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戰爭將起
平整的瀝青路面上，一輛沾滿了腥臭血肉的馬車疾馳而過。
馬車是四架馬車，車廂雖然布滿了腐爛的爛肉以及發黑的鮮血，但依舊可以看出其豪華的裝飾。
在馬車車夫的位子上，曾經和弗蘭肯一起登山的三級侍從正在駕車。但和見理查時的狀態比，他現在的狀態無疑是糟透了——
他的身上滿是傷口，從刀傷到爪痕可謂是五花八門，簡直像是從絞肉機中走了一遭。更要命的是，這些傷口上大都被暗紅色的瘢痕組織所覆蓋，瘢痕組織連接在一起，簡直像一件暗紅色的血肉衣裳。
這層血肉衣裳，此刻正在不斷侵蝕車夫的身體。它們不斷侵蝕改造車夫的肌肉，順著血液去侵蝕他的器官。如果不出意外，要不了多久他便會淪為深淵劣魔。
車廂內，身穿水晶甲冑的貴族奧莉正在操弄著一台晶石通訊器。
雖然血肉王庭並沒有像機械王庭那般大規模鋪設晶石通訊系統，但這輛馬車作為大牧首的座駕，其製作者正是機械王庭的泰爾主教。
泰爾在這輛馬車的時候，在其中裝了一個可攜式的晶石信號發射器。進而保證只要大牧首方圓一百公里存在一座晶石信號塔，便可以進行晶石通訊。
晶石通訊器很大，看起來像是老式的步話機，其聽筒正此刻不斷的傳出滋滋聲。
忽然，滋滋聲消失，一個蒼老但又底氣十足的聲音從聽筒中傳出。
「奧莉，什麼事情？」
聽到弗蘭肯的聲音，奧莉頓時鬆了口氣，無盡的疲勞感瞬間湧上她的大腦。
但現在還不是睡覺的時候，奧莉強打起精神，眼皮打架間，王庭的消息被她的盡數傳遞。
「大人……王庭淪陷了。神王沒能抵抗住深淵的侵蝕，幾乎所有貴族都……被他感染吞噬了。」
奧莉的聲音越說越輕，為了從王庭殺出來，她不眠不休的戰鬥了一天兩夜。高強度的使用遠古遺產，幾乎耗幹了她的精神力。
「好，我知道了。迪斯怎麼樣？」
「……我不是很清楚……但現在還沒……」
看著沉默了許久的通訊器，血肉之主教會的大牧首，奇蹟修會血肉王庭分部的大主教弗蘭肯默默將其關閉。
隨後他從口袋中拿出了一張捲軸，打開了一道通往秘境的裂隙。
……
日子真是越來越有盼頭了。
瓦利看著正在傾泄鐵水的盛鋼桶心中想道。
滾燙的鐵水注入模具，化作一個個鑄胚。冷卻之後，瓦利的工友開著機器將鑄胚挪到加工車間，作為製作板胚的原料，周而復始。
在過去，這種生活是陰沉的，麻木的，毫無生機可言的。但現在一切都改變了。
「走了瓦利，今天食堂里有牛肉湯，去晚了就沒了。」
工友的招呼將讓瓦利從愣神中喚醒，遠處悠揚的鐘聲越過冶煉廠紛雜的噪聲進入他的耳朵。
十二點了，該吃飯了。
從角落中翻出自己的飯缸，瓦利快步朝著呼喚他的工友走去。
牛肉湯這東西可是好東西，換做之前，他一年也吃不上一次。雖然現在一個星期就能吃上一回，但絲毫不耽誤眾多工人如同餓死鬼投胎一樣搶著喝。
來到食堂，食堂內人很多，而牛肉湯窗口前的長隊更是足足拐了兩個彎。
看著如此長的隊伍，瓦利的工友抱怨道：「媽的，這幫牲口跟這輩子沒喝過牛肉湯一樣。晚一點都要排這麼長的隊。」
不過抱怨歸抱怨，二人依舊毫不遲疑的加入了隊伍。
按照經驗，他們現在這個位置，應該能弄到牛肉湯。
排了有半個小時，隊伍總算是挨到了瓦利。將餐票遞給收票員，一旁帶著白色廚師帽的大師傅立刻揮舞著大鐵勺，從一口足以燉下一頭牛的大鍋中舀了一勺牛肉湯，送進了瓦利的飯缸。
聞著那濃郁的肉香，瓦利食指大動。
「嘿，這日子真是越來越有盼頭了。」
單喝湯自然不夠應付下午的消耗，在牛肉湯窗口的旁邊就有賣餅的窗口。又弄了兩個油餅，瓦利才和工友找了個位子坐下。
不過二人沒有立刻開吃，在找到位子後，二人將飯缸放到桌上，隨即便開始虔誠的祈禱起來。
「感謝吾主賜予我等肉湯。」
「感謝吾主賜予我等油餅。」
他們都是奇蹟修會的信眾，是奇蹟之主的信徒。在工人群體中，十個有十個是奇蹟修會的教眾。
神明雖然不會給他們熬湯，也不會給他們做油餅，但如果沒有神明，這些肉湯和油餅壓根就不會出現在他們面前。
那些工廠主們寧願建一百座沒人住的莊園，也不會給他們的飯里增加一點肉粒。
但有了神明，有了神明賜福的修士，一切都改變了。
他們的老房子被重建，他們工資在增加，他們的工作環境在變好，他們的飯中多了牛肉湯和油餅。
感謝吾主。
那些站在他們血汗上的工廠主，全都被神靈感化，痛哭流涕的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並將家產交給了教會。
讚美吾主。
那些欺凌他們的惡霸，全都被修士們繩之以法，吊死在了各個工廠的大門前。
願吾主榮光永在！
一縷細微但又純粹的信仰之力從瓦利身上鑽出，從瓦利工友身上鑽出，從眾多食堂工人體內鑽出，從機械王庭，血肉王庭億萬工人身上鑽出。
億萬精粹的信仰之力化作了一條大河，源源不斷匯聚了無盡維度中一個名為諸神的維度。
無數信仰之力化作了一個不定形的神像，而當它定型的那一刻，一位新的神靈便會誕生。
……
「這麼倒霉嗎？」
聽完弗蘭肯的匯報，烏利塞斯率先開口道。
「這是什麼情況？」理查側頭問道，「為什麼這個世界之主被腐化之後，會吞噬王庭的貴族。」
他還打算等情況惡化之後，將那些貴族全都吸納進來，趁機把他們身上先行者遺物坑過來呢。
「深淵的轉化分為很多種，這是其中的一種。」烏利塞斯解釋道，「這種轉化被我們稱為蛛網轉化。被感染者會在感染失控後，不由自主的轉化吞噬周圍的一切生命。那些被吞噬的倒無所謂，但那些被轉化的生命都會成為被轉化者的伴生種族。
一個新的惡魔種族誕生，會引起深淵的賜福。而賜福則會大大加強的被感染者的戰鬥力。」
理查聞言眉頭微皺：「你應該早點說的，早點說我們或許可以將那些貴族……」
「大人，不會的。」弗蘭肯突然開口道，「您沒和那些傲慢的傢伙打過交道，這些傢伙每一個都帶著謎一樣的自信。就是您將這種情況告訴他們，他們也只會將傲慢的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後繼續開他們的舞會。
當然，如果大人您肯犧牲色相，那確實可能帶走一部分人。」
理查眉頭深深皺起：「什麼叫犧牲色相？」
「大人您的美貌相當出眾，雖然不夠綠，但我們這邊貴族玩的很花，不會在乎這一點……」
「好了，不要再說了。」理查黑著臉打斷道。
讓他犧牲色相去勾引一批異形？這還不如殺了他。
另一邊，烏利塞斯有些無辜道：「蛛網轉化的概率很低，低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我們打了兩千年，蛛網轉化就出現過兩次。天知道這次怎麼會這麼倒霉。」
「有辦法應對嗎？」理查有些無奈道。
「有，但有些缺德。」
「嗯？」理查疑惑的看著烏利塞斯，「你覺得這種時候我會在乎道德嗎？」
「辦法就是讓機械王庭那個世界之主去送死，等他死後，世界意志就會被迫給我們加上本源加持。這樣的話，深淵的賜福就相當於被抵消了。」
「那就這麼辦。」理查毫不猶豫道。
烏利塞斯有些驚訝的看著理查，「這麼果斷的就下決斷了嗎？其實如果我們和那些世界之主合作，也是有可能直接打死那個深淵感染者。」
「但這樣對我們有好處嗎？」理查反問道。
「大概率是沒有的，但有小概率獲得一個從神。」
「那我為什麼不讓那個傢伙死掉？烏利塞斯，我和那傢伙可沒交情。」
「但這麼做會死很多地精。」
理查沉默了片刻，平靜道：「……這是必要的犧牲。」
一旁的弗蘭肯，看著用巫師語交流的一人一鳥，敏銳的察覺到了一絲氣氛上改變。
他能看出來，賢者大人似乎做出了什麼決定。而這個決定似乎讓他的內心產生了一些動搖。
「理查，你的決定要對得起你的本心。」烏利塞斯看著理查的雙眼，緩緩開口道，「在你靈魂躍遷的那一刻，你的意識會進入一個幻覺世界。
在那個世界，你心中的愧疚，你心中意難平，都會成為你的絆腳石。你必須擁有毫不動搖的意志，才能跨越這道界限。
這是所有世界之主的必經之路。」
「那個船長也是嗎？」
「你覺得一個連一級生物都不是的人，是靠什麼完成那樣的偉績的？」
理查沉默了許久，最終，他再次平靜的說道：「我說，這是必要之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