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沒有一人無辜

  「我們所作所為並非是犧牲，並非是救贖，而是她們為了自我滿足，而誕生的虛偽欲望。」

  「強迫別人，為自己的理想犧牲和奉獻，本質上亦是一種扭曲和邪惡。」

  「我們生來為自己而活，有權力選擇自己的命運…」

  「為了自由和尊嚴，即便死亡也無所謂。」

  「不要感到恐懼，只當是睡了一覺，再也沒有醒來…」

  伊蓮回想起曾經相依為命的姐妹依偎在耳邊的呢喃。

  後來，她偷偷逃走。此舉，一度在百花修女院引發震動。

  伊蓮從未見過大修女有失體面的大聲咆哮，面目猙獰好似魔鬼。

  所有人都被迫挨餓三天，體會飢餓的痛苦，拿走所有的衣服，感受秋日的寒冷。

  後來，聽說逃走的姐妹餓死在外面。修道院帶回一具發臭的屍體，供所有人觀摩。自此，再也無人提逃走之事。

  她們就像是供養在獸圈內的一群玀哆獸，等待著身軀豐滿，任人宰割…

  兩輛行駛的馬車驟然停下，險些撞在一起。

  負責駕車的矮胖管事驚怒不已：「什麼人？」

  一襲白色劍士服，身形單薄的男性劍士手掌輕輕按在體格魁梧的魔馬頭顱上。

  熟悉的俊美面孔，最近經常看角斗場頻道的人都會第一時間認出。

  「百花劍士提尼哈姆，你有何貴幹？」

  考慮到對方最近在角斗場百戰百勝的戰績，管事不得不給予幾分尊重。

  畢竟，他可不是一般的精英階，實力公認可以與超階強者媲美。

  「車上的女孩啊！不要怨天尤人，命運在此給予你們一次機會，選擇接受原本的命運，還是下車隨我走。」

  百花劍士的聲音充滿磁性，非常悅耳。儘管語氣平淡，不曾慷慨激昂，然而卻有著莫名的感染力。

  女孩們紛紛從車窗探頭打量。

  「提尼哈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與王都的貴族為敵！」矮胖管事提高音量呵斥：「別以為自己有幾分實力，就可以肆意妄為！現在給我退下…」

  「我要是說不呢？」百花劍士眯起眼睛，緩緩抽出腰間的細劍。

  「這麼多昂貴的貨物，伱不會以為我們沒有看守吧？」矮胖管事森森一笑。

  霎時，四面八方躍出一道道身影。

  足足七位精英階的戰職者同一時間圍攻，其中還包括一位隱藏在暗處的施法者。

  百花劍士輕蔑的挑起嘴角。

  「不過如此…」

  說起來，百花劍士的名號，確實與百花修女院淵源不淺。

  三十年前，百花修女院曾原名為百花修道院。

  宗旨依舊是從全國各地的孤兒院甄選出外表資質優秀的孩童，服侍王國上層的大人物。以此獲得資金的投入，養活更多孤兒。

  毋庸置疑，雖然大部分人都是異性戀。但是總有少部分人性取向異常。

  況且，漂亮的男孩子更受到寂寞貴婦的歡迎，而且由於數量稀缺的緣故，遠比女孩更加的搶手。

  百花劍士提尼哈姆是某位貴族旁系的私生子，母親是一位漂亮的廚娘。由於年老色衰，漸漸失去貴族的寵愛，而後遭到主母的各種排擠和羞辱，鬱鬱而終。

  年少懵懂的提尼哈姆失去母親的庇護，無法在家中立足，被主母趕出家門，送到孤兒院。而後憑藉出色的外表，受到百花修道院的青睞。

  註定悲慘的命運，卻因為覺醒為才能者，得以全盤改變。

  當天夜晚，提尼哈姆找到機會逃脫。

  憑藉著施法者的身份，他迅速在王都立足，獲得修行的資源，逐漸成長至如今的程度。

  選擇魔武雙修的原因，其實並沒有想像中的複雜，一切只是為了追求更強的力量…

  大地泥浪翻滾，依靠變形術凝聚巨大岩石手掌，名為破碎之握，死死抓住一位精英階的戰職者，緊接著毫不留情的一劍刺穿心臟。

  無論是身體素質，戰氣質量，還是戰鬥經驗，以及手段，全方位碾壓，普通精英階很難是一合之敵。

  提尼哈姆身上燃燒著銀色的氣焰，宛若戰神一般從容面對諸多精英階戰職者的圍攻。

  轉眼，再次擊殺一人，余者相繼膽寒，不敢輕舉妄動。

  他太過自信，似乎遠遠不止表面上的實力。

  「上啊！再堅持一會，很快會有大人物過來收拾他！」

  矮胖管事在一旁呱噪，卻不曾想下一秒遭遇一劍封喉，捂住脖子呃呃的說不出話。

  「呱噪！」百花劍士提尼哈姆眼神冷漠，視若無物的背對身後的一眾精英階，自顧看向車廂：「來啊！難道沒有一人願意反抗自己的命運？做真正的自己？」

  車廂內一陣躁動，好多女孩站起身，試圖跳下車。

  伊蓮也是其中的一員。

  所有人心中響起一陣冷笑聲。

  「當初逃掉的小老鼠竟敢不知死活回來挑釁？別以為我會忘了你…」

  大修女格蕾莎身形靜靜屹立在夜空下，散發著詭異莫名的氣質，漆黑的長袍籠罩著乾瘦的身形，手持著不明生物骨骼製成的魔杖。

  因為提尼哈姆的舉報，百花修女院險些遭遇面頂之災，一度被認為是異端。不得不中止了孌童的業務，改名為修女院。經過多方斡旋才倖免於守夜人等保守組織的剿滅。

  「我曾發誓不再追究你們！但是，既然你自己找上門挑釁，誓言自然作廢。」

  大修女格蕾莎的袖口突然生出無數條常人不可視的法師之手，與一般施法者無屬性的法師之手不同，她的法師之手呈現出暗藍色、暗紫色、黑色三種顏色，顯然是經過某些秘術進行特殊強化。

  「破碎之握！」提尼哈姆默念。

  大地震顫，一隻只岩石手臂破土而出，相比起格蕾莎靜逸無聲的殺機，提尼哈姆的攻勢浩大。

  「原來如此，晉級超階是你膽大妄為的理由？」格蕾莎表情恍然。

  兩者碰撞剎那，四周的精英階戰職者作鳥獸散。唯獨留下施法者還在暗中窺視。

  「提尼哈姆果然隱藏了實力。」

  他不敢第一時間出手，就是害怕受到針對。傻子都知道戰鬥先殺施法者。

  更何況，擋在前面七個戰職者不像是靠譜的樣子。萬一沒有第一時間擋住提尼哈姆，死的就是自己。

  所以，正確的做法是呼叫救援。

  大修女格蕾莎在臨行前，交給他一張呼叫支援的銘文令牌，只要注入魔力就能立刻啟動。

  「她們的命運，無人可以改變。」

  「唯有心甘情願奉獻於污濁，才會令偉大的神主喜悅。」

  「提尼哈姆，你自身難保…」

  岩石巨手與不可視之手碰撞，場面如同發生了地震一般。

  維護王都夜間秩序的守夜人紛紛聞訊而來。

  提尼哈姆意識到局面的不利，深感無奈的嘆息：「難道，一個人都沒有？」

  伊蓮想要跳下車，卻無法邁出腳步，想要出聲大喊，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感覺身體仿佛不屬於自己。

  靈魂震懾的律令施展悄無聲息，對付普通人實屬大材小用。

  提尼哈姆根本沒有察覺異常，只是隱約感受到其中有人的意念釋放出不甘。

  「出來啊！快點！」

  百花劍士不斷釋放心靈傳聲催促，感受到身後有人接近，被迫啟動移形換影。

  三維的身體剎那化作一道扁平的二維身形，進入空間夾縫中消失不見。

  靈魂震懾的律令解除，馬車內所有人恢復行動力。一時間，大口呼吸聲不絕於耳。

  伊蓮得知提尼哈姆離開，大滴大滴的淚水再也無法止住，不斷溢下面頰。

  一瞬間猶豫，結果錯失改變命運的機會。

  此時，她的內心的痛苦與悔恨難以言喻，好似心臟碎裂了一般，不斷劇烈的抽搐。

  好想，好想在此刻死去…

  「不要哭泣，孩子們。坦然面對自己的命運。」大修女格蕾莎從天而降，笑容如風取代車夫的位置。

  儘管路上出現一些意外，但是馬車還是準時來到夜語大酒店。

  關於分配的問題，貝爾蘭德家族早已決定以抽獎的形式。

  參與宴會的人數太多，不好直接進行協調，很容易得罪人。

  每一位姑娘都安排一張帶有編號的面具，客人們完成搖獎後，可以自行交涉交換號碼。

  整整一百多人分作三排站在大廳的台上，前排人蹲下，中排人扶著膝蓋，後排人站直。

  台下的男人們眼光發亮，相互交頭接耳議論。

  王都傳言，貝爾蘭德家族從來不會讓人失望。每次款待重要的賓客，必定會拿出純潔、美麗的少女。

  「不過這一次，參加宴會的有一百多人啊！會不會水平參差不齊？」有客人表達出疑慮。

  「不會，您大可放心。」貝昂特子爵微微一笑。

  酒店的經理搬來了抽獎箱子，親自抱到客人座位邊，請他們抽取號碼。

  有人迫不及待離開座位圍了過去，生怕慢了一步，好運氣不屬於自己。

  伊蓮號碼是五十七，位於中排的位置。她像一隻鵪鶉，深深的埋下頭，生怕有人看見自己。

  忽然間，聽見耳邊傳來女人們的驚呼聲。

  黑髮少女睜開眼，發現四周一片黑暗，頭頂上的魔能燈不知何時悄然熄滅。

  「怎麼回事？」

  「可能是蓄能魔石能量耗盡，單個魔能燈損壞，不會影響到其它魔能燈運作。」

  「真是掃興！」

  「達爾格倫家族居然犯了如此低級的失誤…」

  「一點小意外，馬上就好。大家請稍安勿躁。施法者請先使用光亮術！」酒店負責人羅德尼連忙出聲。

  酒店日常有一位施法者待命，客人之中也有多位施法者存在。

  然而，眼下卻無人響應。

  氛圍詭異的寂靜…

  有人到不對勁，暗自提高了戒備，目光四處打量。

  皎潔的月光透過落地窗，灑在地面上。

  手中的傳音手錶的屏幕也散發著光亮。

  一切正常！不…

  骨刃從背後貫穿身軀，他清楚的感受到生命的流逝，抬起手試圖挽留，卻最終頹然摔倒在地。

  經過泰安的觀察，在場的高官、貴族，沒有一人無辜！

  原本還擔心殺錯好人。

  現在看來，好人根本不會過來參加宴會，與貝爾蘭德家族同流合污。

  「都清掉吧！奧維斯嘉，不要放過我定下的任何一個精神坐標。」

  魔能燈熄滅之後，隱藏在暗中的白骨天使伺機而動。

  首要目標不是超階的戰職者，而是施法者！

  抬起白骨手掌，指尖鎖定目標。

  秘技，指骨穿彈！

  五名施法者來不及反應，同一時間眉心、後腦遭到洞穿。

  奧維斯嘉掌心之中，骨刃迅速生長，接下來是殺戮時間。

  悄無聲息，一擊必殺。

  她的殺戮技巧完全是一種藝術，如同農夫割稻草一樣優美、嫻熟，如同音樂家一樣，一舉一動充滿死亡的韻律。

  數個呼吸之間，只聽見頻繁有人摔倒發出的沉悶聲音。

  「有刺客！」

  在場賓客之中終於有人驚覺，隨著一聲高呼，場面立時大亂。

  各色的氣焰燃起，戰職者們身周釋放著淡淡的微光。

  其中一位擁有稀有光屬性戰氣的劍士更是如同魔能燈一樣，身周散發的光亮幾乎照亮了大廳。

  眾人所見，一道黑影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肆無忌憚的在場間殺戮。

  黑色的斗篷翻飛，以各種不可思議的詭異角度一擊必殺。

  很難想像才不到一會兒，倒下的人數超過二十人！

  「所有超階隨我迎戰！」

  城防治安軍警備官詹姆斯自持勇力，揮舞銘文劍迎向敵人。

  燃燒著暗紅色氣焰的銘文劍重重斬下。黑袍籠罩的身影輕輕翻飛避開攻擊。

  大地破開一條溝壑，氣焰所過之處數十米木桌破碎，就連堅固的鋼化玻璃都化作齏粉。

  「啊！喝…」

  詹姆斯試圖回身斬擊，突然想到身後還有其他客人，只好生生止住攻勢。

  氣血一陣翻湧，臉色泛起潮紅。

  虎入羊群的奧維斯嘉，在人群之中跳起死亡的舞蹈。

  優美的舞姿，毫不遜色於雪夜之中的莉亞德琳。每分每秒都在選取一位幸運觀眾與死亡作伴。

  完全是一面倒的殺戮，平日裡受人尊敬、嚮往的精英們，毫無抵抗、還手的餘地。

  反應快一點的人，都瘋了般往場外衝去。

  長街上，同樣一道籠罩在黑袍之中的身影，靜靜屹立在唯美的月光下。

  手中魔劍釋放著扭曲光線的負能力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