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落日集會，葛蕾絲的際遇

  羅南伸出手，「以鈦」如一襲深邃華貴的黑色綢緞，主動順著他的手指纏繞上他的手臂，快速流進法袍之內。

  在發現「以鈦」可以通過吞噬來不斷進化的特性後，羅南已經將自己本來的金屬媒質魔魘鎢鋼和內曼金屬，以及在機械之心內收集到一應金屬全都餵給了對方。

  現在的「以鈦」在品質上已經進化至三階，且擁有包括魔魘鎢鋼在內所有已吞噬金屬的特性。

  不過最讓羅南感到滿意的，是「以鈦」本身具備的一絲靈性。

  它並不是純粹的死物，反而有點像介乎於金屬材料和金屬生命之間的一種存在。

  就像羅南在夢裡見到的那黑犬的模樣，如果能持續成長下去，並不是不可實現。

  而正是因為「以鈦」的這絲靈性存在，以至於它和【活體鋼鐵】的超凡法域之力無比契合，【活體鋼鐵】通過「以鈦」來施展，法術效果比此前增強了一倍不止。

  「以鈦應該是『鍊金者』鍊金的造物，能創造出以鈦這般神奇的金屬，『鍊金者』智慧和強大已可見一斑了」

  羅南想著，仿佛黑色絲綢又好像流動石油的以鈦從他法袍的領口下冒出，順著他的脖頸流動，最後像面具一樣將他大半張面頰覆蓋，一個鯊齒狀的嘴巴浮現出來，一張一合.

  這古怪滲人的樣子和羅南另半邊如古代雕塑般白皙俊美的面頰形成強烈對比，給人一種極其強烈的視覺衝擊感，有種扭曲恐怖的美感。

  「有點像毒液戰衣」

  羅南右手伸出，被以鈦完全覆蓋的五指在虛空中不斷擺動，好像空氣中有無形的弦，被他輕輕撥動。

  口中吐出輕微短促的法術音節，精神力湧出，一絲絲奇異的能量波動自羅南指尖散發出來。

  下一刻，大量以鈦金屬從羅南法袍的每一個縫隙中涌躥出來，在虛空中快速凝成一道古怪猙獰的粗壯觸手，這觸手輕微擺動，有可怕的威壓擴散出來，空氣呈現出一道道的扭曲痕跡.

  【靈摩耶黑鋼之觸】！

  羅南從機械之心出來之後，一面趕路，一面則專心研習從金色魔盒中得到的【黃金之火】傳承。

  【黃金之火】的五個法術傳承內，【靈摩耶黑鋼之觸】是最簡單，也是現階段他唯一有資格習練的一個法術，在三天之前，羅南就已經成功入門。

  「所以說，【黃金之火】靈摩耶.是一個長著類似章魚觸手的存在嗎？」

  羅南看著眼前由法術召喚形成的黑鋼觸手，將觸手拉近，能清楚看到這觸手上有一些鋸齒狀的痕跡顯現出來。

  或許等這個法術的熟練度提升上去，這些鋸齒便會完全成型吧，但即便是現在，金屬觸手揮舞之時依舊會帶起輕微的尖嘯聲，給人一種頗為鋒利切割的感覺。

  羅南遠遠見過「鍊金者」的黃金國度全貌，黃金國內最為顯眼的便是七尊通天徹地的黃金璀璨。

  那七尊璀璨，大概便是支撐起整個黃金國法術體系的七種基石力量，【黃金之火】靈摩耶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叫羅南感到奇怪的是，他並沒有在【靈摩耶黑鋼之觸】這個法術中感受到任何一點火法的力量，只是一個純粹的金屬系法術。

  羅南猜測，可能得五個法術全部學會，構建出完整的【黃金之火】體系，才會產生某種奇妙的蛻變。

  羅南未曾見過靈摩耶的真身，他也很好奇，真正的【黃金之火】會是怎樣的一副形象，又會具備怎樣強大的威能..

  除此之外，【黑鋼之觸】這個法術有一點和羅南此前學過的任何一個法術都很不同——

  它的熟練度增長得異常的快。

  羅南堪堪將這個法術學會三天，攏共練習了沒幾次，【黑鋼之觸】在人物面板上的熟練度已經是升到了「熟練」的等級。

  而且，較一般二階法術，【黑鋼之觸】的法術威能也大得有些誇張，羅南估摸著，他現在僅僅只是「熟練」層次的【黑鋼之觸】，威能就已經觸碰到三級的邊緣，簡直是不可思議。

  「這便是高深稀有法術和普通法術之間的差別嗎？」

  「【黑鋼之觸】的法術原理比一般法術更為玄奧，更容易衍生出法域，所以大師級之前的熟練度便增加的很快」

  現在的羅南早就知道，領悟法域，才是一個法術真正的起點。

  上古時期的巫師們人人如龍，任意施展一個法術都自帶超凡法域的效果，而現在的巫師卻無法做到這點，除了天地間游離能量粒子遠不如上古時期濃郁之外，低階法術的釋放門檻在一直降低也是個重要原因。

  施法門檻的降低同樣也意味著法術原理的簡化和法術威能的削弱。

  羅南在苦修閣樓的三年曾在一本巫師書上看到一個觀點——現在的巫師同等級的實力內至少比上古巫師弱小了兩倍不止。

  除了環境的影響之外，傳承也是很大的因素。

  當然也不是說越古老的符文和法術就越好，很多古老傳承在後來巫師一代一代的智慧澆灌下，也是越演變越強大的，但古代法術對比一般通用型的法術，絕大部分還是要更厲害許多。

  除了【黃金之火】法術傳承之外，與之配套的【施比珥特的黃金律令】符文羅南也研究得差不多了。

  這個靈魂符印其實和【施比珥特的秘銀變化】效果類似，都是強化金屬，只是比【銀化】符印的效果要強大不知道多少。

  如果羅南沒有對【銀化】符印進行空間向的改造，或許他這會兒已經著手開始準備更換自己的第二靈魂符印了。

  但現在的話，只能等到晉升三級巫師之後再做考慮。

  羅南甚至都沒有打算將其作為第四靈魂符印的打算，因為【黃金之火】的傳承他才剛剛開始接觸，熟練度很低，能夠發揮出的威能也不強，哪怕有【黃金律令】的加持，也不一定能讓他金屬系的戰鬥力提升多少。

  反倒是和冰法【凍土】體系配套的【冰焰】符印，對他的實力增幅可能更強。

  「再強大的傳承，也需要一個消化的過程」

  這次的赫拉姆斯奇才席位爭奪戰，【黃金之火】法術體系或許是沒什麼機會能夠大放異彩了。

  羅南隨手點開自己的人物面板，實力一欄的進度是二級正式巫師（190%）。

  他估算了下，以他現在的冥想效率，大概還需要兩三個月的時間才能讓精神力增長到二級巫師圓滿。

  「時間上有些緊張，只能寄希望於好運得到一些增長靈魂力的資源，能夠趕在爭奪戰開始之前順利完成晉升了」

  羅南喃喃，事實上心中對這件事並沒有報多大的希望。

  巫師每一個等級的突破都不是一項簡單的工程，不是說你精神力蛻變至三級就是三級巫師了。

  這僅僅只是第一步，緊接著還得凝鍊新的靈魂符印，練習掌握新的三級法術等等。

  正常一名二級巫師晉升三級巫師，真正完成由二級戰力向三級戰力的全方位轉變至少也要一到兩年的時間。

  所以即便羅南真的足夠運氣好，趕在爭奪戰之前完成晉升了，在很多方面他和真正的三級巫師之間還是會存在明顯差距。

  羅南之所以如此在意這一點，無非參與奇才爭奪戰的最低標準是三級罷了。

  「如果真的不行.那就只能去當一名吃瓜群眾了。」

  羅南搖搖頭，暫時將這件事放置一邊，不再去想。

  人物面板上絕大部分的數據都沒有發生太大的改變，唯一增長比較明顯的，就是【苦行鍛體】的大師級熟練度，較他進入機械之心前足足增加了一百多點。

  這一提升歸功於金色魔盒釋放的黃金詛咒，當時灰燼魔女莫莉爾那輕輕一推..可是差點要了他的老命。

  「嗡嗡——」

  空間指環內傳出隱隱的符文波動，羅南隨手打開，將一塊閃爍的傳訊石拿了出來。

  這是一塊造型極為精美的傳訊石，核心傳訊石四周用大塊的水晶和銀色貴金屬包裹，在作為裝飾的同時，也使得整塊傳訊石更為堅固不易損壞。

  傳訊石來自葛蕾絲。

  傳訊石內已經積攢了不少來自葛蕾絲的留言，基本上全都是對他現下情況的詢問。

  羅南此前沉浸於對【黃金之火】傳承和以鈦金屬的研究，一直將葛蕾絲的傳訊給忽略了，現在手上暫時騰出空來，便有了回復的念頭。

  輕輕點擊透著玉質光澤的傳訊石中心，一束淡淡的藍光綻放出來，很快顯露出葛蕾絲的樣子。

  此時的葛蕾絲臉上正寫滿了驚喜，看到羅南的第一眼便脫口而出喊出他的名字。    「你真的沒事就好了！我後來回去機械之心，但沒有找到你如果不是瑟琳娜姐姐用預言術感知到你並無生命危險，我幾乎以為你」

  葛蕾絲後邊的話沒繼續說下去，清麗的俏臉上卻寫滿了慚愧和內疚之色。

  「抱歉羅南..我那時候不該丟下你自己走掉的..」

  「與你無關。」

  羅南搖頭，安慰葛蕾絲不必放在心上。

  當時在機械之心本來就是他自己想要留下的，葛蕾絲也是被隨行的銀髮女巫師等人給強行帶走。

  他搭救葛蕾絲，完全是為了回報當初她在霍德達姆學院時對自己的照顧，葛蕾絲根本不欠他什麼。

  許是羅南的安慰，葛蕾絲的臉色這才慢慢好轉過來，好奇詢問他。

  「你現在在什麼地方？」

  羅南環顧四周，這會兒太陽已經完全落下，天空中一點點星顯現出來，新月如鉤，四下儘是黑沉沉的曠野。

  說實話，羅南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在哪。

  他大概跟葛蕾絲說了下自己正準備前往妖精古城遺蹟，結果葛蕾絲一臉欣喜地表示她現在就在妖精古城遺蹟旁邊，因為赫拉姆斯奇才席位爭奪戰尚未開始，傳說中的妖精古城還沒現世，所以現在她所在的那塊區域還只是一大片光禿禿的土坡，不過人倒是不少，白日與黑夜都熱鬧非凡。

  羅南本來就對葛蕾絲離開霍德達姆之後的際遇感到好奇，得知她也準備湊天才集會的熱鬧，忍不住順著話頭跟她聊下去。

  詢問之後才知曉，當初霍德達姆學院遭受滅頂之災，葛蕾絲被她母親帶著，一路直接跑到了靠近南部大陸邊緣的一個地方。

  兩人以一級巫師的身份加入了當地的一個類似霍德達姆學院的巫師小組織。

  一開始日子過得還算平穩，但葛蕾絲的母親在一次外出採集魔藥材料的時候遇上了二階魔獸，不幸隕落。

  從小就一直活在母親庇護下葛蕾絲一下子失去了依靠。

  她雖然也是一級正式巫師，但因為年紀小且不諳世事，對上那些別有用心且年老成精的巫師根本無從招架，母親給她留下的資源財富沒幾年的時間就稀里糊塗得消耗掉了大半，如果僅僅只是這樣其實也不算糟糕，畢竟成長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嘛。

  可偏偏葛蕾絲又被一個二級巫師給盯上了。

  倒不是看上她喜歡她什麼的，而是覺得她懵懂無知，且無依無靠，想抓她回去做法術實驗。

  葛蕾絲不想被當成小白鼠便只能逃跑，和生命王庭的人便是在逃跑的過程中遇到的.

  明媚的陽光下，羅南裹緊身上隱去全部花紋的灰色法袍，快速穿行在一個算不上熱鬧的集市之內。

  集市不算大，設立在一個不大不小的綠水湖旁邊，一小群黑色野鴨在湖中游弋。

  集市中擺著大大小小的攤位，無論是賣東西還是來買東西的，都是如羅南一般的巫師。

  這是巫師界一種特殊的資源交互方式，名為「落日集會」。

  落日集會並不是指在落日時分開始的集會，而是這個集會通常都是從黎明時分開始，一直持續到第三天的落日才會結束。

  落日集會盛行於流浪巫師群體之間，偶爾學院派巫師也會參加。

  落日集會通常跟著一批輾轉於各地，專門舉辦集會的集會商人巫師而移動，算是有跡可循。

  不過因為赫拉姆斯奇才席位爭奪戰這一盛事的即將開啟，大量南部巫師朝妖精古城的位置匯聚，很多的集會也被自發的舉辦起來。

  越是靠近妖精古城遺址，這種市集就越多。

  羅南眼下正在逛的這個集會，已經是他一路走來遇到的第五個了。

  這個集會的規模不大，參加集會的巫師實力也普遍不高，沒有三級巫師的存在，只有包括羅南在內，寥寥幾個二級巫師，剩下的絕大多數都是一級巫師。

  參與集會的巫師實力不高，也意味著集會上會出現好東西的概率會很小。

  羅南選擇進來走走，除了想要緬懷一下當初在霍德達姆當流浪巫師的日子之外，就是順帶收集臨走前班尼戈給他那份聖血樹清單上的材料。

  別說，落日集會的等級雖然低，但因為來自不同地方參與集會進行資源交換的巫師多，連著五個集會逛下來，羅南已經收集到了清單上羅列的十分之一的材料。

  「..所以說，生命王庭，還有我們之前在機械之心所遇到的那個灰燼魔女莫莉爾都來自中部？」

  羅南一邊四下閒逛，一邊通過傳訊石和莫莉爾輕聲說著話。

  兩人之間的「線上」聊天已經維持好幾天了，如果說一開始只是因為當初的一點交集，和同樣出身霍德達姆的一點聯繫而敘舊的話，現在他們的關係變得親近了許多，已經完全能算是真正的「朋友」。

  在某些方面羅南和葛蕾絲有共鳴點，譬如他們身邊都沒有「親人」，有著相似的「孤獨感」。

  尤其是葛蕾絲，她甚至連一個能夠平等交流的對象都沒有，羅南的出現填補了這塊空白，她對羅南有著異常強烈的傾述欲望。

  「是的，瑟琳娜姐姐曾無意間跟我透露過，生命王庭是真正的王庭，在中部她們執掌著一個強大的巫師帝國。」

  「帝國王女..」

  羅南聽到這話，不由的微微一愣，下意識詢問：「她也是為了赫拉姆斯的御法者傳承而來嗎？」

  「應該是吧。」

  葛蕾絲回道：「瑟琳娜姐姐說，中部的傳承競爭太過激烈，雖然中部的赫拉姆斯傳承更核心更強大，但她沒有把握能夠得到

  於是就轉來南部參加了，一來就遇上了我」

  「爭不過中部天才，就想著來欺負南部的天才嗎？」

  羅南搖搖頭，雖然這個想法挺明智的，但這個行為

  算了，還是不評價了。

  羅南猜測對方轉到南部可能也花了不小的代價，否則如果各個中部天才都這麼做的話，南部的天才們怕是要被打成篩子

  當然，赫拉姆斯在南部留下的傳承遠不及中部，大多數中部天才都瞧不上應該也是一大原因。

  葛蕾絲的瑟琳娜姐姐即便是退而求其次，還有個名為灰燼魔女的傢伙屁顛屁顛跟過來呢。

  「葛蕾絲。」

  羅南岔開話題，開口道：「生命王庭的這位瑟琳娜王女對你這麼好，甚至願意視你為妹妹。

  你自己清楚到底是什麼原因嗎？」

  作為朋友，羅南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葛蕾絲。

  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你得到的每一樣東西，早早就被命運給標註好了價格。

  他當心天真單純的葛蕾絲被騙.

  雖然他怎麼也想不到葛蕾絲身上究竟有什麼是值得一個中部巫師帝國公主特地去花大代價騙取。

  按照葛蕾絲之前的講述，那位瑟琳娜對她確實是非同一般，在她身上耗費掉的資源，足夠「買」下十個葛蕾絲都有的多了。

  傳訊石那頭的葛蕾絲短暫沉默下去。

  羅南也沒有在意，他的目光掃過面前的幾個攤位，最後朝其中一個攤位走去。

  到了攤位跟前，羅南隨手指著一樣東西，詢問實力只有一級巫師的攤主。

  「這是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