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繼續著。
「這個來自四角之界的傢伙,到底何德何能,竟然與卡特蘭女王一直攀談。」已經有不少人注意到了辛特拉女王那邊,只不過大家都沒有去打斷女王的談話,也默契的保持著距離。
除了萊納德。
坐著小板凳的萊納德,慢慢朝著談話的女王所在的方向挪去。
「傑洛特,都是我在說話,而你卻沉默不語。我們是來參加晚宴的,大家都想玩得開開心心。說點話逗我高興吧,我想聽聽你適當的建議和聰明的評語呢。還有,一點讚美和表示順從的話也是必要的,順序你可以自己決定。」卡蘭特揮手制止走過來想給自己的酒杯里倒酒的僕人。
「女王,我該說什麼呢?毫無疑問,我不是個很有趣的聚餐對象。你這麼看得起我,把我安排在你旁邊的位子,我實在是再驚訝也不過了。也許你應該安排一個更適當的人選來坐在這裡,你想要的任何一個人。只要下個命令就行了,不然用收買的也可以,這只不過是價錢的問題。」傑洛特說道。
「說下去,說下去。」卡蘭特把頭往後仰,閉上眼睛,她的嘴角浮現微笑。
「我真是感到無比榮幸和驕傲,竟然可以坐在辛特拉的卡蘭特女王身旁。女王的美貌無與倫比,大概只有她的英明可與之匹敵。我更感到榮幸的是,女王還聽說過我這個人,而且知道我的來歷以後,不想讓我去做平凡無聊的工作。和你比起來,胡洛巴里克親王就沒這麼仁慈了。去年冬天他試著雇用我去幫他找一個美女,這女孩從舞會上逃跑了,因為她再也無法忍受國王下流的求愛方式,逃跑的路上,她掉了一隻鞋子。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還是無法讓親王理解,他需要的是賞金獵人,而不是獵魔人。」傑洛特後面幾句很是無奈,顯然那位胡洛巴里克親王真的很讓獵魔人頭痛。
女王邊聽,邊露出謎樣的微笑。
「其他的國王和王后呢,並不像女王你那麼聰明,他們沒有打消讓我做無聊工作的念頭。這些無聊工作的內容不外乎是消除眼中釘,比如說前任妻子或丈夫留下的子女啦、繼父、繼母、叔叔、阿姨,數都數不完。他們一致認為,這不過是價錢的問題。」傑洛特繼續抱怨著。
女王的微笑依舊意味深長。
「所以,容我再重複一次,女王,坐在您旁邊我真是感到再榮幸不過了。」傑洛特微微低著頭說。
「傑洛特,你是個非常有趣的聚餐對象。」卡蘭特沉默了一會兒說道。
「這位白髮大叔也太會恭維人了,我不如也。」萊納德眨巴著小眼睛,他已經被發現了。
「辛特蘭的奶罐,偷聽可不是好孩子做的事情。」卡蘭特女王捏了捏還有些嬰兒肥的萊納德。
「唔,我是來保護女王陛下的,對,就是這樣。」萊納德像模像樣的站在了女王身後,只不過女王身後一直都有一位護衛頭子巴頓·克林姆。
「傑洛特,希望你不要介意這個小傢伙的無禮。」卡蘭特女王顯然對史塔克家的男孩格外包容,換做其他人已經被拖下去抽鞭子了,哪裡還能站在女王身後對著自家父親擠眉弄眼。
「當然不會介意,這位...奶罐小友其實非常...有趣。」傑洛特斟酌了一下用詞。聽力極好的獵魔人,剛才其實聽到了萊納德之前的談話。
「我們繼續吧。正如我所說的,你引起了我的興趣。之前我就聽說過,你們獵魔人是個有趣的社會層級,我本來還不相信,但是現在我信了。你們這群人是真材實料,不像有些人,只是烏合之眾。但是這並不會改變以下事實:你是來這裡完成我將託付給你的工作。你會照我說的去做,而不是自作聰明。去給我拿點吃的,不要奶酪這些。」女王最後一句顯然是對萊納德說的。
獵魔人繼續沉默。
傑洛特沒有擺出他一貫不懷好意、輕蔑的微笑,雖然他很想。
「我以為,你會說些什麼反唇相譏,或者至少笑一下。都不想嗎?這樣更好,那我們就這麼決定了。」女王咀嚼起萊納德遞過來的雉雞腿。
「不明不白的任務,沒辦法以明確的方式來完成。」獵魔人想了想說道。
「有什麼不明不白的?你從一開始就猜到一切了啊。沒錯,我是打算把我的女兒芭維塔嫁給史凱利格的人,好讓兩國能結盟。這個計劃受到威脅的事,你也沒弄錯,還有那個我需要你幫我清除障礙的部分也是。但是接下來的事你就完全猜錯了,關於我把你的專業和職業殺手搞混的臆測對我來說是極大的侮辱。傑洛特,你聽好:知道獵魔士是幹什麼的,也知道要讓他們做什麼工作的國王並不多——而我正好是那少數人之一。從另一方面來說,如果有人殺人的手法像你這麼精巧純熟,就算他不是為了錢,也理應在殺手這個領域享有盛名。你的聲名遠播,傑洛特,而且比德萊格·德胡那該死的風笛還要響亮,雖然兩者同樣不悅耳。」女王繼續對付著手裡的雉雞腿,又接過了萊納德遞過來的果酒。
風笛手當然聽不見女王的話,但是他恰好在此時吹完了整首曲子。賓客瘋了似地叫好、鼓掌、喝采。然後他們又重新燃起了消滅剩餘酒菜的欲望,同時陷入對各種大小戰爭的回憶,開起關於女人的粗野玩笑。咯咯塔男爵發出一聲響亮的聲響,不知道是模仿動物亦或者只是打了個飽嗝。
伊斯特從遠處把身子傾向女王。
「女王陛下,你一直和來自四角之界的大人說話,這一定有重要的理由。但現在應該是我們見見芭維塔公主的時候了,我們在等什麼呢?該不會是要等克拉奇睡著吧?依我看,時候也快到了。」伊斯特起身說道。
「伊斯特,就像平常一樣,你是對的。」卡蘭特溫暖地笑了。
辛特拉女主人的微笑如此多樣,傑洛特不得不覺得驚訝與佩服。
「沒錯,我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和拉維克斯大人討論。伊斯特你請不要擔心,我會找時間陪你的,但是你也知道我的原則:先談公事,後享樂。赫克休先生!」女王舉起手,向堡主示意。
赫克休一言不發地站起身來,鞠了個躬,然後快步跑上樓,消失在黑暗的迴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