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齊亞萍說了會兒話,雲珩回到值班室把剛才寫好的論文給馬鐵全發了過去,差不多就該吃午飯了。
收拾好行醫箱,雲珩照例去了劉建忠母親家蹭飯。
社區醫院正門對著的是西華路位於十字路口,後門靠近西亞小區,西亞小區正門正對著西亞路,正門對著亞華路,亞華路是一條南北主幹道,平常都是車來車往。
這會兒又正好是吃午飯的時間,亞華路有點堵車,西亞社區醫院門口附近的車子行駛的相當緩慢。
一輛黑色的奔馳車內,一位六十歲左右的老人坐在后座,開車的是一位三十歲左右的青年,副駕駛是一位四十歲出頭的中年人。
老人坐在后座,時不時的咳嗽兩聲。
這會兒正在堵車,老人咳嗽的也有點嚴重,司機急忙把後面的玻璃降下去了一點,把空調的溫度也稍微降低了些。
「喬先生,您沒事吧?」
副駕駛的中年人急忙回頭,關切的詢問,同時擰蓋一瓶礦泉水:「要不您先喝點水,很快就到酒店了。」
老人一邊咳嗽,一邊擺著手,好像很難受,還有點咳不出來。
「吼!」
突然老人發出一聲難受的聲音,鼻孔開始流鼻血。
「喬先生!」
中年人急忙拿出抽紙,一邊遞給老人,一邊對司機喊道:「快,靠邊停。」
司機透過後視鏡,也看到了老人的情況,不敢怠慢,喬先生流鼻血,這會兒司機可顧不得什麼違章不違章,攝像頭不攝像頭了,急忙開始打方向盤,車子很快到了路邊,靠近馬路牙子停了下來,往邊上變道的時候甚至還差點蹭到人家的車,司機也顧不得了。
車子還沒停穩,副駕駛上的中年人就急忙打開車門下了車,然後迅速的打開後面車門:「喬先生,您沒事吧。」
說著中年人急忙又抽出幾張紙巾,幫老人止血,只是老人這會兒鼻血流的有點嚴重,很快紙巾就被染紅了。
「譚醫生,怎麼辦?」
司機也下了車,打開另一邊車門幫忙,同時詢問著中年人。
譚承業看了看依舊行駛緩慢的馬路,然後就看到了不遠處的西亞社區衛生中心。
「邊上有一家社區醫院,先送喬先生過去,打一針止血針,然後再送喬先生去醫院。」
譚承業對西華市並不熟,這會兒也只能先去社區醫院看看,順便叫急救車。
「好。」
司機和譚承業一塊幫忙,先小心翼翼的攙扶著老人下了車,這才一邊幫老人止血,一邊攙扶著老人向社區醫院走去。
這會兒正是吃飯時間,社區醫院的醫生護士基本上都去吃飯了,也就輸液室還有人,譚承業和司機攙扶著老人進了門就大聲喊著:「有醫生嗎?」
劉紅霞聽到聲音出來:「這會兒醫生都去吃飯了,什麼情況?」
正問著,劉紅霞就看到了老人一路走進來滴落的血滴,急忙道:「你們去後面,後面是急診科,這會兒應該有醫生。」
譚承業和司機攙扶著老人到了後面,急診科這會兒確實有人值班,值班的正是郭有唐。
看到有患者進來,郭有唐急忙起身:「什麼情況,呀,鼻血流的這麼厲害,怎麼搞的?」
「你不用管怎麼搞得,趕快給喬先生打一針止血針。」
譚承業進了科室,就像是進了自家大門一樣,一邊給郭有唐吩咐,同時一邊對司機道:「順便打個120吧,讓快一點。」
雲珩吃過飯,回到社區醫院,剛進門就看到一路滴進去的血漬,劉紅霞拿了拖把過來,正打算打掃。
「怎麼回事,有外創傷患者嗎?」雲珩問道。
「剛來了位患者,看上去應該是流鼻血,去了後面急診科。」劉紅霞對雲珩說道。
「行,我去看看。」
雲珩應了一聲,然後向急診科走去。
西亞社區醫院,畢竟只是社區衛生中心,現在雖然設了急診科,可平常急診患者其實並不算多,而且也都是一些比較輕微的外創傷患者,宋為民這位上過手術台的副主任醫師放在西亞社區醫院急診科都有點屈才了,往常有什麼外創傷患者,雲珩也不去搶生意,今天正好遇上了,雲珩就去湊個熱鬧。。
現在的患者,在外科方面要比內科更苛刻一些,主要是內科病症大多數人都不清楚其嚴重性,不做檢查的話,醫生單憑眼睛都看不出什麼,尋常人稍微有點不舒服,都是先去診所或者小醫院,查出大病了或者突發急症重症才會進大醫院。
畢竟進醫院是要收錢的,看個小感冒,小診所可能幾十塊,進了醫院沒有幾百下不來,稍微做個檢查就是小一千。
可外傷的話,大多數人最起碼能通過眼睛看到嚇不嚇人,傷口長一些,出血多一些,大多數人都進了大醫院急診科了,去小診所的都是比較小的傷口,甚至都不需要縫針,這也導致社區醫院急診科成立這麼長時間,鮮有急診科給雲珩或者其他醫生打電話會診的情況。
一家小社區醫院會診,說出去也著實有點惹人笑。
走進急診科,雲珩就看到椅子上坐著一位老人,邊上還有人正在用紙巾給老人擦著,堵著鼻孔,不過很快紙巾就會被鮮血染紅。
「有唐叔,什麼情況?」
雲珩問郭有唐。
「珩珩來了。」
郭有唐說和雲珩打了聲招呼,然後說著情況「流鼻血,特別嚴重,我剛給打了一針止血針,這會兒血還在流。」
雲珩走到邊上,先觀察著患者的情況,患者這會兒看上去臉色慘白,不過神志還算清楚,脖子微微上揚,邊上一位中年人一直在給用紙巾擦著血。
「急救車到了沒有?」
譚承業一邊幫喬先生擦著鼻血,一邊問正在後門門口焦急等待的司機。
「打過電話了,說很快就到。」
司機也是滿臉焦急。
「該死的,西華市怎麼就這麼多車,要不是車多,咱們開車過去更快一些。」
譚承業罵罵咧咧的。
正罵著,原本只是看上去臉色慘白,沒有什麼別的症狀的老人突然間卻開始冷汗淋漓,眼神都有點開始渙散了,氣息也瞬間開始微弱下去了。
「喬先生,喬先生。」
譚承業嚇得臉色都白了,焦急的喊著。
別說譚承業,邊上的郭有唐都有點嚇到了,剛才還好好的,這突然間看上去好像一口氣換不上來就要撒手人寰了。
「讓一讓,我看看情況。」
原本雲珩還在觀察著老人的情況,見狀急忙上前一步,對譚承業說道。
譚承業這會兒本就心亂如麻,一看邊上年輕的不像話的雲珩,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你看什麼看,你能看出來什麼,別搗亂,小劉,再催一催急救車,讓快點。」
「患者這會兒是在我們醫院,我們要對患者負責。」
雲珩都無語了,老人這會兒看上去冷汗淋漓,又鼻衄不止,明顯有有陽氣外脫之勢,這個時候要是耽誤下午,那可就救不過來了。
「你們這叫醫院?」
要不是喬先生這會兒情況危急,他都要笑出聲了,社區衛生中心還敢叫醫院?
他剛才之所以建議喬先生先過來,那也是因為車上沒藥,想著這邊近,先打一針止血針,順便等一下急救車,邊上雲珩這會兒卻給他說什麼在他們醫院?
「我說你這人怎麼這樣子,這會兒急救車還沒到,多個人看是不是多個主意?」
郭有唐也有點無語了。
這個人剛進門就像是進了自己家一樣,趾高氣昂的,這會兒雲珩想看一下,有這麼多怪話。
「行,你要看你就看,我告訴你,最好別亂動,我也是醫生,你要是給我亂動,喬先生出了什麼事,我拿你是問。」
譚承業不想這會兒和雲珩還有郭有唐計較,稍微讓開了點身子,讓雲珩檢查。
聽到譚承業的話,雲珩是強忍著沒走人。
拉過圓凳,雲珩坐在老人邊上,一手抓起患者的手腕,一邊給患者摸脈,一邊問譚承業:「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流鼻血,之前有過這種情況嗎?」
譚承業一看又差點氣樂了,特麼這麼年輕,還是個中醫?
「之前沒有,喬先生一直就有咳嗽的毛病,剛才在車上,喬先生咳嗽有點嚴重,甚至有點咳不出來,然後就開始流鼻血了。」
雲珩繼續問:「咳嗽,痰多不多?」
「我說你有完沒完,我這會兒沒工夫和你說話。」
譚承業有點不耐煩了。
「就你這素質,還是醫生?」
雲珩一直強忍著,這會兒也有點忍不住了:「這會兒大家都是在為患者考慮,我也是在詢問患者的情況,你這叫為患者負責嗎,你要是這麼當醫生,以後還是不要當了?」
譚承業張了張嘴,他沒心思和雲珩吵架。
「多,平常咳嗽痰都很多。」
「咳嗽,痰多......」
雲珩一邊感受著患者的脈象,一邊理著思路,咳嗽痰多,痰濕,應該是咳嗽氣急上涌從而導致鼻血不止。
再看患者的症狀,冷汗淋漓,脈芤虛欲散......
脈芤,也就是芤脈,浮大而軟,按之中央空,兩邊實,給人的感覺是寬大而中間有空虛感的脈搏,這種脈象多見於大出血、傷陰之後。
芤脈,冷汗淋漓,氣虛不能攝血,陽虛不能守陰,確實是有陽氣外脫之勢,算是相當危急的症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