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假如我們角色互換

  星際旅行，起初是件新鮮事。

  因為每天都在重複做著同樣的工作。

  即便能夠看著舷窗外同樣璀璨絢爛卻又形狀各異的星河。

  欣賞這分為美麗的驚人景色。

  久了以後就會如同其他事情一樣，變得枯燥乏味。

  最直觀的比方，就是航海。

  坐遊艇出海遊玩，海釣，開party，菠菜；

  與成為海員，常年生活在各種艦船上，以此為職業，是兩回事。

  好在這一趟星際航行只有三天時間，沒有讓林克感到絲毫枯燥。

  他依然保持著對星際航行的良好觀感與喜愛。

  三天的時間轉瞬即逝。

  「雲霓」號順利抵達任務世界所在的恆星系。

  即便這個恆星系孤懸於銀河系之外，是曾經超級文明蟲族世界的疆域。

  如今卻也處在巫師世界的羈縻範圍內。

  所以，「雲霓」號這趟航行想不順利都難。

  什麼？

  星際海盜？

  哪個巫師組織願意做見不得光的海盜？

  收益低，沒地位，還容易被反打劫，被至高議會制裁，失去巫師世界意志的庇護。

  哪個其他文明的星際海盜敢打劫巫師？

  活膩味了吧。

  且不提巫師世界的事後報復，就是想打劫，也沒那個實力啊。

  進入恆星系以後，「雲霓」號開始減速。

  很快，便從外圍來到任務世界附近。

  珊朵拉沒有安排「雲霓」號降落至任務世界，那顆大氣稀疏，地表沒有任何綠植，全是坑坑窪窪的凹坑的醜陋星球。

  而是領著11名微型軍團的成員，來到「雲霓」號的腹部底倉。

  這裡停泊著幾艘穿梭機，可以用於星球與星際戰艦之間的往返。

  如此，「雲霓」號星際戰艦不用降落，完全處於安全地帶，能夠確保微型軍團的退路。

  緊急時刻，還能通過挪移符文陣，將處於危險境地的巫師直接挪移至戰艦內部。

  「出發。」

  珊朵拉揮手發出號令，頗為意氣風發。

  作為兩位大賢者的重外孫女，她從小在蜜罐中長大，享受著最嚴密的安保。

  從來沒遇到過危險。

  這個經歷，反而讓她養成了熱衷於探險的性子。

  此次組建微型軍團，調查3級蟲族世界的異常，算得上是她二十年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獨立探險。

  心情頗為激動吶。

  一行人登上其中一艘穿梭機。

  珊朵拉這次沒有親自駕駛，而是讓一名臉圓圓的、眼睛總是笑眯眯的學院本部家族子弟負責穿梭機的操控。

  這人接到指令，非常配合，沒有任何拖延。

  陪太子讀書，就是得會來事兒。

  他坐進駕駛艙，很快便啟動穿梭機的引擎，做好了脫離「雲霓」號的準備。

  向珊朵拉請示，與「雲霓」號塔靈溝通過後。

  穿梭機直接被彈射出去，劃出一道筆直的線，徑直射向坑坑窪窪的蟲族星球。

  「穿戴防護維生服。」

  珊朵拉親自示範，將手提箱掏了出來，放在地板上，雙腳踩了上去。

  發出一陣精神力和魔力的特殊波動，激發了手提箱的變形功能。

  手提箱四下打開，先鎖定雙腳，再沿小腿往上，逐漸覆蓋，很快便將珊朵拉嚴密包裹起來。

  這個過程絲滑順暢，極具美感。

  防護維生服不厚，設計合理，不影響關節活動度。

  面甲透明，不阻礙視線。

  自帶最主要的防輻射、防生化病毒、防有毒空氣等一系列防護功能，以及最重要的低溫假死沉眠功能。

  林克穿戴好防護維生服以後，試了試，本命巫術「戰甲」可以照常使用。

  而且有兩種模式。

  一是貼著自身皮膚披戴，藏於防護維生服裡面；

  二是包裹在防護維生服外面。

  想了想，林克決定將「戰甲」穿在外面，保護自己的同時，保護一下防護維生服。

  他看重的，不是防護功能，而是維生功能。

  林克的這個動作並不顯突兀，這麼做的大有人在。

  事關身家性命，再怎麼謹慎都是應當的。

  本命巫術同樣是戰甲類的，與林克一樣，身披三重防禦，從內到外依次是防禦套裝、防護維生服和戰甲。

  本命巫術不是戰甲類的，則選擇在防護維生服外面，再穿一層外骨骼裝置。

  蘭妮.泰勒便是如此。

  這種外骨骼裝置，能夠提供不菲的移速、力量加持，還有一層極薄但防禦強度極高的膜。

  所有人都準備妥當。

  穿梭機這時也降臨至蟲族星球的表面。

  「記得調整重力係數。」

  臨開艙門，正式行動之前，珊朵拉出聲提醒。

  這是防護維生服的一個附屬功能，調節重力係數。

  可以讓巫師們適應蟲族星球的重力，行動時與在本土感覺無異。

  避免出現蛤蟆一樣，一戳一蹦躂的行走姿勢。

  蹦蹦跳跳，一點也不可愛，很丟人的啊。

  先行開啟了各項隱身效果的12人走出一直處於隱形狀態的穿梭機，下到蟲族星球表面。

  穿梭機不熄火，依然保持隱形，停留原地，隨時可以起飛。

  一旦微型軍團遇到突發情況，需要撤退或者轉移，又不至於需要立即挪移到「雲霓」號星際戰艦內部。

  微型軍團就可以選擇回到這裡，登上穿梭機。

  轉進也好，撤退也罷，都可以進退自如。

  「搜索行進。」

  身後穿梭機艙門關閉，珊朵拉直接一發「心靈連結」，將所有人拉進心靈溝通模式，下達指令。

  也不知珊朵拉是輔修了真靈巫師，還是已經從元素巫師派系徹底轉到真靈巫師派系。

  從巫術施展的熟練度上看，完全不在於阿桑德之下。

  微型軍團全員立即遵令，展開搜索隊形。

  負責偵察、戰鬥的8名成員，最前面突出一人，開路；

  接著是三人並排，兩邊警戒，正中偵察；

  再接著又是一個三人並排，同樣兩邊警戒，正中偵察；

  最後面拖後一人，斷後。

  兩個負責生化研究的小組夾在兩個三人並排中間，享受保護。

  珊朵拉位於第一個三人並排的正中位置，既負責指揮，也兼帶偵察。

  身份、地位、背景，在進入任務狀態之後，迅速被她拋開。

  這一刻，珊朵拉把自己真正當成了微型軍團的成員，而不是兩位大賢者的重外孫女。

  她嚴於律人，更嚴於律己。

  看了一眼腕錶，確定好路線，珊朵拉給出指令：「2點鐘方向，直行100米，進入坑洞。」

  隊伍立即沉默著向珊朵拉指引的方位行進。

  蟲族最令人憎惡的地方，在於它們從來只破壞，不建設。

  不管是什麼東西，植物也好，動物也罷，哪怕是礦物，蟲族都能吃，都會吃。

  把一個星球吃垮了，就轉到下一個星球去。

  把一個恆星系吃垮了，就轉到下一個恆星系去。

  蟲族吃了那麼多東西，當然有產出。

  它們的產出只有三樣具有價值，一是它們的糞便，二是它們分泌的粘液，三是它們的遺蛻。

  蟲族的糞便是天然的土壤肥料，能夠極大幅度地滋養土地，促進植物生長。

  從這一點出發，蟲族所在的世界，不可能出現眼前這個星球一樣毫無綠植的情況。

  奈何蟲族實在太能繁衍，太能進食了。

  到最後，土壤越來越肥沃，植物越來越稀少，直接滅絕。

  就好像山羊若是放到草場去養，能把草根吃絕，能把草場吃垮。

  蟲族的粘液，是天然的高強度防禦塗裝。

  它們的母巢就是靠著一層又一層，不知多少層的粘液塗抹，具備了極高的防禦能力。

  蟲族的遺蛻，是天然的清潔能源。

  當初那個超級文明蟲族世界，縱橫諸天萬界，密密麻麻的母巢，就是靠燃燒無數蟲族遺蛻，進行遠距離的星際航行。

  至於星際作戰，許多族群的蟲族，本身就具備短距離的星際航行與太空生存能力。

  這顆星球，已經快要被蟲族吃垮了。

  地表土壤厚實綿密，黢黑髮亮。

  一腳踩下去，肯定會踩出一個深坑。

  微型軍團12人壓根就沒有腳踩實地行進。

  一直反重力懸浮著，踩著太空步前進，不留任何痕跡。

  珊朵拉的功課做得很足。

  進了坑道以後，路線明確，目標明確，行進速度因而極快。

  不到1小時，微型軍團就來到了第一個目的地，一處發生了異常變化、已經近乎死絕的小型蟲族聚落。

  「偵察，警戒。」

  珊朵拉下令，言簡意賅。

  包括她自己在內的8名學院本部大家族子弟，立即先行進入蟲族聚落，里外搜索一番，確定沒有危險與陷阱。

  繼而占據各個險要位置，做好警戒工作。

  給負責生化研究的兩個小組創造出安全有利的條件。

  「研究組進場。」

  珊朵拉的聲音再次響起。

  林克和蒂芙尼對視一眼，各自選了一個方向，進入蟲族聚落。

  各自開始研究工作，試圖攻克這次任務的三項原有目標：

  調查生態結構，異常變化，異變原因。

  「先收集土壤、水、食物殘渣、空氣等樣品，備份，檢測檢驗。」

  走到一個較為平整空曠的地方，林克停下腳步，一邊從「小世界」中掏出一系列微型化的檢驗檢測設備，一邊給負責打輔助的蘭妮說道。

  林克選擇先從生態結構開始切入，著手調查。

  「明白。」

  蘭妮是妥妥的學霸。

  曾經的綜合成績，與林克持平！

  即便在生化研究與藥劑學上的專項造詣沒有林克精深，

  但這些研究與實驗的基本功，無不精通。

  兩人各自劃定了一片區域，開始進行各種取樣。

  只要覺得有必要，再怎麼奇形怪狀，或者再怎麼不起眼，都得留存至少3份樣本。

  現場取了樣，還得現場進行檢測與檢驗。

  反正珊朵拉不出聲叫停，或者有意外情況發生，林克就安心按照自己的節奏，不算悠哉游哉，但也有條不紊地進行。

  安保？

  自有人負責。

  又是1個多小時過去，林克和蘭妮才把取樣工作結束。

  與取樣工作同時進行的檢測與檢驗，還有一些結果沒出來。

  先不去管它。

  「搜集一些屍體，進行解剖。」

  看了幾眼已經出了結果的樣本檢驗結果，沒有多做深究，林克這般說道。

  「嗯。」

  蘭妮爽快答應下來。

  之後便與林克一起，在這個小型蟲族聚落的坑洞中，尋找較為完好，較為新鮮的蟲族屍體，以備解剖。

  蒂芙尼和弗里德有她們的一套研究方法，有她們的研究節奏，卻也同樣到了需要屍體的階段。

  兩組人在這個不算大的蟲族聚落中遍地搜尋，沒多久就碰面了。

  「你有什麼發現嗎？方不方便交流一下？」

  蒂芙尼毫不忌諱她與林克之間實質意義上的競爭關係，坦然出聲詢問。

  好似正常的學術交流。

  林克回道：「有一些。你打算和我交換情報？」

  蒂芙尼點頭：「確實。各做各的，也不妨礙交流信息嘛。」

  「唔……」

  林克沉吟一番，說道，「從現有的數據推斷，土壤、水、腐質之中沒有大量毒素存在的跡象。蟲族的大規模死亡，至少是這個聚落的滅絕，不像是自然環境的改變而導致的。考慮到任務背景中，有這方世界蟲族重新起勢的相關描述，我認為，可能存在一個或幾個目前未知的外源，對蟲族施加了影響。」

  頓了頓，林克乾脆道出自己的猜測：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這種外源，其效果極有可能是促進蟲族進化。

  只不過虛不受補，這方世界的蟲族退化了近一千年，大部分個體不足以承受這種刺激，導致了進化不成，反而死亡的現象。

  不過於蟲族而言，一個聚落只要有一隻蟲族個體存活下來，完成進化，就是成功。

  它們的繁衍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我同意你的推斷。」

  蒂芙尼聽完林克的講述，先是贊同，然後給出她們的發現，「我們有注意到，部分蟲族的屍體存在撕咬的痕跡，還找到了一些未消化完的殘缺肢體。由此做出兩個可能性推斷：要麼，這種外源影響，使得蟲族理智層面發生了一定的變化，存在自相殘殺的傾向；要麼，就像自然界許多動物在雌性繁衍後代時，雄性自願犧牲，供雌性啃食一樣，有部分蟲族為了族群的進化，主動獻出了性命。」

  同樣頓了頓，給出消化理解的時間，蒂芙尼強調道：「我們更傾向於第二種判斷，也更警惕第二種判斷的成立。這代表著，有什麼未知的事情，使得蟲族自願，或被迫，做出這種死裡求生的抉擇。」

  林克與蒂芙尼交流之時，偏僻的角落裡。

  先前負責駕駛穿梭機的圓臉青年走到珊朵拉身邊，以「心靈連結」傳音入密，說道：「他們是在做給伱看，對吧？」

  「確實。」

  珊朵拉先是肯定了圓臉青年的話，然後反問，「那又如何？」

  「不如何，就是覺得有點假。」

  圓臉青年撇了撇嘴，不是很看得上林克與蒂芙尼的作派。

  珊朵拉深深地看了圓臉青年一眼，意味深長說道：

  「我不覺得假，我反而很欣賞。如果你沒有顯赫的出身，處於蒂芙尼，甚至是蘭妮與林克的境地，你又能如何做呢？」

  說完，珊朵拉便不去理會圓臉青年。

  而是認真觀察著，以自己的方式展現自己的價值，或者態度的兩個研究小組。

  有人生來就有，有人窮盡一生都無。

  有的不要嘲諷無的。

  更不要譏笑向上拼搏之人的努力。

  努力無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