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二法域，破法之力！

  羅南已經顧不上去捕捉法奧臉上的表情。

  在一記【粒子洪流】打出之後，羅南強忍著精神力一瞬抽空所帶來的劇烈痛楚，狠狠咬碎嵌在後牙齒縫中的一顆藥丸。

  冰冷的藥劑在空腔內瀰漫出極度苦澀的味道，隨唾液咽下，轉而化作一股洶湧的清涼將他見底的精神力快速回復。

  這是在矮人市集最大的魔藥店購買的高級精神力回復藥劑，便捷的設計和強大的藥效讓它的售價高達整整三十塊中級魔石一顆。

  羅南也只捨得買了一顆，為這次的任務做準備，卻不曾想真的派上用場。

  未等精神力徹底回滿，羅南的第二記【粒子洪流】已經開始醞釀。

  更為劇烈的抽痛感讓羅南的面孔在一瞬間扭曲。

  額頭的青筋一根接一根暴出，密密麻麻像細小的蜈蚣爬在他的臉上。

  羅南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從眼睛、鼻孔和耳朵處快速流淌下來，他看到白楊樹上的烏鴉振翅飛起，從天空划過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變得虛幻而扭曲。

  三十二顆能量粒子浮現，法域交織下，第二道洪流生出

  突如其來的耳鳴讓羅南聽不到任何的聲音，他只能模糊地看見在兩道洪流迭加沖刷下，法奧雙臂展開，五官發亮，全身上下都綻放出堪比太陽的強烈光輝。

  然後

  「太陽」被洪流淹沒。

  法奧的身影輪廓，以及其身後的景物在磅礴之下被快速沖刷變淡，直至完全消失

  「呼——呼——」

  真實感被一點一點拉回，羅南終於聽到自己劇烈喘息的聲音。

  他被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虛弱」感包裹著。

  這虛弱不是來自他的軀體，而是精神。

  大腦中那個原本蓄存精神力的「池子」，在兩次【粒子洪流】的粗暴抽取下，「傷痕累累」，遍布「龜裂」的痕跡。

  羅南顫抖著從腰囊中取出一瓶普通的精神力回復藥劑，灌入口中。

  隨著一絲絲清涼湧現，腦海中那撕裂的痛楚才一點點被壓下。

  撕去眼瞼上黏連的血痂，眼前的場景逐漸變得清晰。

  羅南無聲地咧了下嘴。

  不用照鏡子他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一定很狼狽，很難看。

  但他真的忍不住高興。

  他看到原本屬於法奧的位置，一切都不復存在。

  法奧，包括他身後的白色小屋，還有很長一片的翠綠草坪

  全都被一道觸目驚心的法術痕跡所取代。

  那場景就好像有人拿著工具在這片優美如畫的草地上狠狠劃了一筆，留下無比顯眼的一道灰黑。

  萊納斯此時正站在頗遠的地方，只是稍顯狼狽，不見任何傷勢。

  感覺是運氣好正巧被法奧對抗洪流時爆發的能量餘波給掀飛了去，從而避開了威能爆發的中心。

  不過這會兒他的臉已經完全被呆滯的神色所寫滿，頂著發光的能量防護罩，不可置信地呆呆望著眼前的一切。

  「咳咳——」

  羅南的輕咳聲將萊納斯從絕對的失神中驚醒。

  他顫抖變形的聲音響起來。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你怎麼能在學徒階段領悟法域的奧秘？你憑什麼能掌控法域？！

  那是真正的法術天才才有機會觸及的領域

  你一個小小的流浪巫師，憑什麼可以？！」

  萊納斯幾近歇斯底里，像瘋子一樣指著羅南大吼大叫著。

  「哦？」

  羅南強忍著腦袋處傳來的一陣一陣幾乎能叫他暈厥的抽痛，緩緩走到最初的位置，將插在地上的法杖拔出。

  「伱也知道超凡領域的存在？」

  「我」

  萊納斯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然後一雙眼睛直勾勾地落到羅南身上。

  「你確實是有秘密的對不對？」

  「這也是你為什麼能在樹屋區快速崛起，並且掌握超凡法域的關鍵.」

  「拿出來，給我！」

  萊納斯的目光不知不覺變得火熱，臉上浮現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貪婪和渴望表情。

  「否則你就給我去死。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的狀態有多差。

  法域的力量根本不是你現在所能掌控的剛剛那兩下已經讓你付出極其巨大的代價了吧？」

  萊納斯快速將自己的法杖拿了出來。

  看著面前模樣「悽慘」的羅南，他無比確信對方絕不可能再釋放一次之前抹殺法奧那般的恐怖攻擊。

  而他的狀態卻完好無損。

  他還是九級學徒！

  一想到這場變故的最終贏家將屬於自己，馬上就能得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巨大機緣.萊納斯的身體都要因為激動和狂喜而止不住顫抖起來。

  然而。

  羅南的神情卻無比平靜。

  「萊納斯。」

  羅南慢慢抽出藏在法杖中的長劍，看著長劍的劍脊，口中輕嘆著。

  「聰明而又愚蠢的萊納斯」

  「不幸而又幸運的萊納斯」

  羅南一寸寸撫過手中長劍的劍身，有幽藍色的火焰如情人之手般慢慢將整柄長劍纏繞覆蓋。

  「你遺憾錯過了我當初逃離森林時的最後一戰。

  但你又有幸成為了第一個見識我這份力量的人呢..」

  羅南隨手挽出一個漂亮的劍花，劍身上附著的幽藍色火焰如絲綢般環繞著他，一絲絲獨屬於法域的力量逸散開來。

  他看向萊納斯的眼神里充滿了憐憫。

  萊納斯臉上的火熱和狂喜在一瞬間凝固，跟被人照著小腹狠狠踹了一腳般，嘴巴微張地定在原地。

  「第第二種超凡法域？」

  羅南卻沒再回答他了。

  羅南持握長劍，姿態隨意地向著萊納斯走去。

  手中長劍的劍尖拖在草地上，沿途留下一道長長的焦黑痕跡。

  羅南輕吸一口氣，將腦海中傳來的抽搐痛感強行壓下，腳下速度開始加快，全身肌肉宛如一台精密複雜的機器般運轉起來。

  這一劍，是大師級的【基礎劍術】+大師級的

  【充能武器——破法之力】！

  羅南在任務開始前的五天，不計消耗，不分晝夜地苦修，最終將專家級將要圓滿的【充能武器】突破至大師！

  這一刻的羅南很慶幸他這第二門衍生出超凡法域的法術變成了持續消耗的類型，精神力的抽取還是很粗暴，但至少不會一口氣被直接抽光。

  是那種鈍刀子鋸肉的痛楚。

  和【粒子洪流】的磅礴法域不同的，【破法之力】的法域之力凝成薄薄的一縷，附著在長劍的劍刃之上。

  這是內斂的超凡.

  足以割裂一切的鋒芒！

  幽藍色的火焰映照在羅南的眼眸中，無聲地跳動。

  他的速度越來越快，揚起的法袍獵獵，鼓盪如殘損之旗。

  他看到萊納斯蒼白的臉龐，慌亂無措吟唱的模樣。

  稍微抬手，長劍上揚..

  「唰——」

  兩道身影交錯而過。

  「啊！」

  萊納斯慘叫一聲滿頭大汗地跪倒地上，捂著血流如注的肩膀，驚恐而又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被斬斷在地的手臂。

  剛剛和羅南錯身的一剎那，他感知到自己零階高級的防護法罩就好像泡沫一樣破碎掉，幾乎連一絲一毫的阻礙都沒有給對方造成。

  這就是屬於超凡法域的威能嗎？

  萊納斯仿佛一下子理解了作為正式巫師的法奧為什麼會被如此粗暴地從地圖上抹去的原因。

  「我」

  萊納斯臉色慘白地想要說些什麼，下一秒羅南卻又像幽靈般出現在他近前，做出隨手揮劍的動作.

  「噗——」

  萊納斯的頭顱高高飛起，跪在地上的無頭屍體頸部湧出的鮮血就像噴泉。

  羅南稍稍往後退了兩步，長劍上燃燒的火焰熄滅。

  下一秒.

  手中的長劍滑落在地，他雙手抱頭地倒在地上劇烈翻滾起來，身體弓成大蝦的形狀。

  過度施法，精神力反噬帶來的後果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承受的。

  足足過了有幾分鐘的時間，全身被汗水浸濕的羅南才慢慢停止抽搐的動作。

  他以一個大字型平躺在草地上，臉色蒼白地望著頭頂的藍天。

  手指輕觸法袍上自帶的【清潔】符文，身上的污穢、血跡、汗漬像煙一樣散去。

  在殺死法奧的時候，羅南心裡還多少帶些復仇的快感和越階殺伐的成就感。

  現在就只剩下歷劫後僥倖存活的放鬆和喜悅了。

  活著，真好。

  靜靜躺了一會兒，羅南忽然如夢初醒般快速爬起。

  一切可還沒結束呢。

  他剛剛殺了法奧和萊納斯，現在但凡有個學院巫師或者流浪灰袍來到，都足以讓他再次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摸屍！然後開溜！

  出去後，有關他們兩個的事情我什麼都不知道！」

  羅南腦海中翻湧著幾個念頭，飛快從萊納斯的屍體上將他的儲物腰囊扒拉下來。

  這會兒也顧不上會不會損壞腰囊，雖然萊納斯的儲物腰囊看著比他現在用的這個還要高檔一些。

  羅南直接「暴力開鎖」，精神力強行衝破儲物腰囊口子上的符文鎖，將腰囊打開。

  「嘖」

  看到萊納斯儲物腰囊里裝的東西的第一眼，羅南臉上便露出一種說不上來的古怪與嫌惡表情。

  「皮鞭、蠟燭..這好像是灌腸藥劑還有潤滑油.」

  聯想起之前萊納斯和法奧的親密舉動，羅南瞬間明白萊納斯為什麼會在短短几個月的時間內搖身一變成為霍德達姆學院的正式學員，不僅斷臂續接，而且實力直接從五級學徒躍升至九級。

  特麼的原來是給人「包養」了。

  不得不說這傢伙是真的狠。

  不僅是對身邊的人狠，對自己也狠。

  狠起來連菊花都能獻上。

  撇開那些奇奇怪怪的道具和藥水，羅南繼續檢查著剩下的東西。

  他一眼便從一大堆的魔藥藥劑中找到叫自己心跳加速的赤紅。

  燃神藥劑！

  而且是兩瓶！

  「手上有兩瓶燃神藥劑還跑來搶奪流浪灰袍拿命爭的份額.是真該死！」

  羅南心中划過一絲冰冷，然後又找到三瓶零階高級的精神力提升藥劑，七瓶零階高級的精神力回復藥劑，兩瓶零階高級的治療藥劑

  大量魔石，一大堆的書籍，幾樣法具

  羅南根本來不及細看，感覺有用的便統統裝進自己的儲物腰囊。

  「嗯？！」

  一個過手的金屬盒子引起羅南的注意。

  盒子沉甸甸的，裡邊像是裝了不少東西，上邊還刻著大量的花紋和圖案。

  羅南下意識想要打開看看，用力掰了兩下盒子卻紋絲不動。

  精神力滲透進去，才發現這盒子上竟然也有符文鎖。

  且比羅南見過的任何一個都要複雜強大，以他現在九級學徒的實力，就算是想要「暴力開鎖」都做不到！

  「難道是」

  羅南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

  雅各布曾跟他說過，萊納斯繼承了一個高級學徒流浪巫師的衣缽。

  這或許便是萊納斯從已逝老師那得到的「遺產」？

  可眼前這盒子分明是正式巫師級的東西。

  「也沒規定說高級學徒就不能擁有正式巫師的東西了.」

  羅南心裡懷著諸多猜測和疑惑，將盒子暫時收起。

  花了點時間，將萊納斯的儲物腰囊全部掏光，羅南得到的收穫史無前例。

  光高級魔石就不下十塊，其他亂七八糟的全部加起來.羅南也不知道價值多少。

  反正跟萊納斯一比，此前被他斬殺的那名高級學徒黑袍，也只能算是個「窮鬼」巫師。

  「可惜法奧死得乾淨，是一點兒東西沒能留下。」

  羅南朝法奧被抹殺的位置望去，有些遺憾。

  同法奧一同在世界蒸發的，還有他那隻骨質法戒中時時呼喊著「瓦倫蘇娜」之名的幽靈女人。

  羅南在短暫的惋惜之後，很快又轉念想到——法奧就算留下了儲物腰囊，他也打不開，拿著又有極大的風險，最後的選擇可能還是丟掉。

  現在一點渣渣都不剩倒是不壞的結果了。

  收攏完戰利品，羅南環顧四周，然後默然走去將死去雷尼的東西也收了起來。

  雷尼的死是個連他都預想不到的意外。

  羅南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認知到，原來在正式巫師眼裡，巫師學徒，尤其是流浪巫師學徒的性命是那麼的不值一提。

  如果他沒有底牌的話，估計也會落得和雷尼一般的下場哦不，應當是更悽慘才是。

  畢竟，他可是萊納斯指名道姓要留下的對象，天知道那對變態男同會想出什麼樣的手段來羞辱折磨他。

  「回頭將東西交還給他心心念念的那個小女友吧。」

  羅南心裡想著，而後朝法奧之前指過的一個方向走去。

  他不確定法奧當時是不是騙他，但或許是真的，會是屍體花園的出口。

  羅南現在已經不在乎什麼任務不任務了。

  反正最後還是得到了燃神藥劑，加上他手上的一支，總共有三支。

  出了屍體花園的大門，他甚至連霍德達姆都不打算回了，就讓那些人以為他死了，先找個地方嘗試突破正式巫師再說。

  就在羅南沿著草地快速行走之時，一隻烏鴉突然急速掠過他的耳畔，悄然棲落在他跟前，站在地上安靜地看著他。

  羅南腳步一頓，在踏上這片草地時浮現過的不安感在此刻捲土重來。

  烏鴉

  他一直都有看到烏鴉.

  這幾隻烏鴉就好似一群沉默的觀眾，從頭到尾將一切看在眼裡。

  「走開。」

  羅南嘗試驅趕走面前的烏鴉，後者拍著翅膀劃到一邊，然而沒等羅南走出幾步，又有新的烏鴉飛過來，攔住他的去路。

  「砰砰！砰砰！」

  羅南的心跳開始加快，不安感越發強烈，甚至還要超過之前直面法奧的時候。

  他努力讓自己不去管這些詭異的烏鴉，沉著臉不斷加快腳步。

  但草地上忽然起了風。

  耳邊響起一陣密集且嘈雜的聲音，越來越近，震動空氣.

  頭頂的天色也迅速昏暗下來。

  羅南不得不仰頭朝天上望去。

  下一秒，他瞳孔收縮，胸膛內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給狠狠攥住，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了。

  ——

  烏鴉。

  密密麻麻，數不盡的烏鴉從天空的另一頭飛來。

  宛如一片濃密的陰雲，遮蔽天光，驅走白晝，帶來黑暗和隱隱的血色。

  在那一片恐怖的鴉群中，有一道人影，若隱若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