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少時故人
「對。」
伊文同樣留意到了，確實是一個老熟人。
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對方。
「黑獄所的二級巫師，看來找你有什麼事情。」
霍特司從著裝上辨認出對方的身份，沒有採取多餘的動作，任由那道身影不斷接近。
很快，一道身影出現在嵐雀號側面。
「馬里查頓大學者閣下，黑獄所卡梅·莉迪婭求見。」
「卡梅巫師，上來吧。」
伴隨著伊文的話語，飛艇防護層上敞開一道門戶，卡梅見狀忙扇動風粒子凝聚成的雙翼，加速穿過那道門，重重地落到甲板上。
瞧見甲板上的兩人，卡梅不敢怠慢，連忙上前見禮。
「什麼時候加入黑獄所的？」
「就是您將我們引薦給黑獄所的人，在那之後，由於一直和黑獄所的人打交道，比較熟悉，後來找機會加入了其中，說起來還要感謝您的引薦。」
時隔多年再次相逢，兩人之間已沒有故友相見的感覺。
伊文能瞧出對方的客套和疏遠，昔日在蒙拿蟻地小屋結下的友情，這一刻全然不見了蹤跡。
除此之外，他還能察覺到卡梅身上的混雜氣息，這份氣息到了無法遮掩的地步。
又是一個進行了深度血脈改造的巫師，外表看起來沒多大異狀，實則體內已有根源性的變化，側重部位應該還包括左腿。
伊文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沒想到卡梅會走與蒙德·瓦金一樣的道路。
一旁的霍特司看著也份外不喜。
黑獄所是什麼組織？
被人稱之為『異常巫師監測調查所』，專門針對於巫師這個群體本身的，這樣一個位高權重的監測結構，內部居然也如此急功近利。
血脈改造一事逐漸明朗，背後明顯牽扯到大禍患。
黑獄所這般作為，實在令人難以信任，恐怕無法承擔重務了。
「閣下，卡梅此番冒昧前來求見，想向您打聽一些消息。」卡梅可不知道兩人的想法，緊接著說起自己所求。
「蒙德·瓦金？」伊文哪能不知道他想問什麼。
「沒錯，族滅之仇不能不報，只是那兇徒不知道藏哪裡去了，我一直以來都沒尋到關於他的準確訊息，著實可恨！」
提及覆滅莉迪婭三家的大仇人，卡梅那早已褪去秀氣的面容上，頓時多了幾分難看的猙獰。
「你尋不到他很正常，他早已成為了三級巫師，活動區域多在柏塔血原範圍內，行跡隱蔽，往往不為外人所知。」
「您知道他在哪？敬請您務必告訴我。」
聽到伊文的回答，卡梅猛地睜大眼睛，顧不得是否有失禮的嫌疑，他忙不迭追問起來，連呼吸都變得沉重了。
「卡梅，你的大仇報不成了。」
「不，無論那人是否是三級巫師，關乎那麼多人的死亡，哪怕我拼了性命不要，這等血仇我也-——」
「蒙德·瓦金已經伏誅了。」
伴隨著這些斬釘截鐵的話語，卡梅的情緒開始躁動起來，然後，伊文的下一句話說出，就令他呆愣在原地，整個人如同凍僵了一樣。
蒙德·瓦金那惡徒死了？
家族血仇已經報復完了？
那一直以為，自己苦苦追尋的，時時念叨的，究竟是什麼？
一時間，卡梅心裡好似翻江倒海的一般，久久不能平靜下來，他身上的氣息越發混亂了。
「卡梅巫師，飛艇快要出城了。」
見他氣息浮躁，難以自抑，伊文輕喝了一聲，將他從迷茫中喚醒過來。
「伊文閣下，再冒昧詢問一句，那兇徒是您手刃的嗎？」卡梅深吸了一口氣，神色躊躇地問道。
「他受某些懸賞的蠱惑，聯合了一幫人前來襲殺本巫師，被我一併處理了。」
伊文不緊不慢地說道。
蒙德等青芽會的人，一頭撞到他和澤蟻手裡，還是處在大空天河那種空間能高度密集的地方，也算是自討苦吃、自尋死路。
最後，一行人還充當了狩獵空間的肥料，屍骨無存。
他說著輕巧。
聽在卡梅耳朵里，產生的效果截然不同，認為他肯定廢了不少功夫，甚至兇險萬分，才一舉將蒙德那兇徒擊殺。
「多謝！萬分感謝！感謝大老長老您替我們莉迪婭、斯蒂爾、瓦金三家，報仇雪恨，洗刷了往日的莫大恥辱，卡梅只能代表三家叩首拜謝您。」
卡梅突然跪倒在地，直接朝他磕了幾個頭，磕得甲板咚咚作響。
伊文都沒來得及阻止。
「不必如此，不過是順手而已。」
「不管是什麼原因，您切切實實替我們復了家族滅亡之仇，此恩此情無以為報，只是幾個響頭，萬望您莫要介意。」
卡梅是一個恩怨分明的人，有人替自己報了大仇，就是自己的恩人，他接著又磕了幾下，才依言緩緩站起身來。
「拜也拜了，回去好好修煉和生活，想必將來少不了莉迪婭這個家族。」見阻止不及，伊文就沒再阻止。
「那我先行告退了。」卡梅聽出他的送客之意，再度朝他鞠了一躬，才轉身朝飛艇外小跑而去。
此時，嵐雀號已接近夢澤城另一邊的要塞。
卡梅從飛艇上下來，剛好落到了這邊的城牆不遠處，他心緒複雜地望著飛艇從城牆上飛過，轉瞬間沒了蹤影。
「伊文，再見了。」
「海蒂啊海蒂，我當初都選擇錯了，也做錯了，大長老並非不顧念蒙拿蟻地小屋，只是我們莉迪婭家的種種行為，讓他很難產生好感。
若將大長老換作其他人，都不用那兇徒出手，大長老說不定會反過來，對我們三家痛下殺手，以報答昔日的刁難之情。
伊文這位大長老，所作所為已然仁至義盡了。」
城牆腳下，卡梅驀然想起了自己的少年學徒時期，想到了身在蒙拿蟻地小屋的點點滴滴。
想起了自己的姐姐海蒂，還想到了當初自己為通過黑獄所的考核，使得自己近乎半殘、殘廢的那段日子，以及姐姐義無反顧的付出，進一步淪為別人的附庸，等等。
他的心緒就更加複雜了。
「得告訴海蒂這個好消息，她聽了一定很高興。」
「-——或許吧，無論如此，伊文大長老是我們一家的恩人，不能再對其心懷怨念了。我往後就一心聽從姐姐的話，重振莉迪婭家，讓莉迪婭之名再度生根發芽。」
「想來能讓姐姐能重拾笑容。」
卡梅一拍自己的腦袋，想起自己還沒給姐姐傳訊，連忙開始設法傳訊。
隨即，他又想到某些不好的事情，手裡的動作頓了一下，改換了傳訊中的某些措辭，檢查無誤之後，才將消息傳送出去。
不多時，消息傳遞到了千里之外，位於北部的紅松城。
城中某一華麗的莊園城堡內，一位容貌上佳的年輕貴婦人接到傳訊，和弟弟卡梅一樣，她同樣神色悵然的呆愣了良久。
同樣念想連篇，最後化作一聲重重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