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一小步
有一點非常重要。
巫師世界意志從不拒絕新的聖者出現。
自巫師文明與諸神文明那場曠世戰爭至今，一直沒有新的聖者出現，原因頗多。
其中有兩點極為重要：
一是巫師文明受了重創，需要時間休養，沒法產出太多最高階資源，供高階巫師隨意使用；
二是巫師文明意志歡迎出現的新聖者，得是開闢一個新的流派並登頂的聖者，而不是「竊據」或「搶奪」已隕落的四位聖者位子的聖者。
洛特斯諾說米歇爾太急了，急中出錯了，就基於這兩點。
若是米歇爾沒有因為壽元將盡而慌裡慌張地用非常規延壽辦法，沒有因為想要儘快晉升聖者而去搶奪神秘系巫師聖者的位子，以他的天賦、能力與在天庭資助下成功轉修且晉升為天尊的表現，有極大概率正常晉升聖者。
即開創一個新的巫師流派，並在該流派道路上走到頂點。
須知林克現在享受到的待遇，巫師世界意志曾經也給過米歇爾，而且是在很多年前。
米歇爾從來都不缺乏在自己開創的巫師流派道路上走到頂點的時間，他缺乏的是勇氣、信心與耐心！
急於求成極易導致行差踏錯，米歇爾就是這麼栽的。
當然，林克對於這一點，並不是很清楚。
言歸正傳。
人仙武道世界在巫師世界本土風暴海中扎了根，但是並沒有從林克的識海中剝離。
身為界靈，芙蘭朵依然可以隨意往返於人仙武道世界——林克識海——巫師文明世界三者之間，只要林克身處巫師文明所在宇宙。
唯一的區別，就是識海小世界與人仙武道世界的融合進程被中止。
從此以後，識海小世界是識海小世界，人仙武道世界是人仙武道世界。
兩者界限分明，各自獨立。
不過識海小世界因為與人仙武道世界融合而帶來的實質化，沒有發生回溯，且依然可以進行下去。
已經變化成三足金烏的火元素精靈科奈莉婭，從此以後就要獨立出來，不能再一直黏著芙蘭朵。
對此，芙蘭朵知道得清清楚楚，正在呼呼大睡的科奈莉婭只是在睡夢之中隱有所感，然後翻了個身繼續睡去。
三足金烏最好的發育和成長方式，正是睡覺。
睡得越好，睡得越長，睡得越飽，三足金烏的發育和成長也就越快越充分。
識海小世界想徹底從「虛」走向「實」，三足金烏科奈莉婭的發育和成長至關重要。
原因很簡單。
三足金烏棲息於「太陽」之中，「太陽系」的運轉、萬物的生發，都需要「太陽」提供引力、光和熱。
林克很能理解這一點，因而在宛如內里流動著的琥珀微光與腳下島礁相融的過程中，一直小心維護科奈莉婭的睡眠環境。
這個舉動讓芙蘭朵有些吃味。
好在芙蘭朵是個體貼懂事的好姑娘，哪怕心裡醋罈子打翻了，也沒有鬧將開來，耽擱老爺的正事。
芙蘭朵只是想著等老爺忙完以後，好好「教訓」「教訓」老爺。
老爺可以疼愛呵護科奈莉婭，但不能冷落芙蘭朵！
撇開這些細節，林克回到巫師文明所在宇宙的第一件事已經完成了。
而且完成得非常好。
不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所得好處更遠遠大於之前的期望。
不過就像一樣沒有付出就沒有收穫，有了收穫，自然必須要付出一些什麼。
放在林克的身上，也是如此。
他承受了巫師世界意志的最高等級眷顧，接受了巫師世界意志如此大手筆饋贈，必須要為巫師世界意志做些什麼。
這一點無從更改，顛撲不破。
洛特斯諾身為聖者轉世，也還要為巫師世界意志尋找星星和那束光，來償還巫師世界意志的幫助呢。
林克怎麼可能有意外？
至於巫師世界意志給林克的任務……
說難也簡單，說簡單又非常困難。
那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晉升聖者，幫助巫師世界意志恢復風暴海的魔力水平。
林克低頭看了眼腳下因為錨定了人仙武道世界而面積有所增大的島礁，然後抬頭四顧，看著微則無聲、巨則洶湧的風暴海，若有所悟。
與諸神文明那場曠世大戰過後，巫師世界本土破碎，也丟失了很多疆域。
疆域且不提，本土經過重塑，方才宜居。
重塑過後，本土大陸分成了中土、東海岸、西海岸、北境、南境五個部分，每個部分供養一位聖者。
本土大陸之外，則是無盡海、風暴海、北大洋、南大洋。
根據這個劃分以及洛特斯諾的說法，無盡海、風暴海、北大洋、南大洋，應是重塑巫師世界本土的時候，特意留給四位隕滅聖者轉世後重登聖者之位，或者留給新晉聖者的。
換句話說，現在的巫師文明能夠同時供應九位聖者。
這與曠世大戰前一模一樣。
洛特斯諾作為聖者轉世，這一世的出生地點位於風暴海中，顯然不是偶然事件。
林克有理由懷疑，洛特斯諾就是衝著風暴海來的。
也不知出於什麼緣故，巫師世界意志居然把林克的聖者之基給錨定在了風暴海。
這就從事實上，極有可能造成林克與洛特斯諾的競爭和對立。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林克自語一聲，按下心中雜亂的思緒。
晉升已經結束了，那就去繼續完成其它事。
心念一動，林克溝通仍在生悶氣的芙蘭朵，讓她從識海小世界中取出一輛全天候全地形交通載具。
「老爺就知道使喚芙蘭朵做事，一點都不關心芙蘭朵的心情。」
芙蘭朵嘟著嘴，小聲抱怨，手上的動作卻沒停。
話音尚未落下，符合林克要求的交通載具就出現在了林克面前。
「老爺哪有不關心芙蘭朵的心情？」
林克一邊上車，一邊和芙蘭朵逗趣。
相較於界靈的身份，芙蘭朵更像林克的大女兒。
儘管林克「撿」到芙蘭朵的時候，嚴格意義上，也才十二歲。
儘管芙蘭朵的生命形式就算越來越貼近人類，生命本質還是存在差別。
「哼！」
聽到林克如此敷衍的話，芙蘭朵更氣乎乎的了。
嘴角翹得都能掛油瓶。
全天候全地形交通載具這時啟動，林克輸入目的地坐標，選擇進入智能駕駛模式，便不去管它。
接下來的時間，直到交通載具抵達目的地之前，林克什麼事都沒想，專心陪芙蘭朵閒聊。
女孩子嘛，很多時候要的就是一個陪伴與真心。
真心的陪伴最能哄好女孩子的心情。
拜金女除外。
這一款全天候全地形交通載具，是林克在蟄伏……唔……被雪藏的兩年多時間裡購置的。
檔次很高，功能很強，速度很快。
不到半天的時間，林克便從風暴海的犄角旮旯，到了本土大陸西海岸。
林克向學院報備了一聲，乘著交通載具回到自己的家。
養女迦羅娜和女兒梅莉婭見到林克的時候，都非常高興。
只不過梅莉婭的性格外向一些，情緒表達更外放一點，迦羅娜的性格內向一些，情緒表達相對內斂。
梅莉婭蹦蹦跳跳的，直接撲進了林克的懷裡，摟著林克的脖子，開心大笑，小小的身子笑得前俯後仰。
迦羅娜只是輕聲喊了一句「父親」，便默默站在一旁，雙手指頭互相絞著。
林克見到女兒們當然也非常高興，對梅莉婭的親昵很是受用，卻也沒有忽略迦羅娜。
左手抱著梅莉婭，空出來右手，輕輕摩挲了一下迦羅娜的小腦袋，父女三人往家裡面走去。
當晚，父女三人坐一起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
又聊了很久很久的天，聊到月上中天，聊到梅莉婭打了二十幾個哈欠後再也熬不住。
結束聊天，林克先把梅莉婭哄睡著，然後將迦羅娜送到她臥室門口。
「好好休息，迦羅娜。」
輕輕拍了拍迦羅娜的腦袋，林克柔聲說道。
迦羅娜往後退了一步，仰起頭，直視林克的眼睛，忽地認真問道：「父親，你這次回來，是不是待不了幾天又要走？這次走了，是不是要走很久很久？」
林克稍稍沉默片刻，蹲下來，平視迦羅娜，柔聲問道：「迦羅娜，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呢？」
迦羅娜搖搖頭：「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有這個感覺。」
「唔……」
沉吟了一下，林克坦誠回道，「父親不騙迦羅娜，迦羅娜的感覺是對的，父親等會兒就要走，而且確實會走很久很久。」
「父親要去哪？」
迦羅娜的瞳孔微縮，輕輕吸了吸鼻子，「是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嗎？會不會很危險？」
「父親現在也不知道最後要去哪，但應該很遠很遠吧。至於危險……」
林克回答得很認真，沒有敷衍，卻也沒有把話說完。
危險無處不在，無時不在。
做出直面「既定命運」的決定後，可能遇到的危險會比以前更多更大。
儘管迦羅娜心智成熟，不是一般的孩子，但是林克還是不願將這麼冰冷的事實擺在迦羅娜面前。
「父親不願說，或者不能說，就不說吧。」
迦羅娜又吸了吸鼻子，慢慢低下頭，悶聲說道，「時間不早了，迦羅娜要睡覺了。」
說著，迦羅娜轉身，在黑暗中向著床鋪走去。
林克保持蹲著的姿勢，目視迦羅娜一點一點耷拉下去的身影。
走到床邊的時候，迦羅娜停了下來，沒有回頭，聲音沉悶開口：「父親，你不會像那個女人一樣，再也不回來，再也不要迦羅娜了吧？」
「不會的。」
林克毫不猶豫給出回答，「放心吧，迦羅娜，父親一定會回來的。」
「嗯。」
迦羅娜點了點頭，爬上床鋪，鑽進被窩，「晚安，父親。」
說完這句話，迦羅娜拉起被子，把自己腦袋也給蓋住了。
林克又看了一會兒，方才起身，將臥室門關好。
下樓的時候，林克取出去了平行宇宙以後就沒用過的隨身智腦，瀏覽這段時間的消息。
忽地，一則短訊吸引了林克的目光，也讓林克的腳步停頓了片刻。
這些年一直忙著復仇的克里斯蒂娜終於完成了復仇，卻也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難怪迦羅娜剛剛的情緒很不對勁。
「唉！」
長長地嘆了口氣，林克繼續下樓。
看著迤迤然坐在客廳軟椅上的虛靖天師，林克開口問道：「天師什麼時候到的？到了也不打個招呼。」
一邊說著，林克一邊招呼智能管家給虛靖天師奉上奶茶。
「剛到不久，見伱在和女兒們聊天，就沒打擾你了。」
虛靖天師接過智能管家端來的奶茶，淺淺飲了一口，眉頭微皺，「這什麼茶？味道怪怪的。」
「奶茶。喝的就是這種怪味。」
林克自己也接過一杯奶茶，喝了一大口，語氣暢快回道。
「喝不太慣，不過味道還可以，能夠接受。」
虛靖天師放下茶杯，雙手疊起，嘴上這般說著，卻顯露出沒有再喝一口的意思。
「能接受就多喝幾口，喝多了，就習慣了。」
林克同樣放下了茶杯，同樣疊起了雙手。
兩人簡短几句交流，非常默契地沒有提及，虛靖天師如何做到繞開別墅防禦系統與林克的感知，悄無聲息進入別墅這件事。
從位格上講，虛靖天師相當於巫師文明的九級大賢者。
做到這一點可太輕鬆了。
但是這麼做，符不符合禮儀，就是另一個說法。
仙神文明的道家雖然崇尚逍遙無為，卻也看重禮數。
虛靖天師是個守禮的人，在以前的接觸中，從沒做過這樣失禮的事。
今晚這麼做了，要麼事出有因，要麼就是……
正當林克猜想著虛靖天師是不是生出惡趣味，想要報復一二的時候，虛靖天師突然開口，打亂了林克的思路。
「恭喜你，格蘭德巫師。」
「恭喜什麼？」
林克明知故問。
「呵呵……自然是恭喜格蘭德巫師打破心中藩籬，邁出了成為聖者的最艱難一步。」
虛靖天師先是一聲輕笑，隨後突然正經起來，說出來的話很令林克意外，「如今的米歇爾天尊，當年可是在邁出這一步的時候，跌了一跤呢。」
什麼叫邁出了成為聖者的最艱難一步？
米歇爾又為什麼會跌了一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