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故人
「查理大人,需要我替您找到逃走的三個少年嗎?
「就當是彌補我先前的過失。」
一間木屋中,多爾接過查理給的回扣,小聲詢問。
沙發上的查理吸了口煙,臉上有些意動。
多爾見狀又加了把火:
「這些從學派出來的小孩,每個人身上都至少有2、30金龍,而且天真幼稚。
「現在他們剛剛下山,內心驚懼惶恐,是最好的下手時機。」
查理吐了口煙氣,指尖的捲菸緩緩燃燒,微弱的光芒映照出一雙神色閃動的眼睛。
良久後,他還是搖了搖頭:
「不用,你知道當年科里克幫是怎麼覆滅的……合理的欺騙無傷大雅,別的就算了,我可不想成為那樣的倒霉蛋。」
「那只是一次極為罕見的情況,查理大人,而且距離現在也已經過去整整十年。」
「況且你知道的,查理大人,我也是從學派出來的,我向你發誓,這群少年少女不可能掌握著什麼你想像中的致命的超凡知識!
「我們在山上學習的只是基礎知識,譬如語言文字、魔能本質、人體結構、一些常識等等。
「只有成功進階後,我們才能接觸更多致命的超凡知識……」多爾還想勸說。
查理擺了擺手,似笑非笑地盯著他:「你不懂,多爾。
「你需要賭,你們這群需要還債的可憐鬼必須賭……但我可不一樣。
「想去你自己去吧,別帶上我。」
查理所在的黑蛇幫是「棚屋區」排得上號的大幫派,他雖然只是一個高級幫眾,但卻有個掌握著超凡力量的叔叔。
這一次不過是看多爾順眼,順手和他合作而已,要讓他再花更多精力去找那些學徒麻煩……查理可不傻。
……
……
紅柑橘市場,麗絲麵包店旁。
利奧納握著黑麥麵包,開口抱怨:
「一塊一磅左右的黑麥麵包,頂多夠吃一天,但卻要6銅鷹,這也太貴了!
「這樣算下來一個月光買麵包,就至少得花掉18銀狼……比房租還貴兩倍多!」
「或者,你也可以選擇不買麵包。」吉高斯掰下一半麵包遞給林恩,揶揄說,
「你完全可以買些穀物回去自己煮粥、烤麵包。
「最便宜的燕麥只要1.5銅鷹每磅。黑麥和大麥也不過2銅鷹和3銅鷹每磅,只有小麥是5銅鷹。」
林恩從他手裡接過麵包。
不同於利奧納選擇獨享一塊黑麥麵包,他與吉高斯選擇共同買下一塊麵包。
皺眉咬了一口,感受著黑麥麵包粗糙酸澀的味道,林恩心裡嘆了口氣。
多爾雖然騙了他們,可他說過的話的確有道理。
他們這些背負著債務的少年想在翠林城生活下去,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雖然現在暫時解決了住處,但吃飯的問題卻也隨之而來。
像這樣一直買麵包明顯不行,可自己做飯,卻也沒那麼簡單。
整個翠林城販賣的穀物都沒有脫殼。
買到之後,若想食用,必須自己親手脫殼。
林恩對此一無所知,他只在原主記憶的角落隱約回想起,男僕做飯前,似乎會先用粗木棍碾壓穀物,再放進簸箕中,迎風把殼篩掉。
之後如果要烤麵包,還得去磨成麵粉,再然後還得和面、發酵,最後給烤爐生火,等到合適的溫度再放進去烤制……
整套流程繁瑣又麻煩。
『還是前世好啊,躺在家裡動動手指就能有人送飯。』
林恩心裡嘆了口氣,拍拍胸口,順下一口麵包,催促說:「走吧,趕緊去學派駐紮點報備。」
等報備完,他要立馬去調查法片行情。
如果動作夠快,說不定今天便能開始法片製作!
到時候如果收益可觀……
至少,不用再頭疼吃飯的問題。
……
正如棚屋區基本沒有賣麵包的地方,這裡也沒有學派駐紮點存在。
離他們最近的駐紮點,也已經步入「木屋區」的範圍,是一棟二層的木質建築,占地寬廣,風格威嚴。
不過棚屋區也好,木屋區也好,都只是民間的稱呼。
駐紮點所在位置正式的名稱其實是勞倫街區,銀杏街1號。
這裡不僅道路更加開闊,鋪上了石子,連空氣中也少了許多尿騷味和腐敗惡臭。
報備的流程並不複雜,只是幾分鐘便搞定了。
值守的二等學徒全程都沒有看他們一眼,也不曾檢查他們所寫的信息是否正確。
畢竟,霍森斯巫師領位於危險的翠影森林,他們沒辦法離開,而且還簽了契約……超凡契約。
它可不像普通的契約那般不便,一旦違背就絕對會付出代價……至少,對於他們這些凡人來說是絕對的。
……
紫荊棘大街,金森林店鋪。
林恩抬頭注視著面前富麗堂皇的建築。
這裡是霍森斯學派開設的一棟足有8層的百貨大樓。
如果說紫荊棘大街是整個翠林城最繁華的商業街,那麼金森林便是整個商業街最大型的店鋪。
霍森斯巫師領流傳著這樣一句話:如果在金森林買不到的東西,那麼在翠林城別的地方也不可能買得到……足以證明其地位!
而這裡,也是他調查市場的第一站。
林恩整理了下衣服,像從前原主那樣,大步向著門口走去。
然而片刻後,
他卻被門口的銀甲騎士攔了下來。
「請閣下出示憑證。」
「憑證……什麼憑證?」
林恩一愣,以往原主過來可從來沒有要過什麼憑證,門口的兩名騎士也一直都是低垂著頭,鞠躬歡迎。
他一直都以為這兩人只是用於迎賓,並沒有看守的作用。
「閣下是第一次來吧。」騎士態度很好,微笑說道。
「我不是……算了,我需要怎樣才能進去?」
銀甲騎士繼續回答:「凡人進入金森林需要收取每次1金龍的費用,並且還需要通過一些審核。
「請問您需要嗎,我可以帶您去辦理相關手續。」
林恩張了張嘴,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是真不知道金森林還有這樣的規矩。
以往還是學派成員的時候,整個紫荊棘大街對他們這些學派成員都暢通無阻,從未聽說過需要收取什麼費用。
「還望閣下理解,金森林,並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地方。」騎士觀察著他的面色,繼續恭敬解釋,
「金森林內來往的顧客大多都是巫師,我們收取費用,主要是用於保護閣下免受巫師侵害。」
『……』
『好吧……這也,算得上合理。』
林恩嘆了口氣,還想說什麼,眼角餘光卻忽然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金森林店鋪內,一名穿著灰色巫袍的金髮少女正提著一個灰色袋子向門口走來。
她身材窈窕,面容只能算得上清秀。
至少,在林恩看來,並不如小時候可愛。
是的,這正是他昨晚剛夢見過的少女——
「愛蓮娜·羅絲。」
收回目光,林恩快步離開了金森林門口,走到了街邊。
他帶上兜帽,低著頭,眼角餘光注視著愛蓮娜慢慢從金森林走出。
下一秒,林恩卻忽然一怔,不動聲色地看向少女胸口。
在愛蓮娜高聳的左胸衣袍處,別著一枚銅色的倒三角徽章,中間的藤蔓造型精緻,仿若活物。
這是學派中,代表著三等巫師學徒的徽章。
『已經晉升成三等學徒?』
林恩驚愕的同時,心中還莫名湧出一絲怨怒。
但很快,他反應過來,搖了搖頭。
愛蓮娜對於他來說其實只是一個陌生人……驚愕其晉升三等學徒很正常,但怨怒很明顯是受到了原主記憶的影響。
9年前,原主與愛蓮娜一同被霍森斯學派的巫師從巨囊蛛舟中劫走,帶來了這裡。
兩人年紀相仿,又同樣來自安南王國,在陌生的環境中天然便擁有親近感,於是很快便成為了親密好友。
在半年前的時候,更是差點成為戀人。
那時候的愛蓮娜和他一樣,沒有希望晉升巫師學徒。
於是同病相憐的兩人抱團取暖,努力賺取著魔石,期望能夠在被淘汰過後,繼續在翠林城安穩的活下去。
原主一直朝著這個目標努力著,有愛蓮娜在,他的心裡甚至還多了一絲對未來的期盼。
直到一個月前,愛蓮娜突然消失,只留下兩人積攢的小半魔石,和那本製作水晶法片的書籍。
等原主再見到愛蓮娜的時候,是在學派教學區,她當時跟在一名帶著銅徽的三等學徒身後,神色如今天一樣淡漠。
原主當時看到這一幕,自然以為愛蓮娜拋棄他,傍上了三等學徒,所以滿心憤怒。
但原主卻又畏懼著三等學徒不敢靠近,躊躇之餘,愛蓮娜已經再次消失不見。
最後,原主只能失魂落魄地回到了石屋。
半個月後,也就是昨天,選擇了死亡。
想到這裡,林恩忽然皺起眉頭。
從他現在的角度來看,愛蓮娜當時的表現並不像是什麼玩物,更何況,玩物可沒法成為三等巫師學徒……
皺眉思索了一會,林恩放棄了自找煩惱。
不管怎樣,愛蓮娜和他都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像現在這樣冷漠地擦肩而過,是最好的結果。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林恩靜靜等了一會,直到愛蓮娜走遠,他才重新邁步,向著別的市場走去。
那些腦中屬於原主的記憶,對於林恩來說,更像是一些格外真實的電影。
他的確免不了受其影響,但那也都畢竟只是原主的記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