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吃過早飯，陸沉舟來到門衛處。

  他托人購買了一隻普通的家燕，打算養在自己家裡面，平日裡沒事多和燕子溝通溝通，體悟其神意。

  當然，他也沒抱有太大希望，這種人工養殖的家燕寵物或許早已經失去了其天性和神意，只能說姑且一試。

  現在想想，方山動物園的虎哥，其實也失去了很多天性，缺乏虎之神意，但也讓他成功觸發了福至心靈。

  所以，他心存一絲僥倖。

  籠子內，一隻金腰燕有些萎靡的站在裡面。

  陸沉舟將籠子開啟。

  「陸先生，別開啟，可能會飛走。」」

  工作人員提醒道。

  下一刻，他目光一呆，卻見那和陸沉舟從未謀面的小燕子歡喜的從籠子裡鑽出來，躍上了陸沉舟肩膀。

  這是武者能做到的嗎？

  他感慨著自己見識短淺，離開了。

  武道家的世界，他不懂。

  陸沉舟摸著小燕子，它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大夏的家燕在冬季一般都會前往赤道以南的澳陸等地過冬。

  唯有開春之時，才會歸來。

  「走吧，以後就住我家。』

  回到家中，李香華看見小燕子，笑道：

  「真可愛啊。」

  「以後讓它住家裡面，我買了些麵包蟲什麽的。』

  陸沉舟也不想一直囚禁小燕子，他尋思著，若是對於自己體悟燕之神意沒有效果，春天的時候放生於石湖。

  這樣小燕子就可以跟著大部隊了。

  訓練室。

  陸沉舟打完拳後，李香華聲音傳來：

  「沉舟，小燕子不吃東西。』』

  「我來餵它吧。」

  陸沉舟吹了個口哨，小燕子撲棱著翅膀飛到他肩上，他取出麵包蟲，小燕子歪著頭看他，然後吃起來。

  「這燕歸神種，還是很厲害的。」

  最起碼，馴服燕子沒問題吃飽喝足，小燕子就站在他肩膀上休憩。

  陸沉舟練起天樁，同時觀察著燕子，直至兩個小時過去，天樁進度不知不覺提升了1%，他的瞳孔倒映著小燕子身形，神色似有所悟，右手竅穴內，燕歸神種微微閃爍，恍惚間，陸沉舟心神被吸入小燕子體內，他深入其血脈中，跟隨小燕子和其祖先們跨越山海，縱橫天地。

  這種感覺，如同夢境。

  似真似幻，說不清道不明。

  他感覺抓住了什麽，但還是差靈光一閃。

  還沒有等他想明白，他便如同夢醒般回過神。

  燕子還是那個燕子，一切正常。

  他望向武道樹，屬於《燕歸拳》和《掠海身》的葉子也沒有什麽異樣，可能是因為圓滿了，看不出什麽。

  總之，陸沉舟內心有些小驚喜。

  他的設想，真的有效。

  燕歸神種，能夠幫助體悟燕之神意。

  這對於修行燕形拳法，必然是有所幫助的。

  「開春後我乾脆在石湖邊上修行，天天觀察燕子，領悟神意，看看能否早日踏入【通其神】的拳理之境。燕之神意一悟，對於領悟虎之神意，必然也有好處。」

  姚宗師說，提升武學修行速度的另一個方法就是提升拳理境界，他踏入【學其勢】境界後，感受很明顯，所以他才能進一步壓縮打拳時間，讓給天樁和金身功修行。

  「晚上繼續。」

  體悟燕之神意，可以和天樁修行一起。

  故而不需要額外浪費時間。

  吃過早飯，離家前，小燕子還想跟著他。

  嘰嘰喳喳的，十分可愛。

  「你呆在家吧，我晚上回來陪你。」

  彷佛能聽懂他的話，小燕子去訓練室盤飛了。

  累了就落在木樁上，等待陸沉舟歸來。

  方山的虎哥還不知道，那猴子已經有了新歡。

  上午十點。

  訓練室。

  李鬼一手置於背後，單憑一手來回撥弄，如潑墨揮毫般寫意的虎形拳招紛飛，將陸沉舟請虎上身狀態下的所有攻勢攔下，他身形一動，踏上機關道，陸沉舟以虎影迷蹤步追殺而去··一個小時後，李鬼的特訓結束。

  他望著陸沉舟，笑道：

  「進步很快，以你大成的虎魄神打拳，搭配精通級虎影迷蹤步，還有破7的氣血和燕形之套路----縱然是沒有硬氣功，你的實力應該也能和王洪道打的有來有回。」』

  燕形之巧，有點克鯨形。

  陸沉舟上次能險勝王洪道，就有這方面原因。

  李鬼又叮囑道：

  「你中午切小心一點，別受傷了。」

  有硬氣功，也不是無敵，只能說戰鬥容錯率提升。

  陸沉舟道：

  「放心吧老師。」

  李鬼道：

  「接下來你就心無旁鶩的將虎魄神打拳圓滿，將氣血打磨至極限，這樣就有更多時間去開闢竅穴和修行硬氣功了，至於三大勁融會貫通化為先天，你不會就問我。」

  五個月，從九段到十段，陸沉舟的速度，已經遠超上等根骨的平均水準，比起武骨道胎，也不遜色太多。

  順利的話，陸沉舟今年便能打破第一桔．

  舊時宗門裡，武道家之境，就可以出師了。

  看到學生有如此成就，他內心甚慰。

  午時，大訓練場。

  吃飯時間，這裡的人不多。

  只有一些卷王，在冬日冷風中打拳。

  擂台上，王洪道抱胸而立，自光平靜。

  時不時有學生路過，心中疑惑。

  「王洪道這是干什麽？約了人切磋嗎？」」

  「是吧，總不能是曬太陽。』」

  「以他的實力，學校里沒人是對手啊。」

  「你忘了陸沉舟了啊，他可是潛龍第一。

  「哦對啊，為啥我對那一戰沒啥深刻印象。」」

  十二點。

  陸沉舟的身影準時出現在訓練場上。

  他望著擂台上那道等候多時的身影。

  「這傢伙，很認真啊。」」

  王洪道摩拳擦掌，活動著筋骨，笑道：

  「你來了。」

  「我來了。』

  「開始吧。」

  「好。」

  陸沉舟擺好架勢，長吸口氣，竅穴沸騰起來，又一次請虎上身，比從前愈發狂暴的力量，瞬間充斥全身。

  肌體轟鳴，如虎低吼。

  大成之後，虎魄神打拳的增幅又大了，他氣血本就破7，如今和王洪道幾乎沒有差距，這就是他最強形態：

  神打態！

  王洪道脫掉上衣，露出如鯨般寬厚有力，雄壯似山的胸膛和背脊，堪比格鬥家的誇張肌肉盤繞於手臂上。

  相比起來，陸沉舟就有些「嬌小」了。

  王洪道身形一弓，右足踞地，沉悶的鯨形暗勁爆炸聲響徹訓練場，空氣震盪，氣流捲起塵埃，揚入冷風中。

  他衝撞而來，擂台都在顫抖。

  陸沉舟觀想凶虎，同樣主動出擊。

  這一次，他沒有躲閃。

  他想看看，自己和王洪道的絕對力量差距有多大。他箭步如飛，腳掌每一次踏地，都有虎燕雙形的暗勁脆響。每一步，都在蓄勢，將全身力道匯聚於右拳中。

  王洪道見陸沉舟不躲閃，面色凝重，

  「他居然想和我硬碰硬？」」

  他嘴角上揚，身形一躍，凌空擺拳，直打陸沉舟面門，彷佛裹挾著無盡大海之力，洶湧的勁風如風暴般席捲整個擂台。陸沉舟如一隻在海面上踏波而行的插翅猛虎，他大吼一聲，剛猛的拳頭和巨拳對上，如山海碰撞！

  ！

  二人的暗勁和肉體交鋒奏響驚人的進行曲。

  從未有過的力道湧入陸沉舟右臂，金光被打碎，消散無形後又緩緩聚來，殘餘力道讓陸沉舟骨骼肌體彷佛被汽車撞上，嗡顫抖，他身形旋轉如傘倒飛出去，一點點將力道甩飛出去，落地後又沉重踏地卸甲，後撤七步。

  王洪道雖沒有倒飛出去，但偉岸的身形卻是不由自主的後退，擂台如地震般晃動，他身軀和四肢擺動如波浪，以【翻江倒海勁】將摧枯拉朽的虎形暗勁卸去。他望向青筋暴起的拳頭，此刻一片紫青，已經有淤青外傷。

  另一邊。

  兩股化勁同時卸力，陸沉舟平穩落地。

  他望著自己酸痛卻無礙的右臂，露出微笑：

  「不愧是鯨形，夠勁！剛剛是全力一擊嗎？」

  王洪道沉默片刻，凝重道：

  「七分力道，對切來說，算是全力了。』

  「我也是七分。」

  陸沉舟飛掠而來，大笑道：

  「來吧，決個高下！」

  現在的他，有信心擊敗這位分校第一人。

  王洪道內心微微嘆息。

  他知道，自己已經輸了。

  在他最擅長的力量方面，陸沉舟已經不弱於他太多，對方還擁有金身護體，

  防禦力比他的鯨皮強多了。

  好在他已經做好心理準備。

  「那就打出屬於我鯨形的風采吧！」

  王洪道鯨吞飲海，氣息刺激全身血肉進入火力全開狀態，他身形微側，躲開陸沉舟側掏而來的虎形之爪，右手上抬，如鯨鰭拍天，打向陸沉舟下頜。陸沉舟身形後仰，凌空後翻，靈巧躲開，同時震步一躍，迅速折返來。

  他橫肘打向對手的胸口，王洪道連連後撤，現在的他已經沒資格硬接陸沉舟的攻擊，陸沉舟乘勝追擊，連環沖拳，過山穿林，王洪道手掌，手肘翻飛格擋其攻勢。

  轉眼間，二人已經過了上百招。

  暗勁的炸裂聲吸引了越來越多的人來圍觀，但二人已經進入了忘我的戰鬥姿態，他們眼中的世界唯有對手！

  王洪道大喝一聲，身粗壯的雙腿如巨鯨尾鰭般彎曲，雙腳震地，卻是躍起丈許高，他身形如巨鯨翻滾，迅速旋轉起來，捲起周遭空氣，形成無形氣流漩渦。

  這是鯨翻覆海拳的最強一式！

  鯨翻雲天！

  武道高手切，這種凌空是很危險的，陸沉舟抓住機會，掠至王洪道身後，

  雙臂抖動如槍，暗勁集中於拳。

  虎神盪魔平天擊！

  同樣是虎魄神打的最強一招。

  雙拳推出的同時，他面色微變，在靠近王洪道的時候，彷佛有股無形推力在身後猛地推了他一下。

  他腦海恍惚，看到了震撼一幕：波濤洶湧的大海，吞噬萬物的暴風之眼，還有橫貫於天地間的藍色巨鯨！

  「這是屬於王洪道的鯨之氣勢！」」

  他沒有退路，雙拳轟在旋轉的王洪道背部，王洪道的長腿也如鯨尾般將他掃中，瞬間擊散他胸口的金光。

  陸沉舟忍著劇痛，雙目圓瞪，發出最強音！

  聲音之中，帶著絲怒氣！

  金剛怒目，猛虎咆哮！

  「吼！」

  他徹底爆發自己的虎形氣勢，伴隨著音波殺，席捲整個大訓練場，周遭觀眾都不由得捂住耳朵，亦或顫抖。

  他們眼神震撼，擂台彷佛化作世界，一半是無邊大海，一半是十萬大山，海中巨鯨高歌，山林也有神聖的金色凶虎乘風踏雲而起，身後萬獸臣服，王者霸氣橫掃。

  「這二人的氣勢，都好強。』

  「感覺在看武道家戰鬥，龍爭虎鬥啊！』

  「是啊，一般來說，至少也得武道家的無形氣勢才能影響觀者心神-—-這二人極限境的氣勢就如此恐怖？」

  「天才們的世界，我們不懂。』」

  「天才不講基本法的。」

  擂台之上。

  陸沉舟倒飛出去。

  他借勢後撤，不斷卸勁，於擂台邊緣停下下來，他的胸口，有一條觸目驚心的血紅色淤青痕跡，火辣辣的疼。

  王洪道重重的摔落在擂台上，仰面朝下，背上有深深的拳印，將血肉都打凹進去，嘴角更是有血絲流出。

  他忍著劇痛，一聲不的站起身來。

  他望著抱胸而立的陸沉舟，露出苦笑「還是敗給了你的金身-----我剛剛那擊雖未用全力，但縱然是8點氣血的極限境挨實了，也會被打的五臟六腑翻滾，氣血紊亂攻心暈倒。你能站著，我已經輸了。」

  陸沉舟問道：

  「還打嗎？」

  王洪道搖搖頭：

  「不打了，我認輸。」

  他雖還有餘力，但已經受了不輕的內傷，就沒必要糾纏了，切磋點到為止，

  陸沉舟剛剛也沒有用上全力，要是因為切磋傷筋動骨，耽誤後續修行，得不償失。

  陸沉舟將準備的療傷藥劑遞給他，

  「承讓了，你沒事吧？」

  王洪道咬著牙道：

  「沒事，謝了，我現在舒服多了。』

  此前敗給陸沉舟，他一直不甘心。

  現在，他釋然了。

  堂堂正正的打，他也不是陸沉舟的對手。

  在晉升武道家之前，他已經沒有遺憾。

  王洪道下擂台前，問道：

  「等我們武道家後，再干一場。」

  陸沉舟笑道：

  「樂意奉陪。」

  王洪道箭步離開，到了無人之地，他方才扶著腰。

  「嘶————好疼，他娘的有硬氣功就是為所欲為。」

  他羨慕，嫉妒！

  但他無可奈何，也不會去學。

  光是鯨形拳，他已經傾盡全力了。