:「士可殺不可辱,有種你今天就弄死你大爺!」

  宋卜峰擊掌道:「好,不愧是崑崙高足!江湖漢子,就該當有如此氣魄。」

  沈放嘆氣道:「欒兄弟果然剛烈,沈某今日無幸,難得欒兄義氣深重,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有欒兄作伴,這黃泉路上也不寂寞。」手上一緊,劍鋒已經貼在欒星來脖頸之上。

  欒星來只覺寒氣迫體,忍不住脖子一縮,沈放劍鋒跟著一收,駭的他大驚失色,面色唰的一下煞白。

  霍遠陰惻惻道:「不錯,你崑崙派豈能被人挾持,我等助你捨生取義!」

  欒星來急道:「等等,等等,這事再商量商量。」沈放劍架在他脖子上,他下巴朝內收緊,極力避讓,脖子都扯平了,說話聲音也有些變調,他也算有些急智,道:「沈兄弟,不是我說你,如此衝動,人家何嘗說要殺你?」

  霍遠呵呵一聲。

  宋卜峰眼神朝胡一風斜了一眼,道:「是啊,何嘗有人說要殺你,不過請你回去做客。」

  欒星來忙道:「是啊,你瞧,是做客,做客。」

  胡一風呵呵一笑,忽道:「眼下卻不一定。」淡淡道:「崑崙派高足與燕長安的侄子交手,同歸於盡,當真是可惜可嘆。」

  幾人都是一怔。隨即宋卜峰哈哈大笑道:「妙計,妙計,崑崙派可不怕燕長安。」

  欒星來只覺倒霉,怎麼遇不到一個好人,氣道:「你這個糟老頭子好狠的心!」

  胡一風道:「多說無益,老朽成全兩位。」前面一句慢條斯理,後一句說完,人已暴射而出,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已經欺到沈放身側,右手虛拿鶴嘴,直打沈放「太陽穴」。

  一瞬之間,沈放腦海里轉過數個念頭,終究還是伸手一推,將欒星來推向胡一風,身形一矮,長劍隔著欒星來斜撩而上。

  胡一風身子微動,游魚一般讓過欒星來,肩背就勢一頂,已將欒星來撞出圈外。出手如電,掌刀直切沈放手腕,冷冷道:「你機智百變,可惜心還不夠狠!」

  沈放出劍卻是虛招,胡一風掌刀剛出,他已經轉身就跑。他這一步「金蟬脫殼」已是演的極真,跑的極快。在胡一風面前,卻是無所遁形。胡一風似早已看穿,手臂忽地一展,已經抓到沈放肩頭。

  沈放大駭,不想這老傢伙武功竟是如此高明,就是與晏蒼然怕也相差不大。肩膀微沉,長劍斜刺。

  胡一風微微頷首,自己這一抓,莫說江湖中的小輩,便是尋常的鬥力境中段高手,也是一抓一個準。這小子若是想躲,自己輕易就能拍斷他肩胛骨。

  瞬間決斷,沈放卻是以長擊短,兩敗俱傷的打法。他拳腳功夫、內力都是遠遠不及,但有歸元劍在手,擺出魚死網破的架勢,對手也要忌憚。

  胡一風手臂一圈,間不容髮,堪堪避開長劍,手掌忽然自不可思議角度,擦著歸元劍,反手一記,正中沈放胸口。

  沈放中招之際,雙足已經猛蹬,身子倒躍而出,先卸去半數力道。人飛出兩丈有餘,空中就覺胸口如同要爆裂開來,一口真氣接續不上,已經控制不住身子,腰腹一軟,「砰」地一聲,重重砸到地上。落地毫不猶豫,背心貼地,單掌順勢一捺,又滑出丈余,這才消去掌力。

  身子未停,就地一滾。「啪」一聲響,卻是胡一風袍袖重重打在地上。他真氣灌注,袍袖竟如鋼鐵,打的青石板響亮有聲。

  沈放避開一擊,就勢「鯉魚打挺」,想要起身。

  胡一風變招奇快,袍袖激盪,反手又是一拂。

  沈放耳聽他袍袖打在地上聲響,知道力道狠辣,而且真氣灌注布料之中,自帶陰柔之勁,挨上一記怕要比棍棒還要厲害。雙足點地,身子剛剛翻起一半,丹田氣息一沉,硬生生止住上翻之勢,雙膝彎曲,後肩背點地,半架弓橋。

  胡一風袍袖拂面而過,勁風掃的面上生痛。胸腔之中,一口氣已經換過,立刻側身飛踢,腳飛連環,直踢胡一風胯骨。

  胡一風橫跨一步,任他踢在胯間,一伸手已經抓住沈放足踝。

  尋常高手,自恃身份,並不願輕易讓後輩打中。胡一風卻是反其道行之,故意叫沈放踢中。招未落實,都有變招餘地。一旦打中,不管發力還是不發力,已是斷了接續。

  沈放腳背如中精鋼,隨即足踝一緊,如同被鐵鐐銬住。知道不妙,擰身翻滾,要借全身之力,攪胡一風脫手。

  胡一風面帶冷笑,手如磐石,紋絲不動。他內力深湛,就算沈放加上百十斤的身子,對他也是不在話下。手臂牢固不動,較力之下,深信就便沈放腳骨不堪受力而斷,自己也不會脫手。

  沈放身轉一半,忽地寒光一閃,歸元劍電射而出。

  胡一風撒手仰身,歸元劍擦身而過,也是吃了一驚。萬想不到,沈放假借翻身,竟將歸元劍當暗器擲出。也虧是歸元劍長大,若真是細小暗器打來,真是難防。這小子打起架來,當真是果決,歸元劍如此神器,居然說脫手就脫手。

  沈放足踝得脫,人終於站起,撒腿就跑。跑出兩步,背後一伸手,卻是歸元劍撞在廊柱上彈回,不偏不倚,正落在他掌中。

  胡一風贊道:「好!」不見如何作勢,人已在沈放身後。

  沈放劍背身後,忽然劈下。

  欒星來一臉怒氣站在一旁,此際面色抽動。電光火石之間,沈放與胡一風已經交手數招,雖招招吃癟,但應變之機巧,武功運用之靈變,不由他不服。

  眼下這背身一劍,大違用劍之道,背身反手,如何還能使出「力劈華山」這般的招數。卻是沈放藉助歸元劍之重,叫長劍自然滑落,又以手指撥動,順水推舟,加快劍勢。

  宋卜峰似已忘了方才之事,站他身側,點頭道:「這小子劍法果然有些門道,不拘於形,不滯於物。」順手拍了拍欒星來肩膀,笑道:「欒家小友,適才乃是胡先生將計就計,你可莫要當真啊。」

  欒星來重重哼了一聲,朝旁讓了一讓。

  胡一風身形一側,讓過劍招,卻不出手,道:「你的意劍呢,使出來看看。」

  沈放竟真聽話,轉過身來,出手就是一招「漁舟唱晚」。他如今內功已經破障,意劍更加得心應手。劍法展開,雖是夜幕大霧之中,仍有一股叫人凝滯之氣,呼之欲出。

  胡一風微微點頭,雙手一負,腳下連退三步,隨即如風擺荷葉。沈放劍光如電,似將對手層層包裹,卻盡數落空。

  胡一風道:「劍法已難挑剔,只是使劍的人還不行。」

  沈放劍勢已衰,一招已經使完,聽他評論,心中毫無波動,接一招「平劍勢」,劍平一線,守在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