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夢魔
愛倫是城主府的一個女僕，她在六歲的時候就被父母賣給了人販子。
因為長相俏麗的原因，兜兜轉轉進了城主府，作為伺候客人的僕人。
她現在二十歲。
自有記憶，就一直在忙碌、奉承，為了吃的、喝的、還有生存努力。
現今細細回想，她這短暫的十幾年記憶里，似乎就沒有好的時候。
更不懂什麼叫做『幸福』。
直到現在！
快步走在熟悉的『通道』內，愛倫的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一抹笑意。
『什麼是幸福？』
『不需要為吃喝發愁，不需要擔心他人的欺凌、壓榨，有著無窮無盡的山珍海味可供享受，可以像自己曾經伺候的人一樣渴了有水喝、困了有鋪好的柔軟被褥，甚至還有俊美的少年可供玩耍、嬉戲。』
「這裡是靈幻仙境！」
「入得仙境，可容顏不敗、永生不死，可以盡情的享受世間的繁華。」
一個虛無縹緲的聲音從前方響起：
「進來這裡，凡人世界的苦難徹底離你們而去，只有無窮無盡的享樂。」
「嘩……」
通道盡頭是一處水簾。
愛倫加快腳步，任由水簾流水沖刷自己的身體，踏步行入一處大殿。
她身上的粗布麻衣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柔軟的絲綢，潔白、順滑。
手上的老繭、腳下的泥垢也已消失不見，身上的皮膚如初生的嬰兒。
腳下的地面以金玉鋪就，兩側的牆壁點綴著珍珠，不遠處小溪內流淌的是瓊釀，樹上結的果實是鬆軟的麵包和可口的甜點……
天空蔚藍、空氣清新。
隨處有可供臥躺的軟塌，伸手就能摘到往日可望而不可即的棗果。
「愛倫！」
幾個俊美的年輕人快步迎了過來：
「你來了，快來，我們在後殿發現了適合玩捉迷藏的地方，就差你了。」
「嘻嘻……」愛倫笑著靠近，與年輕人拉著手奔向後殿，身姿躍動，充滿歡快氣息。
一隻巴掌大小的透明烏賊從她背後落下，擺動著長滿眼睛、鋸齒的觸手，若有所思：
『靈幻仙境？』
『這是製造了一處夢境，然後把死亡之城沉睡的百姓全都拉過來？』
『倒是好手段！』
他也有用精神力製造幻境的能力，更是在神域碎片外圍布下了靈魂牢籠。
但卻沒有辦法把幻境製造的如同真實，更做不到容納這麼多人進來。
『夢魔！』
『難怪梅維亞拿它沒有辦法，這東西藏在他人的夢境裡，不找到本體永遠也殺不死！』
卡爾小聲嘀咕了幾句，隨即擺動觸手，朝著地下扎去，並如同樹根一樣延伸。
他的觸手以大殿為核心朝四下擴張，把所有進入夢境的人盡數連接。
『七百一十六人！』
『十七座宮殿，兩千多幻境僕從，另外容納七百多人入夢，這傢伙的精神力怕是已經超過四十！』
卡爾心中嘀咕，觸手快速擺動：
『上位眷屬？』
『虧了！』
專精夢境的上位眷屬，若是稍不注意，就算是他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早知這樣，肯定不會答應梅維亞的請託。
「誰？」
陡然。
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在卡爾『耳』邊響起，更有如同針扎的感覺浮上心頭。
「嗯！」
卡爾口發悶哼，觸手猛然一抖。
瞬間。
『仙境』地面顫抖，在裡面玩樂的數百人不由停下動作，面露恐慌。
「找死！」
『眼』前一花，『巴恩』突兀出現在卡爾面前，抬手激發一道巫術。
「巴恩？」
卡爾心頭一顫，隨即回過神來。
夢魔只是透過自己的逸散的思維波動，從中截取一個讓自己恐懼的人出來。
『巴恩』自然不可能活過來，只是被夢魔藉助相貌，來朝他出手。
驚神刺！
「彭！」
卡爾的烏賊腦袋當場破開一個大洞，血漿紛飛，劇痛讓他難以自制。
在夢境中的傷勢會反饋現實，這等傷與實打實落在身上沒有區別。
好在卡爾的體質特殊，就算是腦袋爆碎短時間也死不了，何況只是破了個洞。
「給我醒過來！」
大吼一聲，觸手狂舞。
「轟隆隆……」
瞬間整個『仙境』劇烈顫抖，睡夢中的人也被巨響驚動紛紛甦醒。
失去做夢的人，夢境當即變的不那麼真實。
「住手！」
幾十道『刀刃』切向卡爾的觸手，導致他與夢境中的人斷開聯繫。
這麼一來雖然有大半人驚醒，依舊有不少人還留在夢境裡。
「哼！」
夢魔冷哼，十指彈動，道道直攻心神的驚神刺飈射而來，不屑開口：
「你就是梅維亞請來的幫手？」
「沒有用的！」
「只要還有人在做夢，我就可以隨時離開，你們永遠也不可能抓到我。」
「唔……」卡爾揮動觸手攔截攻勢，倒是變的不怎麼著急：
「原來只是一個中位眷屬，夢境之所以真實，是你藉助了做夢人的能量。」
「難怪！」
「不過夢始終是夢，總會有醒來的那一天。」
「哈哈……」夢魔大笑：
「愚蠢！」
「真實世界充滿殘酷，就算是神祇也會有煩惱，只有夢境才能塑造完美的世界。」
「梅維亞指責我製造虛幻、給人不切實際的的幻想，卻不想想現實世界的不足？」
「我製造的仙境，既能夠滿足他們對美好生活的想像，又能增加我的實力，有什麼不可以？」
「說這些有什麼用？」卡爾閃身撲上，佛陀虛影浮現，朝下按落。
萬佛手——菩提印！
菩提乃智慧，可勘破一切虛妄，對付在夢境中興風作浪的存在再適合不過。
「彭！」
掌印轟碎一座偏殿，夢魔的身影卻已消失不見。
「沒有用的。」
夢魔在不遠處的大殿上方出現：
「只要還有人在做夢，我就可以去任何一個人的夢境，永遠死不了。」
「那就不做夢！」卡爾冷哼，身後的佛陀虛影騰空而起，顯出怒目金剛之相，口中怒吼：
「醒來！」
「醒來！」
「……」
巨大的金剛頭顱充塞整個夢境，恐懼光環更是讓做夢的人猛然驚醒。
但依舊有二三十人，雖然被嚇得瑟瑟發抖，依舊不願意從夢中醒來。
「我在現實世界的身體遭受了幾十年的病痛折磨，就算死我也要死在這裡。」
「我知道這是夢，但那又怎麼樣？作為一個普通人，我也只能在這裡做一做在外界永遠也實現不了的美夢。」
「從出生到現在，我做了一輩子的苦力、一輩子的奴隸，我再也不想繼續下去了，就讓我死在這裡吧！」
「……」
「偉大的夢境之主，我願意把自己的一切貢獻給你，只求能永遠生活在這裡。」
「哈哈……」夢魔大笑：
「看到了吧！」
「就算是你實力再強，也滿足不了人心的欲望，這是現實世界永遠的缺憾。」
「嗯？」
他話音未落，表情突然一僵。
卻是『仙境』中一個接著一個人倒在地上，如同氣泡般碎裂開來。
這是……
做夢的人在現實世界的肉身死了！
*
*
*
死亡之城。
梅維亞立於半空，雙目炯炯看著下方的人群。
上千死亡騎士挨家挨戶的敲打房門，推開房屋檢查，只要發現有人沉睡，直接就是一刀砍下頭顱。
「現實世界殘酷，卻難以避免，就算是我這種存在都要為生存掙扎……」
「逃避是沒有用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